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離見江婉兒如此反應,心中已然有些許猜想。聲音越發放鬆道:“我的親生母親是當朝柳太師的嫡長女柳窈,父親是已經逝去的前太子百裏鳴。”


    江婉兒震驚地望著麵前的陸清離,小嘴變成了圓形,水潤的雙眸不可置信地望著麵前的男人。


    我的天呐,雖然知道陸清離身份不簡單,但是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是正經的王子皇孫,竟然還是前太子的遺孀。


    這種秘籍是現在的她可以聽的嘛,江婉兒表示有點怕怕的。


    前太子?柳太師的嫡長女?


    不對啊,江婉兒霎時眉毛糾結到一塊。


    如果白芷等人沒有說錯的話,她記得柳太師現在的女兒應該叫柳萱兒,也是現今皇帝百裏辰的皇後啊,怎麽柳太師還有其他女兒嗎?


    江婉兒一臉疑惑的看著陸清離,這事情似乎有些許混亂啊。


    是不是其中有許多他們平民百姓不知道的事情啊。


    大內深宮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到的。


    感應到江婉兒吃驚的目光,陸清離收迴看向遠處的視線,盯著江婉兒繼續道:“你想的沒錯,現今的皇後就是我的親生母親柳窈。”


    渾厚的聲音中夾雜淡淡的愁緒,淩厲的眉眼第一次露出了心疼而又無奈隱忍的神色。


    “我的母親和父親青梅竹馬,長大後順理成章成了親。婚後兩個人舉案齊眉,恩愛有加。可父親卻被人陷害暗中和塞外勾結,意圖叛國謀反,被皇帝賜了毒酒,讓其以死謝罪。”


    陸清離像是在敘述別人的事情,聲音低沉平穩,如果沒有看到他眼眸中肆意的殺氣,江婉兒可能也會認為他真的毫不在意。


    可現在她知道,他非常在意自己的親生父母,在意他們曾經遭受的一切苦難。隻是現在羽翼未豐,他沒有辦法為他們報仇雪恨而已。


    江婉兒抬起手將陸清離握緊的雙拳緊緊包裹著,有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陪伴。


    “後來太上皇百裏馳和異族公主拓跋璿的兒子百裏辰繼位,也就是現在的皇帝,嗬嗬......”陸清離像是說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一般,嘴角微勾,但臉上的表情卻陰沉肅穆,眸中像是一場暴風雪無情的肆虐。


    “因現今皇帝有異族血統,繼承皇位時被全天下文人學子反對。為了鞏固自己的皇位,百裏辰用太師府所有人的性命逼迫柳太師將小女兒柳萱兒嫁給自己做皇後。作為天下文人表率,柳太師的態度就是全天下文人學子的態度,柳窈隻能化身柳萱兒嫁入宮中......”陸清離額頭青筋凸顯,臉頰上的肌肉繃得死緊。


    為人子女,不能伺候在父母身邊,麵對父母的血海深仇隻能無力地看著,將所有的痛苦沉默的埋入心底。也許每個夜深人靜的時候,這種痛苦都在全力的啃食著陸清離鮮血淋漓的心髒,想到這裏,江婉兒心裏一陣疼惜。


    緊緊抱著麵前男人的身軀,江婉兒恨不得用自己全部的力氣給對方帶來些許安心。


    她知道陸清離身世坎坷,卻不曾真正認識到他的遭遇竟然如此不堪。每天承受著蝕骨灼心的恨意,陸清離的天空可能從來沒有明朗過。


    江婉兒心疼的不知如何才能更好的安慰麵前的男人,隻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緊緊抱緊麵前高大卻透露出絲絲頹廢的男人。


    這個秘密始終隱藏在自己心裏最深處,就連最親近的陸王氏和陸德都不曾知道這些細節。


    陸清離沒想到有一天他可以完全正視這痛苦的一切,沒有曾經快要將自己侵蝕殆盡的無力感;現在有一個全身心愛著自己的女人陪著他一起去麵對這些,給他陪伴,給他溫暖,給他無窮的力量和希望。


    從沒有一刻,他覺得未來充滿無限可能。


    陸清離伸出僵硬的手臂,將這個傻女人再次用力的抱進懷裏,將滿腔的悲傷和痛苦盡情的釋放,此時此刻,他就像是沉入母親溫暖懷抱的嬰兒,忘記了所有的仇恨。


    江婉兒任由麵前男人將高貴的頭顱沉沉垂下,現在的陸清離是脆弱的,也是最真實的。


    時間像是流水,緩緩在兩個人之間慢慢流淌。江婉兒希望時間可以在此刻停留,可以讓奮鬥了十多年的男人好好休息休息。


    可人總歸是要麵對現實。


    片刻的工夫,陸清離再次緩緩堅定的抬起頭顱,曾經狠厲的雙眸此時隻剩下溫柔笑意,望著麵前女孩擔憂的眼眸,緩緩漾開一抹微笑。


    霎時,天地間春暖花開,百花爭豔,萬物複蘇的模樣。世間如果真的有仙人之姿,那應該就是陸清離此時此刻的模樣。


    江婉兒再次被陸清離迷得七葷八素,早就忘了今夕何年。


    直到耳邊傳來男人低沉沙啞的輕笑,江婉兒才如夢初醒。


    “哈......哈......”被當場抓到的尷尬讓江婉兒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這家夥長得這麽妖孽做什麽,害得自己每次看到他的微笑都會出醜,討厭的家夥。


    “從沒有一刻我如此感謝上天賜予我這麽一副容貌。”陸清離眉眼間皆是笑意。


    “啊?什麽?”江婉兒有點發懵,這家夥說什麽呢。


    摸了摸江婉兒迷茫嫩白的小臉,陸清離繼續道:“婉兒喜歡,我甚歡愉。”


    瞬間,江婉兒臉頰爆紅,紅得像是十月成熟的石榴,妖豔似火。


    急需想要轉移現在自己尷尬的時刻,江婉兒急忙問道:“那你的母親現在如何?”


    江婉兒對現在皇宮中知道的事情知之甚少,畢竟沒有人可以給她提供全麵的信息。


    陸清離正了正神色這才開口道:“母親現在依舊是皇後,但是和皇帝沒有任何感情。柳太師年紀已經太大了,可能等到他百年之後,皇帝沒有任何顧忌,那時候母親的處境會更難。”


    江婉兒安靜的聽著陸清離的話語,思索著其中的意思。


    皇後柳窈現在雖然占著皇後的名頭,但是絲毫沒有話語權,和皇帝之間的關係應該隻是表麵夫妻。突然想到一件事,江婉兒斟酌了下還是繼續問下去。


    “你是怎麽流落到民間的?”江婉兒對這個問題最是關心。


    皇帝要是知道先太子的嫡子流落民間能夠如此放心的讓陸清離平安長大嗎?


    最是無情帝王家。


    她更相信陸清離的存在是騙過了宮裏的那些人。


    陸清離像是想到了曾經的過往,臉色倏地沉了下來。


    “哼,他們怎麽可能想讓我活下來。”


    “母親被皇帝強娶的時候已經懷上了我,但是皇帝並不知情,否則就沒有現在的我。皇帝百裏辰對於我的身世也是存在著懷疑,所以他縱容著宮裏的顧貴妃欺壓陷害母親。最後在母親生產之時柳太師的庶子柳長興帶著我逃到了陸家村,改名換姓陸長興,其實他是我的舅舅。”


    陸清離將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毫無保留的告知了江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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