我拿起手機揣迴兜裏,最後一次提醒葉俊鬆:「別找我了,我永遠不會喜歡你。」


    整整一周,葉俊鬆果然沒有出現。


    本以為終於擺脫了這個牛皮癬,誰知第二天晚上就看見他又蹲在我實驗室樓下。


    他很是興奮:「安知樂,我有高中同學在華工醫學院,你的事我都打聽到了。」


    我很冷漠的望著他,表示那又如何,我們之間毫無可能。


    「都說性向是流動的,我可以等你迴心轉意,到時候優先考慮我就成。」


    葉俊鬆拍著胸脯,胸有成竹:「安知樂,我先領個號碼牌行不?vvvvip的那種,在你變直之前絕不追你了。」


    我翻個白眼:「想得美。」


    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我們成了能聊聊天的朋友。


    他說打聽到了我過去的事,說著他同學口中的我,卻從來不提夏溪。


    我想應該是因為那個除夕的緣故。


    他看過我最狼狽、最崩潰的模樣,知道夏溪對我意味著什麽,所以不敢戳我傷疤。


    迴憶結束,我和葉俊鬆在畫廊角落坐下。


    他開玩笑說:「當初你們老闆開那麽豐厚的條件都沒留住你,我還以為你迴去是因為有了盼頭,可現在看,並不是這樣啊。」


    「在你眼裏,我格局就那麽小啊。」


    接過服務員遞來的水,我輕描淡寫道:「在機場我就告訴你了,選擇迴國是學成報效祖國,和任何人都沒關係。」


    葉俊鬆一臉我不信,但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


    又閑扯了些無關緊要的話,最後我們去從前常去的餐廳吃飯,晚飯後在路口道別。


    他說:「安知樂,有件事我想問你。」


    「說吧。」


    「我還是不死心。」


    葉俊鬆的語氣忽然認真,搞得我也緊張起來,擰眉看著他,生怕大庭廣眾之下,這位藝術家又鬧什麽出人意料的麽蛾子。


    畢竟是追我時就敢求婚的人,雖然我一腳踹飛了他,但那次的事還是給我留下了深深的陰影。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嗎?」


    我鬆口氣,很幹脆利落的拒絕:「不考慮。」


    葉俊鬆毫不意外,嗬嗬笑起來:「安知樂,你就非她不可了,是嗎?」


    雖然沒說她是誰,也沒有前言鋪墊。


    可我們都知道,這個『她』,指代的是夏溪。


    也隻有夏溪。


    「這倒不是,是你不行。」


    綠燈亮了,我朝他擺擺手。


    走到路對麵,卻聽到葉俊鬆哈哈大笑的聲音。


    手機響了,我看著葉俊鬆,不得不接聽。


    「安知樂,你試試唄,或許我沒你以為的那麽差,真的能行呢。」


    「這個機率……」我故意一本正經告訴他,「你去變性吧,說不定能突破百分之零。」


    我是在開玩笑,可電話裏並沒有傳來預計的笑聲。


    隔著馬路望向對方,我心中忐忑起來。


    「安知樂,下個月我就訂婚了,門當戶對官商結合,他們說很配對,那小姑娘也很喜歡我。」


    得知這個消息,我不知該怎麽迴答,隻能幹巴巴的說著恭喜。


    「真遺憾……」葉俊鬆聲音有些啞,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感覺到他是哭了的,「如果你稍微鬆口,說不定我就有勇氣了。」


    「什麽勇氣?」


    「不顧一切的去追……自己喜歡的人。」


    「葉俊鬆……」


    我察覺他的難過,卻不知怎麽安慰。


    「安知樂,夏溪於你就好比你於我,先離開的人是不會迴頭的,你別等了。」葉俊鬆深吸一口氣,語氣也鬆快起來,「你看看我,大藝術家的手最後拿起的不是畫筆,是銅臭味的簽文件鋼筆。」


    我垂眸看著斑馬線:「我手上可一直是手術刀……」


    「接受現實吧。」葉俊鬆打斷我,「到黃河還不死心的話,會被淹死的。」


    「我沒有不接受現實。」


    我欲要辯駁,卻又被他打斷。


    「那就接受新的感情,開始新的生活,那個人最近向我打聽你了,她也迴國了。」


    我心生不爽:「你管的挺寬。」


    「我是怕你一輩子單身,最後死在家裏都沒人發現。」


    「……謝謝你的祝福」


    我掛斷電話,朝馬路對麵的葉俊鬆揮揮手,轉身離開。


    十月底交流結束,離開前我請師兄吃飯,在一家很有特色的西餐廳。


    「以前進修時,我經常來這兒吃飯。」


    我合上菜單遞給服務員,表達感謝後才望向師兄,「師兄隨便點,今天我請客。」


    「好不容易有機會,當然要宰你一頓。」


    師兄開著玩笑,但並沒點最貴的,而是問了兩個特色菜品。


    鴻儒談笑,就是點到為止。


    吃的差不多了,上甜品時,師兄望著我欲言又止。


    最後,他還是開口。


    「安知樂,你想知道夏溪的事嗎?」


    夏溪的事?


    我反應過來,他應該想說夏溪結婚那些年的事情。


    還沒迴答,就又聽師兄說。


    「其實……她挺命苦的。」


    命苦?


    為什麽是這種形容……


    原本準備婉拒的說辭被咽下去,我放下刀叉,很認真的望向師兄:「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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