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快落地的時候她招來了聖麒麟將她身子接住,否則就這一下不得在滿城軍卒麵前摔個四仰八叉。


    饒是如此,她也嚇了個小臉煞白,好半天都不敢再嚐試將自己提起來了。


    ...


    沈陽,現在被建虜叫做盛京。


    皇太極看著走進來的七名晉商,對領頭的範永鬥好一陣寬慰,口中不斷說辛苦諸位了,快快請坐莫要下跪。


    甚至不顧久病的身子,從禦座上下來親自將他們幾人從地上拉起來。


    範永鬥經過一路奔波看盡了人間冷暖,哪敢在皇太極麵前不識好歹?皇太極托他們幾個那是他的事,他們要真敢就勢站起來那就太不識抬舉了,頓時不顧新換的衣裳弄髒,就在這地上規規矩矩的連磕三個響頭這才垂手站定,至於坐,那是定然不敢的。


    在來時路上就有人專門交代他們了,在皇上麵前要注意身份,不要沒大沒小,皇上讓你們如何那是給你們臉,你們要真敢如何那可就臉都不要了,你們要是不要臉了到時候莫怪奴才們拿你們好看。


    招唿幾人坐定,皇太極讓侍衛端來一個錦盤,錦盤上有一瓶紅藍相間的小琉璃瓶,他拿起後半眯眼睛對著範永鬥道:“這便是你信中所說的神藥?無論何病都能醫治?”


    範永鬥連忙跪下,彎腰答道:“迴皇上的話,這的確便是那全麵恢複藥劑,極為難得,賤奴等人費盡辛苦也隻得了這一瓶”


    如果真如他所說,藥效如此神奇能治百病,那麽難以尋得也能理解。


    隻是……隻有這一瓶,要如何試藥?


    皇太極半眯的眼中露出一絲精光,看著範永鬥許久後緩緩開口:“當真……隻有一瓶?”


    這次不止是範永鬥,剩下幾名晉商也連忙跪了下去:“迴皇上的話,賤奴不敢欺瞞,的確隻得了一瓶啊!”


    又看了許久,皇太極默默收迴注視的目光看向手中的小琉璃瓶。


    若不是自己已經年老,身子眼看著一天不如一天,他也不會輕易就喝下這藥的。


    但既然已經別無選擇,那麽喝便喝了。


    一仰脖,他將手中琉璃瓶內藥水灌入口中,不到一眨眼的功夫,猛地他眼睛就瞪圓了。


    隻一瞬間,平日裏覺得疼痛難忍的腦袋和漸行困難的身子,竟然莫名的便好了。


    頭不痛了,身子也不那麽重了;突然便感覺神清氣爽,似乎十幾年了從來沒有像今天狀態這麽好過。


    他舉起雙手握拳,感覺身體內正源源不斷的有力量傳出,這感覺多久沒有體會過了?


    神藥,當真是神藥!


    他猛地從禦座上站起身子,隨著他的起身,以前那征戰四方的氣勢頓時像破閘的兇獸一般在殿內蔓延開來。


    他看著範永鬥,再次一字一頓的道:“這藥,當真隻有一瓶?”


    若是以前沒有體會過也就罷了,親身體會之下,他感覺瞬間就離不開了。


    再沒有任何人像他一樣對健康身體的渴望,每日裏臥病在床喝那湯藥,真以為他成了風燭殘年的老人?


    這次不止是範永鬥,連剩下幾人也都跟著一起跪下,連連擺手:“僅此一瓶,再無所有了啊!”


    皇太極仔仔細細的看著他們,過了許久之後失望的情緒在心中不斷醞釀。


    這次這幾人來大清,豆子倒是帶來了雖說比信中少了許多,但考慮到是濟爾哈朗拿去,他也沒再說什麽。


    藥劑嘛也帶來了雖說隻有一瓶,但除此之外卻是一無所有。


    沒有錢財沒有補給物資,甚至被大明皇帝下旨緝拿,沒有了在大明的人脈,那麽他們對大清還有什麽用處?


    扭過頭,他看向自己兒子豪格:“你將這幾位客人帶下去好好招待,莫要虧待了去”


    豪格當即從座位上站起來雙手抱拳道:“謹遵汗阿瑪之命!”


    當即,他扭臉看向殿內七人,脖子一抬仰麵從鼻孔中哼了一聲:“走吧,跟我走”


    晉商此刻到了大清地界,自然是人家說什麽自己就跟著做什麽,當即跟著豪格去了他的住處。


    ...


    在豪格住處裏,別看往日裏豪格顯得一條筋隻會憑武力無腦的樣子,但這次倒還真給他們準備了一席酒菜。


    晉商與建虜交易許久焉能不知豪格的性子,看到他竟然為自己等人接風洗塵,當即受寵若驚連連道謝。


    天可憐見,自從他們離了大明之後,過的這叫什麽日子啊。


    以前在大明時每日裏好酒好肉,出行有仆人,歸家有美妾,誰見了他們不是點頭哈腰連吹帶捧的?


    但自從出了關外見到阿巴泰那一刻起,饒是自己是放低了身份給足了麵子,然而得到的是什麽?是不把自己等人當人啊!


    不止是貝勒爺阿巴泰和政親王濟爾哈朗,到盛京後這裏是個人就敢騎在自己脖子上拉屎,虧得自己給建虜通風報信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怎麽就變成這麽個待遇了,這和自己在大明時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啊!


    不過好在大清皇上和肅親王還是明事理的,知道自己這些年勞苦功高,你看這酒菜準備的就很是不錯嘛。


    眾人分主次坐下,席間豪格竟然破天荒的主動給幾人敬酒,可把他們激動壞了,隻覺得自己這些日子過的苦實在不算什麽,終究會苦盡甘來的。


    “幾位”飯至半場,酒至微醺,豪格再提起一杯酒來:“你們對汗阿瑪是真好啊”


    他臉色上帶著潮紅,低頭向著手中酒杯,眼睛卻斜楞著瞄向席間眾人:“那藥那麽難找,你們就別找了唄,費那個勁幹啥,你們是真行啊”


    晉商中的王登庫臉色也通紅通紅的,連忙舉起杯來腆著臉笑道:“親王說的這叫什麽話,我們幾人對大清那自然是忠心耿耿的,別說那藥難弄,既然知道了皇上身體有恙,知道那藥能救治皇上,拚了這條命也要去拿啊!”


    幾人借著酒意紛紛附和,唯獨晉商之首範永鬥似乎從豪格臉上看出來點什麽,心裏隱隱有了一絲不安。


    “忠心耿耿啊,忠心耿耿你們不多弄幾瓶?”


    “多弄幾瓶唄,讓汗阿瑪永遠死不了多好?”


    “這個、這個……”晉商王大宇也看出來豪格有些不對勁了,臉上不禁帶了訕訕的笑容:“不知親王是何……”


    話未說完,晉商中不勝酒量的王登庫高聲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我們對皇上自然是忠心的,此心天地可鑒呐!既然親王如此說了,我們在關內倒是還有些人,以後說不得也要讓他們多多留意,萬一有了機會就……”


    ‘啪’!一個酒杯猛地就砸他臉上了。


    豪格從位子上跳起來,指著他鼻子就破口大罵:“忠心忠心!你們有病啊忠心!”


    “他不死,老子什麽時候才能上位!我去你全家的!”


    當即從桌子旁過去,照著他臉上就是一腳,那叫一個勢大力沉,王登庫頓時就被踹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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