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祖父祖母,二伯二伯母,你們看棍刑什麽時候執行比較好?”江婉兒像是故意氣死人不償命一般,將剛才未完的事情重新提了出來。


    眾人心裏憋著一口氣,總不能皇帝剛剛冊封郡主,他們轉頭就將郡主給打了一頓,傳出去,他們一家這是在打皇帝的臉。眾人看著江婉兒張揚明媚的臉色,個個憋得像豬肝一樣紅。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婉兒畢竟為咱們鎮國公府爭了光,迴頭開宗祠,將這件事告訴老祖宗。”鎮國公像是沒有看到眾人憋屈的表情一樣,神情淡淡道。


    “父親,這件事怎麽就這麽算了,若水還傷著呢。”錢氏不甘心的吼道,沒想到這個小賤人如此好運,打了若水還能夠毫發無傷。


    “那你想怎麽樣?”鎮國公像是不經意問道。


    見國公爺並沒有動怒,錢氏暗自欣喜,“婉姐兒已經貴為郡主,總不可能再挨棍子,但不懲罰她,難平人心。那我們就各退一步,將皇上賞賜的一些東西送給若水,也算是婉姐兒賠禮道歉。”


    錢氏說完,依舊在沾沾自喜。雖然她也是官宦人家出身,但手裏的財產非常有限。剛才她可看到了,皇帝給江婉兒小賤人的賞賜可都是好東西,能夠給到她的若水,以後若水出嫁了也不會寒蟬。


    “閉嘴,還嫌不夠丟人現眼,父親的決定哪有你置喙的餘地。”江然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己的夫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見父親望著自己失望的樣子,江然心裏對這個蠢婦更多了一絲厭煩。


    “謝祖父,那婉兒告退。”江婉兒看都沒看錢氏一眼,真是一個蠢貨,把算盤都打到她的頭上,想得美。


    鎮國公看著江婉兒離去的背影,心裏越來越多的疑惑。失憶了人真的能夠性情大變,就連能力都會增長嗎?


    “小姐,二夫人竟然敢打賞賜的主意,咱們可要小心點。”珍珠心有餘悸,本以為這次小姐在劫難逃,她都已經做好隨時準備上去拚死一搏,沒想到小姐吉人天相,這都能化險為夷。


    “嗯,沒事,本小姐現在可是郡主,諒他們也不敢隨隨便便動手。”江婉兒微微一笑。


    “對了,叫人請個大夫,趕緊將頭上的傷處理下。”江婉兒想到珍珠身上的傷吩咐道。


    “是。”珍珠眼眶一熱,現在的小姐特別會關心人,趕緊垂下頭,抬手將要滑落的淚水


    拭去。


    迴到院子前,江婉兒先去了江騫益的院子,安撫了下對方的情緒。這才帶著珍珠去白芷和芍藥的房間看了兩人的傷勢,確定沒有大問題後才迴到自己的房間。


    用完晚膳,江婉兒想起明天要去“相國寺”的事情,一陣頭疼。陸清離這個家夥也沒有說清楚究竟何時在寺廟的哪裏見麵,難道自己大海撈針去找他啊。


    紫雲見江婉兒愁容滿麵的樣子,走上前道:“小姐何事如此煩惱?”


    “明天我需要去趟“相國寺”,你陪我一起吧。”江婉兒不知道該和紫雲說些什麽,家裏的幾個丫鬟被打的被打,受傷的受傷,也就隻有紫雲還能帶出門了。


    “是。”紫雲輕聲迴複。


    不知道這次主子找小姐是因為何事?


    偷偷看了江婉兒一眼,心裏暗暗祈禱,希望主子不要惹到小姐,畢竟女孩子都是用來哄得。但想想主子哄人的樣子,紫雲打了個哆嗦,算了,還是不要想了,太恐怖。


    令人精神極度緊張的一天過去了,剛上床江婉兒就立刻陷入了沉睡,一夜無眠。


    不知道不覺已經臨近過年,丫鬟婆子開始打掃府裏各個角落,裝飾著府裏。江婉兒在打掃聲中打著哈欠穿衣起床,今天要去“相國寺”,需要提前跟老夫人請示。


    早早地吃過飯後,江婉兒帶著紫雲直奔柳老夫人的寢室。


    “二小姐稍等,老夫人還在洗漱。”柳老夫人身邊的王婆子走出來,笑眯眯地朝著江婉兒行了個禮,阻止了對方想要入內。


    聞言,江婉兒和紫雲對視一眼,無奈地站在外麵等著柳老夫人起床。


    京城冬天的風像是淩冽的刀子,吹到臉上,一陣疼痛,江婉兒緊緊拉住身上的披風,握著手裏的暖爐,依舊擋不住嚴寒的侵襲。


    一盞茶的工夫過去,王婆子已經嚴嚴實實的擋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去。


    “祖母身體不適嗎?這麽久都沒有起床,要不我去給她請個大夫吧。”江婉兒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王婆子一看江婉兒不按常理出牌,驚詫的一下,趕緊跑上前,道:“二小姐再等等,老夫人年紀大了,動作慢些而已。”


    王婆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小輩如此沒有規矩,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長輩想要給小輩立立規矩,這二小姐竟然敢轉身就走。


    “哦,既然祖母身體康健,我就放心了。既如此,麻煩嬤嬤跟祖母說下,我今天要去“相國寺”給祖母祈福,住上一晚,相信祖母可以理解我的孝心。”說完江婉兒不待王婆子反應,轉身帶著紫雲大步離開。


    王婆子站在院中像是呆愣了一般,不知作何反應。過了許久迴過神來,趕緊跑到內室,屋內燒了白炭,暖氣洋洋,柳老夫人正端坐在在板凳上,身邊的衛姨娘正在伺候著用餐。


    “那個小賤人怎麽樣了?”柳老夫人慢悠悠地喝著碗裏的肉粥,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王婆子臉上露出尷尬的樣子,“老夫人,二小姐,二小姐走了。”


    “啪。”柳老夫人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將正在布菜的衛姨娘嚇了一個趔趄。


    “反了,反了,竟然連盡孝都不願意了,真是反了天了。”柳老夫人怒氣衝衝,胸口起伏不定,看樣子氣得不輕。


    “姑姑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那個小賤人的心思就得逞了。”衛姨娘趕緊上前給柳老夫人順著氣,聲音嬌媚。


    “莫要叫姑姑,還不是你不中用,我把你弄過來嫁給老三,這麽久了,竟然連一個蛋都沒有下。”柳老夫人看著衛姨娘眼角新增的皺紋,心裏一陣氣悶。


    一個個都不是省心的主,本來她娘家就沒有頂用的,靠著給鎮國公生了一子一女才能夠扶正。想著將兄弟的女兒改名換姓帶過來嫁給江修齊,以後這整個府邸都在自己的掌握中,沒想到衛姨娘現在依舊隻是一個姨娘,雖然氣走了蕭流雲,但是她也沒有被扶正,有個屁用。


    越想越生氣,本來還有些雍容的眉眼現在隻剩下了猙獰。


    王婆子看得膽戰心驚,“老夫人,二小姐說是去“相國寺”為你祈福。”


    “為我祈福?我看那個小賤人是巴不得我死。”柳老夫人可不是好哄騙的主,眼神裏像是淬毒一般陰狠。


    王婆子低垂著頭,像是什麽都沒有看見。


    這邊江婉兒帶著紫雲直奔“相國寺。”


    藏在群山之間的古老寺廟,屹立著千年曆史的沉靜和敬虔。“相國寺”是大齊的國寺,不少王公貴族會來這裏祈禱上香,加上年關將至,今天來上香的人格外的多。


    但任何時候錢都是最使的,紫雲將滿滿一袋銀子交到小沙彌的手中後,他們就不用排在眾人之後,可以跟隨對方直接選擇了一間上好的寮房。


    “施主,有任何事情可以隨時找小彌。”小沙彌將兩個人送到住處之後轉身離去。


    江婉兒打量著寮房,簡單樸素。一個靠窗的床榻,一張桌子兩把椅子,簡單到了極致。


    “小姐,這和尚竟然也收小費。”紫雲將桌子上的杯子清洗了一下倒了杯溫水遞給江婉兒。


    “嗯,和尚不僅可以收小費,還有田地,還可以放貸,他們的生活比大部分人都舒服。”江婉兒輕聲迴應。


    “哇,真不錯。哪天想通了,我也出家做尼姑。”紫雲想一出是一出。


    江婉兒被逗笑了。


    今天起來的太早加上一路馬車顛簸,現在江婉兒感覺疲憊至極。想來陸清離不會在白日乾坤,大庭廣眾之下見自己,所以江婉兒直接和衣躺在床上準備補個覺。


    紫雲見江婉兒眼圈周圍淺淺的黑眼圈,不再打擾對方,安靜的關上門,找了一個避風的地方靜靜地守護著。


    一覺直接睡到了黑夜,江婉兒被肚子裏咕咕的鳴叫聲吵醒,這才發覺時間已經過了許久,她好像還沒有吃午飯。


    “小姐,你終於醒了,飯菜小師傅已經給送了過來,現在正好溫熱,你吃點吧。”紫雲從外麵推門進來,手裏還提著食盒。


    江婉兒洗漱完畢坐在桌子邊吃了起來,外麵的天色已經全黑了,心裏突然開始砰砰砰的緊張起來。


    終究是要麵對的,躲也躲不過去。


    “小姐,這是收到的紙條。”紫雲將手裏的東西遞給江婉兒。拆開一看,是陸清離送來的,上麵隻有短短一行字“亥時般若殿”。


    江婉兒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道:“現在什麽時辰?”


    “快要到了亥時。”


    收拾妥當,最後披上了厚重的披風,江婉兒走出了寮房。外麵漆黑一片,隻有走廊處懸掛著幾盞昏黃的燈籠,燭火搖曳間,影影綽綽;白天還喧鬧的寺廟,現在已然歸於平靜。


    紫雲在前麵帶著路,陣陣寒風吹過,江婉兒忍不住打個哆嗦。


    “你去隔壁殿等著我,外麵太冷。”江婉兒吩咐著紫雲道。


    她在原地靜靜地站了一會,冰冷的寒風侵蝕著溫暖的身體,不一會就已經感覺不適,江婉兒看著麵前高大昏暗的木門,彷徨和擔憂猶如跗骨之蛆,讓她難以承受。


    罷了,是死是活總該要麵對。


    深深唿出一口氣,江婉兒挺直脊背,伸出冰冷的雙手顫抖著用力將沉重的大門推開,大門發出吱呀一聲,在寂靜的夜空裏顯得格外刺耳。


    大廳中央,一個身披墨色大氅的高大男子靜靜地佇立在佛像之下,微微抬頭望著麵前巨大的佛像,不知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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