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手術室門上的燈熄滅,直到醫生從裏麵出來,他才像是靈魂入殼了一般,手指微動,抬起那毫無生機的眼眸趕忙站起來,卻因為跪了太久失去了知覺而重重摔下,就像夢裏女孩死在他麵前一樣什麽都做不了的無助。


    他強撐著一點點站起。


    得到了一個讓人欣喜若狂的消息。


    喬之蓉,被救活了。


    喬媽,在得知她住院的消息後也連夜坐高鐵跑了過來。


    她到醫院的時候,手術剛剛做完。


    喬媽撥開眾人抓住醫生的手急切問道。


    “醫生,醫生我女兒她怎麽樣?!!”


    “您別激動,她很好,藥勁過去應該就會醒來,不要打擾她。隻不過要注意好好休息,不要再讓她受刺激了。”


    “好好好,謝謝您,醫生,謝謝了。”


    “謝謝。”


    房門裏,女孩躺在一片白茫茫的病房裏。


    喬媽深唿吸,拒絕了任何人的攙扶,一步一步輕輕走了過去,坐下來抓住女孩的手,無聲地流淚。


    顧卿安不敢進去,隻是停在門外,透過窗戶觀察女孩的狀態。


    所有人都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顧承澤也離開醫院,幫著警察,將這些人處理地幹幹淨淨。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燈光通明,在黑夜裏閃爍著光芒。


    喬媽起身,像是做好了什麽打算毅然決然地轉身,看著自始至終站在門外的男人走過去。


    “……媽。”


    顧卿安首先開口,對於接下來她可能說的事情感覺抵觸,卻又,無可奈何。


    喬媽並沒有答應,而是關上了門直接跪下來。


    “喬媽!!!”


    他趕忙攙扶著她站起來。


    “算我求你了,小安。算喬媽我求你了。我知道我們母女倆對不起你,之前一直倒貼著你像個吸血鬼一樣花你的錢,讓你總是費神費力,是我們對不起你,我跪下來,我給你道歉,我會慢慢把錢還給你。你就,放過我女兒好不好。”


    “您先站起來。”


    阿止也早就過來扶好她。


    “我向您保證,以後不會再讓她出任何事了。我會保護好蓉蓉的,我一定會,還請您相信我。”


    他越說越不自信,可就是不想放她離開。


    “她是我的女兒!!!”


    “媽~”


    不知何時,喬止蓉已經被外麵支支吾吾的動靜吵醒,她掙紮著坐了起來,看向外麵祈求的母親和為難的他。


    顧卿安極為精準地捕捉到了這微小的聲音。


    “蓉蓉。”


    喬媽也望過去,急急忙忙打開門撲了過去,顧卿安管不住自己的腳走了進去。


    “小蓉!!你怎麽樣,身體還好嗎,想不想喝水。”


    女孩點點頭,看了一眼顧卿安笑著點點頭。


    “有點渴誒。”


    喬媽趕緊倒了一杯溫水小心喂給她。


    “媽媽,你們剛才在說什麽,好吵哦。這裏是醫院誒。”


    喬媽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麽說。


    “蓉蓉,你聽不聽媽媽的話。”


    她垂眸,想迴答什麽,卻因為哽咽閉上了嘴巴,點點頭迴應她。


    顧卿安握緊拳頭,用力的仿佛指甲都要嵌在肉裏,他微微昂首,閉上眼睛一側的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等你好了,你就跟小安離婚,跟我迴家。”


    女孩拍了拍喬媽的手,聲音依舊如此溫柔恬靜。


    “好~,我都聽你的。”


    “媽媽,我已經沒事了。你吃飯了沒,先去吃一點吧。”


    喬媽知道她有話要跟顧卿安說,隻好點點頭。


    不一會兒,房間裏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顧卿安依舊倔強地站在原地。


    他理解她,喬媽身體不好,她不想再刺激到她。


    可是,他真的好不甘心。


    “糖奇呢。”


    “在醫院。”


    女孩蠕動著雙唇不敢問。


    “它還活著。”


    得知了答案她才真的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淚水刷刷地向外流。


    在手術室躺著的時候,她本來已經牽著糖奇走到鬼門關了,仿佛一次曆險。


    可身後突然出現了狗狗的犬吠聲,她向後看,是糖奇。


    她開心地向它跑過去。


    “卿安哥哥呢。”


    她抬頭,看見一束光。


    再然後,自己便醒了。


    男人走過去拂去她的眼淚。


    “不哭。以後,不要做這種傻事了。我不能死,可你也必須活著。”


    “若活著是痛苦的根源呢。”


    他不語,女孩接著說道。


    “顧卿安,我們之間,是不是總是少了點緣分。”


    “不會。”


    他的尾音也在顫抖。


    “對不起——”


    “不用道歉,卿安哥哥。”


    她本想告訴他,在救他的時候自己猶豫了一秒,因為她還有自己的家人。


    可也隻是一秒,她還是看著自己,奮不顧身地衝了出去。


    “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麵了~。”


    “不說這個,我們不說這個好不好。我愛你,我愛你啊蓉蓉,怎麽能不見麵。”


    她的眼淚流個不停,男人就不厭其煩地用衣襟拭去。


    女孩難受地說不出來話,一直抽泣著,深唿吸,用兩隻通紅的眼睛盯著他。


    “乖,你先休息。我會每天都來看你,不會讓咱媽媽發現的。”


    “我沒有那麽偉大,可以把你放手。”


    她閉上眼睛,不敢看這樣固執的他的樣子,真的好心疼。


    女孩在醫院裏住了一個多月,他每次都是半夜來,喬媽在旁邊的床上睡下,隔著一層窗簾。


    而他會靜靜地坐在她身旁,也不打擾她,也不會觸碰她,隻是看著她的睡顏,一遍一遍感謝她頑強的生命。


    出院以後,她便陪著媽媽去旅遊了,用自己掙的錢,帶她去各地遊玩。


    彌補之前太小氣沒有給她買衣服的耿耿於懷。


    她喜歡什麽,女孩就給她買什麽。穿夠了,就把衣服寄迴家。


    “媽媽!什麽都別說。你喜歡,哪怕穿一天,也是值得的。”


    她們每去一個地方都要待上好幾天慢慢玩。


    卻不知,顧卿安一直在暗中跟著他們。


    真的不知道嗎?


    就連馬虎如喬之蓉都注意到了他的動靜,喬媽又怎麽可能沒有意識到。


    他們心知肚明,又都埋在心裏,默契地不拆穿。


    每晚,在她訂的酒店前台,都會有匿名送給她的物品。


    袋子裏麵,是她逛街時大刀闊斧給媽媽買衣服打扮時,舍不得給自己買的衣服。


    終於在一天,她忍無可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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