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說小公主領騎兵押著李自成繼續返京。


    這一日在京城外,讓白杆軍就地紮營後,秦良玉帶著兒子馬祥麟進京麵聖。


    前倆月他們收到皇上的八百裏加急,讓他們帶著軍隊進京,說實話這聖旨收到的時候,秦良玉還嚇了一跳。


    他以為賊寇又去攻打京城了,這事兒以前不是沒發生過,要真是這樣,大明朝可是岌岌可危啊!


    這些年,她率領兄弟秦邦平、秦民屏,甚至加上自己兒子南征北戰為的是什麽?不就是想為自己丈夫正名嗎?


    而在這個時候,皇上能想起自己,說明白杆軍在皇上心裏終於有了一定地位了。


    當即,她告別襄陽城守劉思忠,帶著白杆軍就進京護駕來了。


    但直到來了京城,她才發現這裏與自己想象中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完全沒有她想象中那種流寇攻城的跡象,京城附近一片平靜,甚至都不能說平靜,該說是一片祥和,百姓開墾荒田與建造新城幹的那是熱火朝天。


    是的,她已經看到那座正在建造的新城了,占地麵積極大,不過她有軍務在身沒有去探究罷了。


    隻是沒有緊急軍事的話,皇上為何要動用八百裏加急把自己招來呢?


    在她身邊,兒子馬祥麟看看這看看那,隻覺得哪裏都有些新鮮,他開口道:“娘,這看起來也不需要勤王救駕啊,你說皇上叫咱們過來到底要做什麽?”


    秦良玉也是一頭霧水,她搖搖頭道:“為娘也不清楚,莫急,一會見了皇上自然就知道了”


    馬祥麟對自己母親是極為敬愛的,聽他娘這麽說也就不再問了。


    不過他左看右看心裏不斷感慨,這路修得是真平啊,不愧是天子腳下。


    在別處州府城牆外總有饑民圍著討要吃食,但在京城這裏,卻是幹幹淨淨看不見一個流民。


    他就這麽一路感慨的進到城中,繁華的京城才在他麵前掀開了麵紗。


    街上道路幹淨整潔,不說尋常垃圾了,就連落葉都被歸歸整整的掃到了一邊。


    臨街店鋪林立,那店鋪也都幹幹淨淨坐落有致,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京城都幹淨的不像樣。


    這種幹淨程度,兩人這一輩子在任何地方都沒有感受過,馬祥麟甚至在進城後拿手拍打半天自己身上的灰,總覺得不好意思去踩這幹淨的街道一般。


    “娘,京城一直都這麽幹淨的嗎?”


    秦良玉也不自覺的跺跺腳,讓腳上的灰塵落了下來,她以前是來過京城的,雖然那時候京城也算繁華,但從來沒有幹淨到這種誇張的地步。


    就有多幹淨呢?她甚至覺得臨街這些房子頂上都在閃閃透著光。


    不過眺目去看,她發現遠處正有一群群穿著官軍服飾的軍卒拿著大笤帚在掃街。


    所以說,之所以這麽幹淨,是因為軍卒在打掃麽?


    但這下又有疑問了,官軍不在軍營裏待著跑城裏來做什麽?


    她領軍打仗半輩子了,還從來沒有聽過這種事。軍卒都進城了,萬一有戰事怎麽辦?


    她領著馬祥麟走向城門旁一家食鋪,問小二道:“勞駕問一下,這軍卒為何在城中打掃街道?”


    店小二看她倆一眼,顯然已經被太多人問過這個問題,迴答也沒有了當初的熱情:“那些啊,是京營的新兵在訓練呢,他們每天都要在政委帶領下來城裏幹活”


    京營?秦良玉自然是知道京營的,那幾乎就是軍力差軍備差戰鬥意誌差的代名詞。


    可現在看起來,那些軍卒士氣充足,臉上有朝氣幹活也賣力。雖說不知道來城裏幹活與軍卒訓練能扯上什麽關係,但這士卒的精神麵貌卻比絕大多數的軍隊都要好了。


    她打了這麽多年仗什麽樣的兵沒見過?別看這些軍卒現在笑嗬嗬的在那打掃街道,真上了戰場,絕對嗷嗷叫的撲向敵人。


    所以京營已經變成現在這般模樣了麽?聽說孫傳庭在訓練京營,沒來由的,她對孫傳庭的敬意就高了幾分。


    看她們問完話要走,店小二連忙開口招攬客人:“兩位兩位,外地來的吧?要不要吃口飯再去逛逛?”


    看她們不感興趣,店小二連忙拿出他的撒手鐧:“小店米飯二錢銀子一碗,肉管飽,麵食管飽!如何?”


    隻要是外地來的,他這話一出口,幾乎就沒有不進來吃的。畢竟這年頭敢說管飽,哪個能不心動?


    當然,前提是不能讓他們再往前走,但凡多走一裏地,肯定就不會心動了。


    果然,這話一說出口,秦良玉與馬祥麟要走的身子就定住了。


    在這年代,一兩銀子大約能買二石米,他店鋪定的價格其實挺黑。


    但是,你遭不住人家說肉管飽啊!


    馬祥麟有些難以置信的問:“你是說,我要花二錢銀子,就能隨便吃肉?吃多少都不管?”


    店小二搖搖頭:“當然不是,你吃不飽可以隨便去拿小店不管,但若有剩下哪怕一根肉絲,都要罰一兩紋銀”


    這不就是隨便吃肉的意思麽?馬祥麟和他娘對視一眼,頓時開口道:“娘,咱吃一碗飯再去吧,他們肉管飽啊!”


    秦良玉想想反正已經進城了,早晚也不差這一頓飯的時間,頓時點點頭走了進去。


    片刻後,捂著肚子的二人扶著牆走了出來。


    馬祥麟隻覺得那肉已經堵到嗓子眼,哪怕再多一口都吃不下了。


    “娘,這飯鋪的東家,真是個好人呐!”他感慨萬千的道:“沒想到京城竟有如此仁善之人”


    聽著他的話,秦良玉不禁暗暗點頭,那店小二沒有說謊。米飯雖說給了一碗,但那麵食和肉卻是真真正正的管飽。


    而且,全都是牛肉!燉牛肉、烤牛肉、蒸牛肉不一而足。她行軍打仗半輩子,就今天吃的牛肉最多。


    不愧是天子腳下,當真是民風淳樸且素質高雅。


    “剛才聽那食鋪裏客人所說,前一陣皇上抄家抄出來好幾千萬銀子”馬祥麟嘿嘿一笑:“說不定這東家便是被牽連之人,想散財求個名聲?”


    秦良玉搖搖頭正色道:“我兒別這麽說,這東家願意虧本施肉給百姓,本身就是高風亮節之人,咱既受了人家恩惠,感激還來不及,怎可背後汙人清譽?那散財不過是你自己臆想罷了,千萬不可再說”


    馬祥麟本就是隨口一說,娘親一開口他便認識到自己錯誤,連忙點頭表示以後不會了。


    他隨著秦良玉一邊走朝紫禁城走一邊道:“娘,麵聖之後咱還來這吃吧?那牛肉是真好吃,我這輩子就沒吃過這麽好的”


    “才兩錢銀子就能管飽,京城真是個好地方啊!”


    秦良玉笑著點點頭,她也有這個打算。


    不單是她娘倆,還準備將自己兄弟也帶過來,好好敞開吃一頓牛肉飯。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就聽見路邊有別的飯鋪店小二在叫賣:


    “米飯一錢,牛肉管飽啊!客人要不要進來嚐嚐?”


    “半錢!半錢!隻要半錢!米飯隨便吃,牛肉管飽!快來啊!”


    兩人的身形頓時定住,呆滯的看向旁邊的店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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