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來了什麽,伸長了脖子喊:“意玄上神,觀山石可需要帶出來?”


    此問一出,吵鬧戛然而止,並未進無神之地的幾個上神上仙都是豎起了耳朵,等著聽意玄上神迴答。


    意玄上神猶豫了半天,才說道:“那觀山石是蚩尤上神遺物,我也做不得主。”


    聽到他這迴答,就屬朱襄明軒和朱襄錦蒔倒吸涼氣的聲音最響。


    想來兵主之神蚩尤上神的埋骨之地過於隱秘,任是誰也想不到,昔日兵主之神的靈根神骨和饕餮之力,居然還助了一朵丹枝花修出了靈識,以邪路子飛升了上仙。


    塗山鏡問意玄:“上神,可要開水境,告知五雲上師此事?”


    意玄點了點頭。


    扶鬱和屠繆合力,再次開了那水境。可這次水境開啟卻是靜悄悄的,並沒有像上次一樣出現了嶽白司成的靈體。


    塗山鏡嘴裏念念有詞,稟告五雲上師,弟子求見。


    念了一陣子,五雲上師的靈體居然齊聚水境,青雲上師、縉雲上師、白雲上師、黑雲上師和黃雲上師的靈識先是打量了一圈,才從水境中邁步而出。


    塗山鏡說了一遭無神之地的經曆,最後,躬身問道:“這無神之地和觀山石,依上師之見,該當如何?”


    五雲上師聽了,並不很驚訝,青雲上師甩甩袖子,很是雲淡風輕的,“既然都是遠古不可考之事,便無需再管,由得無神之地自行發展吧,也算是留下了些九黎遺民。”


    五雲上師剛要走,扶鬱卻搶了一步,站在了塗山鏡的前麵,也躬身問著。


    “高令行乃華胥枝取自己一縷靈識造就的生命,他先後禍亂昆侖墟和軒轅丘,五雲上師洞察五方天界,此事是不知還是如何?”


    縉雲上師和黃雲上師聽了這話,都有些慍怒,白雲上師和黑雲上師卻是看向了青雲上師,等他發話。


    青雲上師半分思考都無,竟是直接迴答。


    “軒轅丘是搞學問的地方,我中天界不理政事,也不管他是如何攪亂的昆侖墟。既然他有學問,我軒轅丘自然有他的一席之地。他那套用靈力洗髓煉骨來鞏固仙根靈骨的理論甚是有趣,所以便由得他在軒轅丘教了這麽多年的書。”


    錦蒔像是剛剛飛升了上仙,精力雖然不濟,精神竟然飽滿。


    她聽了這話,不顧朱襄明軒的拉扯,竟然也是學扶鬱,搶步上前,同樣躬身問道:


    “既然五雲上師覺得高令行的學問是真學問,那為何我神農煉器一道始終無法入他高令行的眼呢?五雲上師便任由他高令行打壓誹謗我神農居烈這麽多年,我神農的公道又該當如何?”


    錦蒔的態度雖然恭謹,可語氣實在是來者不善。


    青雲上師麵上現出了倦意,像是實在是看夠了,他甩甩袖子欲離去。


    “他高令行自是有你們這樣的後來者繩之以法,無需我軒轅丘出手。至於你們,你們神農居烈和九重天的龍族是一條心的,無非是想多煉出幾個神兵利器,圖的是什麽,你們自己心裏清楚!”


    說罷,他竟然是僅憑靈體之力,就將水境關閉。


    五雲上師的身影消失,隻有塗山鏡還在躬身恭送軒轅丘上師。


    我猜,在很久一段時間裏,五雲上師是斷不會再踏足中天界了,哪怕是靈體也不肯再來了。


    東君和羲和君看了眼我和鳳啟。


    “凰冉無事,我們便也先迴雲夢了。待你休養段時日,迴九重天複命,再來拜上我雲夢山吧。在無神之地的所作所為,你已夠格做我東君的弟子,無需加碼再試了。”


    我謝過東君和羲和君,他們不愧是大神,倏忽眨眼間,便已同樣離開了軒轅丘。


    意玄朝我點了點頭,跟在東君和羲和君腳後,也倏忽眨眼間,離開了軒轅丘。


    扶鬱和屠繆有些氣似的,隻給我拋下了一句“別忘了九重天複命”,便也離去了。


    朱襄明軒帶著錦蒔,也緊趕慢趕地跟著離開。不過想來,錦蒔今次算是給神農長臉了。


    我大哥鳳啟以五萬歲的年齡飛升上仙已然是一段佳話了,我二哥四萬歲時也在榣山飛升了上仙,近幾千年來,一直是五方天界和各四海八荒津津樂道的談資。


    而朱襄錦蒔這次在軒轅丘後山迷惘之境的奇遇,竟是也助得她年紀輕輕的,四萬歲便飛升了上仙。


    她日後和我二哥鳳裏澈齊名,也要被津津樂道了一段時日了,就連她的姓名,怕不是也要成為軒轅丘的傳說和絕唱了。


    我和鳳啟看著塗山鏡,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後山馬上就要隻剩下他了。


    他看起來有幾分落寞,我遲遲不動身,就是要和他說幾句振奮精神的體己話。


    可不等我開口,他就搶先說道:“凰冉你不用替我難過,我很好,無非就是獨守這空空蕩蕩的軒轅丘千千萬萬年罷了。”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竟然是帶了幾分哭腔,“這是我的福分,反正在青丘,我也不受重視。在這軒轅丘,我好歹還是獨掌軒轅丘的青雲上師關門弟子呢。這說出去,氣派得緊。”


    “你不用替我難過,凰冉…”


    鳳啟和我見他這個樣子,心知他定是難過極了,鳳啟開言勸慰:“我蒼梧山的大門永遠為塗山公子敞開,你何時想來便來就可。”


    我點頭,盡力笑給他看,“是,塗山鏡,我蒼梧山永遠歡迎你。防風若檸可是吵著要見你呢。”


    鳳啟看了看我,“防風若檸再過幾日,便要迴東方天界的汪芒山了,等他走了,你再想見他,就隻能去汪芒山的風渚了。”


    此話一出,我不由得和塗山鏡一樣的悲從心頭起了,我抬頭看了看軒轅丘霧蒙蒙的天,我算是和塗山鏡共享一輪彎月和一段愁思了。


    告別塗山鏡,蒼梧的飛輦已經在沁陽等著了,在天門的司閽神君處換過關牒,我不由得也有些感慨,“也不知道下次再來這中天界的軒轅丘會是何時了?”


    鳳啟聽我歎氣,說話又如此故作老成,不由得笑了一笑,勸道:“有緣自會再相會。”


    我點點頭,在飛輦上靠著大哥鳳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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