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了南嶺,我和若檸快速地把事情經過和未野講個清楚。


    未野表了表決心,言明定不會有傷亡,蘇銘也又一次表了表決心。


    言罷,我和若檸便匆匆忙忙地和未野告辭,準備修書一封,寄去蒼梧。


    若檸一路哈欠連天地迴了營帳,見他這樣,我忙給他倒了杯極釅的釅茶。


    聞了聞那茶水苦澀的味道,我把茶遞給了若檸,“你快些喝吧,喝完了便寫。你文采極好,這任務我就交給你了。我是不管了。”


    說完,我就雙手墊頭,趴倒在了餐桌上,準備眯一會兒。


    迷迷糊糊間,聽到若檸在我耳邊說:“你可真是個狠心的,你自己睡覺,讓我寫。你看我等下要不要嚇醒你?”


    我有些口齒不清的,擺了擺手,說:“我看你敢。是不是好久沒被火燒,想來個神火焚身的至尊待遇了?”


    若檸打了個冷戰,喃喃道:“真是好狠心。”


    睡了一陣子,解了早起的乏,伸了個懶腰,我走到書桌前,探頭看若檸正好寫到最後一個字。


    若檸側頭看了看我,把紙舉起來抖了抖,讓墨自然風幹。又將那張薄薄的紙夾在上奏書的專用夾子裏,舉在空中,得意地笑。


    “你好好看看,我這寫得,真是情深意切,如泣如訴,不知情的還以為鸞族要被滅族了,玄丹上下要被餓死了。”


    我湊過去仔細看了一遍,真是文采斐然,不由得真心讚道:


    “你這寫得真是不錯,就是你是不是有些過分誇張了啊?”


    若檸白了我一眼,說:


    “不然呢?寫得若是過於平淡,那你大哥要什麽時候才能看到這封奏書?我們便在這鳥不拉屎的南嶺無聊地呆上兩個月?夫子的課倒是逃過了,隻是迴去了,你為軒轅丘準備的功課要不要補上?便寫得誇張些,啟殿下也能早些批閱這南嶺之事,我們便呆個十天半個月的,就迴去吃香的喝辣的,你說呢?”


    我瘋狂點頭,內心深以為然。


    我伸手施法,使了個奈暮教給我的青鳥一族最擅長的傳信術法,奏書化身成了青鳥的模樣,撲扇著翅膀朝著蒼梧的方向飛了過去。


    我看了眼若檸,拍了拍手,又拍了拍若檸的肩膀,說:


    “行了,我走了,你也歇下吧。”


    若檸點頭,打了個哈欠,說:“好。”


    我朝他擺了擺手,便向營帳外走去。


    我和若檸這一消極怠工,便是七天。這七天裏,不是我去若檸的營帳裏待著,便是若檸來找我在我的營帳裏坐著。


    至於我們在各自營帳裏做些什麽,不過便是看看話本子,聊聊八卦,喝喝茶吃吃小點心,到用膳時間便吃飯,到就寢時間便睡覺,連未野的中軍大帳也沒去過。


    以至於第八日頭上,我們興頭來了,去中軍大帳的路上,格外耳聰目明的若檸和一般般耳聰目明的我便聽到很多竊竊私語,說蒼梧山的小帝姬和防風國的長公子實在是懶惰萬分,每日不是睡便是吃,什麽事也不理,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我和若檸有幾分掛不住麵子,去中軍大帳的路上,越走越快。


    我們快步走進中軍大帳的時候,未野和蘇銘正在那裏認真的推演軍情,隻聽到蘇銘說道:


    “玄丹的兵,兵分三路,想要強攻南嶺,下官昨日已安排了兵在南嶺要塞處埋伏,隻等著玄丹的兵一進包圍圈,我幽都兵便包抄他玄丹的後方。隻怕…”


    說到此處,蘇銘和未野同時抬頭,看到我和若檸快步進來,眼中的驚異之色真是極力掩飾都掩飾不住。


    未野和蘇銘客客氣氣地問我們來此有何貴幹,我和若檸便裝模作樣地假裝對軍情十分關心,若檸更是假模假樣地去看那沙盤演兵。


    看了半天,我幹咳一聲,說:“煩請蘇銘神官繼續講。”


    “隻怕玄丹的兵分三路是個煙霧彈,派出來的隻是些草木兵。待我們用精銳將他們的草木兵剿滅,我們的精銳便也在後方耗盡精力,無力支援前方。玄丹又派第四支精銳直行南嶺,直搗黃龍,到時我們幽都的兵怕是又要招架不住了。”


    未野聽到此處,便問我:“殿下有何想法?”


    我嚇了一跳,幹笑道:“領兵打仗,想來還是蘇銘神官比較在行,我就不班門弄斧了。”


    又尬笑了兩聲,我望著蘇銘,希望他接著說下去。


    他倒是給我麵子,繼續說著:


    “下官以為,不若做足精銳盡出的樣子,守在後方。前方由青蒼族長,青蒼鸞女姑娘,未野神君和下官領三百親信兵鎮守南嶺邊境。剩餘精銳便在暗處守株待兔,看他玄丹是使什麽手段。”


    未野聽完,陷入了沉思,自己不發表意見,反倒又來問我:


    “帝姬覺得呢?”


    我簡直要歎氣出聲,裝模作樣地說:


    “全聽未野神君的意思。既然我大哥點神君為將,這南嶺諸事就全聽神君的。”


    未野這才點了點頭,卻又不說話。過了半天,才說道:


    “如此,便聽蘇銘的安排。明日便勞煩帝姬和防風公子前來坐鎮這中軍大帳,管理後方調度。”


    我見若檸站在那沙盤旁邊,頭也不抬,隻是低頭盯著沙盤,一言也不發,我心中不由得火起,說:


    “那請問軍師防風公子有何看法呢?”


    若檸聞言,也嚇了一跳似的,抬頭責怪似的看了我一眼,對未野說:


    “若檸自然是和帝姬一樣想法,全聽未野神君的。”


    未野神君又去看那沙盤,我便也湊到若檸旁邊,看那沙盤。


    那沙盤上畫著南嶺和玄丹的領地,南嶺和玄丹領地的邊界有幾處要塞,放著代表要塞的小山形狀的小黑石頭,小黑石頭旁邊插著小紅旗,想來是代表蘇銘已經派兵做好了埋伏。


    南嶺要塞有三處,想來便是青蒼久安和青蒼鸞女守一處,未野守一處,蘇銘守一處。南嶺要塞的後方,撒了一把小白石頭子,想來是代表蘇銘真正的精銳。


    我悄聲問若檸:“你可看出些什麽名堂來?”


    若檸輕聲迴我:“小打小鬧罷了,能出什麽事情?真要有什麽不對勁,明日我們便親自上陣。”


    我忍住了簡直想打他一巴掌的衝動,小聲搶白他,“我看你就對八卦感興趣,這種事情你倒是不動腦子了。”


    若檸不說話,我便和他一起盯著那沙盤看。不知道盯了多久,我和若檸卯足了勁兒就是誰不說話。


    終於是未野忍不住,問我們:


    “帝姬和防風公子對明日的安排可有什麽高見?”


    若檸輕輕用手肘撞了撞我,我清了清嗓子,說:


    “未野神君和蘇銘神官的安排好極了。我們明日便坐守中軍大帳。”


    未野像是被噎了一噎,“如此,甚好。”


    蘇銘也不再理我們,自顧自地和未野討論軍情,估計此刻在他心中,我們兩個便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隻會用蠻力取勝,不會智取。


    “我已安排兩千精銳埋伏在玄丹兵必經之路。剩餘六千幽都兵,我分了三路,青蒼族長和青蒼鸞女姑娘領一路,未野神君領一路,我領一路。不過我心中仍有疑慮,不知道南嶺是否還有小路可以進入,無法預先安排幽都兵埋伏。”


    我和若檸都低頭繼續看那沙盤,我想我們倆是心中默默達成了共識,樣子要做足,今日他們軍情不討論完,我們是堅決不走了。


    未野迴答他說:


    “此事我卻未聽青蒼族長說過。前方探子可說過玄丹的兵力?”


    “幾日前,玄丹的八千士兵兵分兩路,一路強攻,一路想繞過南嶺,直取萌渚。我幽都兵將他們擊退,想來玄丹是知道此路行不通,便兵分三路想強攻南嶺。三處南嶺要塞我已安排妥當,後方包抄玄丹兵的埋伏我也已安排好。既然南嶺並沒有什麽隱秘小道,想來是不會有什麽閃失了。”


    “如此便放寬心吧,既然青蒼族長都不知道隱秘小道,想來黃敖和青玟久居玄丹山,也並不會知道什麽隱秘小道。”


    說完這麽幾句,賬內又陷入了沉寂,我和若檸隻是緊盯那沙盤。


    未野終於一錘定音,“如此,今日便到此吧。養足精神,明日便是最後一場仗,打完了,玄丹也可以終於消停了。”


    我和若檸聽了此話,都如聞天籟,如釋重負地匆忙告了辭,等著明天和玄丹再打一仗,此事便做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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