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言,底下頓時議論紛紛,有鬆了口氣,臉上喜悅難表的,也有皺眉沉思,一語不發的。


    趙梓硯目光掃了下他們,沉聲道:「那侍郎大人先說一說,你是如何看得?」


    兵部侍郎看她表情頓時有些忐忑,他斟酌了片刻,才道:「依臣拙見,可以求和。畢竟這半年來大夏實在是經歷太多磨難,大大小小的戰事不計其數,內憂外患並存,如今雖說解決了,可是到底是損失慘重,無論是兵力物力,都大大傷了元氣。而且,以往先帝和歷代皇帝都是求和,這次大夏給他們的教訓絕對是空前的,畢竟吐穀渾大軍折損慘重。隻要求和條件苛刻一些,讓他們難以短時間復原,求的我大夏修養生機的時間,便不足為慮」。


    「臣附議!」歷來最怕打仗的幾個文官立刻附和。


    「戰事雖順利,可是勞民傷財,損兵折將,國庫更是虛耗嚴重,臣以為可先求和,待兵足糧滿,再徐徐圖之。」兵部尚書到底是看得多了,看著趙梓硯的表情,折中提了下。


    趙梓硯輕輕笑了聲:「看來,各位都是主和了,這倒是在我意料之中。」


    「君上。」李賦緩步出列:「臣,主戰!」


    「臣亦是如此。」黎禦史,蕭統,薛祁幾人同樣表明立場。


    趙梓硯沒表態,卻是開口問趙勛:「勛兒,你覺得,該戰還是該和?」


    趙勛坐的挺直,聞言微微頷了頷首:「我尚年幼,於軍務並不精通,隻是也算粗略了解過。大夏自建國以來,吐穀渾侵犯我大夏邊境總共有三十五次,求和便有三十三次,其中我大夏無奈求和一共五次,結局十分慘澹。在吐穀渾主動求和的二十八次中,撕毀協議再次侵犯我大夏的一共二十次。僅有的兩次誓不求和,一度將吐穀渾滅族,隻可惜彼時出了意外無奈終止。」


    趙勛並未直言到底該戰該和,隻是羅列了一係列數據便不再言語,底下主和大臣一句話也不敢說,尷尬非常。太子殿下這次的路數簡直跟上次君上的如出一轍,鐵板一般的事實,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該如何抉擇。


    趙梓硯吸了口氣,方才悠悠道:「你們主和我也可以理解,隻是對一個永遠不會放棄野心的敵人,唯有滅亡才能徹底熄滅他們的火焰。正因為我們不喜歡戰事,所以這場仗我才希望打到底。吐穀渾人生活環境惡劣,骨子裏便不甘安分,且驍勇好鬥。跟一頭惡狼是沒有何解的可能,隻有趁它傷了,倦了,一舉擊殺才是根本之道。代價雖然慘重,可我能保證,大夏幾十年內可以享得太平。」


    「可是,君上,若要徹底拿下吐穀渾,所付出的代價遠非驅其離境時可以比擬的,當侵占變為滅族之危,他們必將不惜一切啊。」


    趙梓硯目光沉沉,隨即笑了起來,一字一句道:「所以,本王亦是不惜一切,永絕後患!傳令薛恆和西南王,不滅敵寇誓不休!」


    「君上!萬望君上三思!」兵部侍郎猛然跪下:「莫要窮兵黷武,讓我大夏兒郎折隕異鄉!」


    趙梓硯卻也沒生氣,隻是轉過頭故作懊惱道:「本王忘了說了,神機營那邊此前招收的十五萬大軍訓練很是不錯,該嘉獎了。此外,本王得好好感謝一個人,因為有她,本王終於尋到了永帝寶藏,玄甲兵譜和那批黃金,足以讓我大夏成為他們的噩夢。中書大人,幫本王好好想想,該如何賞賜長寧郡主,退朝!」


    趙梓硯心裏還惦記著傅言卿,哪裏願意跟這些畏畏縮縮的大臣耗時間,扔完這句話直接讓李盛推著她迴重華殿,留下一幹目瞪口呆的官員,幾息後便是炸開鍋,整個大殿亂做一鍋粥。


    趙勛也是帶著小祿子不緊不慢離開,卻是嘴角勾笑,那群人怎麽鬥得過皇姑姑。


    李賦被一幹大臣圍著問東問西,因著趙梓硯十分信任他,他們想著李賦該了解事情始末。李賦也是苦笑,這件事他還真不知道,此前趙墨箋被彈劾私自挖掘永帝寶藏,可隨後朝廷派人去,卻發現的確是永帝陵,可卻空蕩蕩什麽都沒有,哪裏知道傅言卿尋到了。


    隻是……思及至此李賦有些無可奈何,君上這般有意無意將傅言卿的功勞都擺在明麵上,又在民間替她造勢,心裏存的是何種心思,他如今也大致猜到了。畢竟,兩人之間太過親密,絕對不是密友可以解釋,想起當初在景帝靈前發的誓,李賦搖頭笑嘆,這君上可是隻小狐狸,一早就把這滿朝文武皇室宗親算計進去了。可是李賦如今越發認為她是帝王之才,無論是胸襟氣度,還是謀略手段,都足以撐起這萬裏江山,一旦吐穀渾和羌族之戰得勝,這將是大夏皇室無上的榮耀。


    趙梓硯絲毫不理會她造成的騷亂,有些人就是要折騰折騰,景帝和上一任帝王都太縱容他們,養成了軟弱怕事的性子,而且大夏在景帝在位的後十幾年重文輕武得厲害,她必須好好平衡一下文武之爭。


    而那廂傅言卿睡了許久才清醒過來,昨夜趙梓硯很體貼,並沒怎麽折騰她,可是大概是初嚐歡愉後,身子疲累,被趙梓硯抱著又安心的很,這一覺睡得夢裏都甜膩得很。睜開眼,下意識摸了摸身邊,空蕩蕩的,帶著股涼意,已說明昨夜給了她一場美夢的人已然離去多時。想起趙梓硯要上朝,傅言卿頓時清醒過來,撐起身子坐了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衫已然穿好了,顯然是那離開的人貼心的舉動,嘴角勾了笑意,傅言卿撩開帷帳低聲喊道:「琉璃。」出口的聲音有些沙啞,傅言卿不禁耳朵發紅,昨晚雖努力矜持著,可最後也被折騰得叫了出來,卻不曾想如此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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