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錦蒔推醒,她一骨碌爬起來,不無疑惑地問:


    “白天?什麽白天?不是夜晚嗎?這血月,據我們觀察,已經十四天都未曾有過變化了,絲毫盈虧都無。”


    “後山禁地的時間和外麵是相反的,這血月一出,代表的是白天。不過你們是初次關禁閉,不知曉此事也是正常的。念你們是初犯,我現在就接你們出去,姑且饒過你們。”


    我心裏嘀咕,初次關禁閉就夠了,可不想再有下次了。但我的嘴巴繼續說道:


    “迴白雲上師,那兇獸饕餮一見血月就逃跑,也不在我們麵前流著口水盯著我們看聽我們聊天。所以每日血月一出,我們便輪流睡覺休息,不然時刻保持警惕地盯著那兇獸看,實在是熬不住。”


    白雲上師一皺眉,沉聲問:“什麽?饕餮?那兇獸不是被縉雲鎖住了嗎?”


    他思索一陣,繼續說:


    “可能是年頭久遠,想必那鎖住饕餮的禁錮也鬆動了。這幾日辛苦你們了,也是我思慮不周,沒有事先檢查一番。幸虧還有那血月,可以禁製兇獸饕餮。那饕餮可以在後山禁地裏走動,有血月在,卻是出不了後山。”


    白雲上師揮手將保護我們也鎖住我們的圈子收去,我和錦蒔手拉著手,緊緊跟著白雲上師向外走去。


    心中不由得激蕩萬分,我們終於即將重獲自由,想到那詭異的血月,那可怖的饕餮,十四天來無時無刻不緊繃的神經。我長出了一口氣,和錦蒔對視一眼,她的眼睛裏滿布血絲,估計我也好不到哪裏去。


    我們又是欣慰地相視一笑,要自由了!


    走了一會,錦蒔問白雲上師:


    “上師,我們關禁閉的地方,是傳聞中的靈虛幻境嗎?還是迷惘之境?學生隻覺得黑漆漆的陰森恐怖,每日還有那兇獸饕餮拜訪,真是可怖得很。”


    白雲上師轉頭,嗬嗬一笑。


    “不是,那地方不過是禁地的最外圍,靈虛幻境和迷惘之境還要往裏麵走。說來,你們的朋友塗山鏡和扶鬱最近倒是總去迷惘之境閉關修煉。迷惘之境雖然兇險萬分,但對修煉卻很有進益。塗山鏡近來可是提升得很快啊。”


    錦蒔嘀咕了一聲,“確實是很快。”


    想到她被塗山鏡擺了一道,失控犯禁,擅用術法,我們才會進來關禁閉。塗山鏡這個名字我算是不敢在她麵前再提了,若是她氣急,再用木靈攻擊我…


    念及此處,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白雲上師倒是什麽都沒有繼續說,又走了一會,我們便出了後山的穀口,重見光明。


    到了出口,我和錦蒔剛要感歎一番重獲自由和重見光明的感想,卻見到嶽白司成帶著高令行站在穀口,似乎是在等我們。


    白雲上師簡短地和我們一一告別,就把我們扔給了這兩位,嶽白司成飽含憐憫地說:


    “你們這次可是闖了禍,我也救不了你們。因為你們犯了軒轅丘的大忌,之前選定的督導便不作數了。”


    錦蒔聽到了,似乎是因為死後餘生,混不在乎這等小事。


    嶽白看了眼我,繼續飽含憐憫地說:


    “還有你,凰冉,你根本就沒上交督導名單給總司業。”


    嶽白指了指身邊氣鼓鼓的高令行,更加惋惜且憐憫地對我們說:


    “所以,經過我們鳳池書院內部商討,你們兩個的督導便是我們的學正高令行了。高令行主修風靈,輔修火靈。凰冉主修火靈,朱襄錦蒔主修木靈,輔修風靈,高令行做你們的督導再合適不過了。這次,你們兩個可不要再打架了,再關禁閉,耽誤了結業考核這等大事,可是要重新修習好幾千年的。”


    錦蒔繼續聽罷,幾乎是有些生氣地衝這二位點點頭,我不想多說話,也跟著敷衍地點點頭。


    嶽白繼續安慰似的對我們說,可說出嘴的話委實是刺傷了我和錦蒔的心。


    “全軒轅丘隻有三位學正沒被選走,都是我們鳳池書院的學正,溪明文社的學正高令行,清風太學的學正尤瀚文,和清萍太學的學正林果。尤瀚文和林果都是修水靈的,沒法做你們的督導,但是他們兩個都是你們的副督導,你們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問他們的。”


    嶽白見我們兩個聽到這等不幸消息,還是一臉麻木的沒有表情的樣子,知道多說也無益。


    “好了,剩下的事情便聽高令行學正和你們講解吧。”


    然後,又十分不忍地說:“煉器途中有什麽難處都可以來找我說。”


    我和錦蒔十分簡單地道了句“多謝,慢走”,看著嶽白遠去,便盯著站在麵前的高令行,他光亮的腦門在明亮的太陽光下都簡直在折射著光芒。


    我和錦蒔一句話也不說,我倒是挺期待這個臭名昭著的學正會說些什麽。


    誰知他隻是一拂袖,惡狠狠地說:“軒轅丘怎麽會出了你們兩個這樣的惡徒,真是軒轅丘之恥。”說完,他便拂袖離去。


    我和錦蒔不明所以地對視一眼,撇了撇嘴,沒有理他,邁著緩慢的虛弱的步伐,慢慢挪迴了明鏡台三院附近。


    走到我的明院時,錦蒔拉一拉我的袖子,對我說:


    “你先別睡,我害怕。我要迴去收拾收拾我的東西,搬到你的隔壁住。”


    想來,這是禁地關禁閉的兩周時間升華成了我們的革命友誼,現在我們幾乎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了。


    我點點頭,“好,我等你。”


    走到我的臥房,我趕緊洗了把臉,將頭上簪子取下,把懷中的話本隨手一扔,將外衫脫掉。


    斜倚在床頭不多時,錦蒔便抱著被子慢慢地走了進來,她見我也是困倦不堪,說:


    “我便不同你客氣了,我要住隔壁那間廂房,其他東西我都擺過去了。好了,睡吧,不說了。”


    我虛弱地點點頭,倒頭就鑽到被子裏睡覺,一覺就睡到了明月當空,睡了整整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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