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遺憾,不過——確實是這樣沒錯。患者腦部受損,壓迫了神經,失憶可以說是大概率事件。”


    “那他會忘記我這個媽媽嗎,忘記他的家人?!!!什麽都會忘記?!!!”


    秦母死死地抓住醫生的手臂,任由顧奕怎麽也拉不動。


    “這個可能性很低,夫人不用擔心這個。車禍失憶通常都是患者喪失部分的近期記憶,也就是他不想記起來的一些讓他痛苦的記憶,以此形成對自己大腦的保護機製。也就是記憶缺失。”


    醫生盡量詳細專業地講述著,而後又提醒了一句。


    “不過隻要跟隨治療,然後外界多給予些適當的刺激,恢複記憶是沒有問題的,隻是需要時間而已。”


    聽到這裏,秦母差不多已經了解了。


    近期記憶,不就是……喬之蓉嗎?


    如果她的兒子忘記喬之蓉的話,那麽一切不就又重新迴歸正常了嗎?


    “那如果……不刺激……是不是就永遠想不起來了。”


    這話一出,除了不明所以的醫生以外,所有人都身形一震,警惕目光從顧卿安身上轉移到秦母身上。


    一直坐在顧卿安旁邊的白禮有些後怕地轉身看向同樣麵色凝重的陸恆,輕輕歎了口氣。


    “不排除這種可能,時間久了,就算再怎麽刺激可能也無濟於事了。”


    “也不會對大腦造成損傷吧。”


    秦母繼續追問道。


    醫生笑著擺擺頭。


    “不會。”


    在得到她想要的迴答後,秦方蘇這才理了理頭發,一臉歉意地放開了醫生,同時深唿吸恢複了之前的優雅。


    對著醫生恭敬地點了點頭。


    “好的,謝謝醫生,醫生辛苦了。”


    “沒事。”


    他掃視著室內的眾人,總感覺氣氛越發沉重起來。


    “那如果沒什麽問題的話我就先不打擾了,我還有事情要忙。”


    “好,麻煩了。”


    所有人都起身鞠躬,目送著醫生出去。


    顧奕看著秦母皺著眉頭緊盯著顧卿安,心裏不知為何有些發毛。


    首先開了口,做了夫妻這麽多年,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她在打什麽算盤。


    可……那天兒子喊他“爸”的記憶一直在他腦海裏麵揮之不去,那是他虧欠了兒子二十多年後卻依舊得到的……短暫的快樂和救贖。


    “方蘇?你想幹什麽?不論你想做什麽都要往遠處想想……”


    他試圖講道理阻止,卻被秦方蘇無情打斷。


    秦母抬頭盯了他一眼,冷冷地說了一句。


    “不用你來教我做事。我也是為了你,為了顧氏集團,做了這個壞人。”


    在外麵顧奕可以心狠手辣用盡一切卑劣手段,可在家庭裏,他也不算是一個好男人,所以一物降一物,他沒有話語權。


    “成柯——,阿止。”


    他們兩人對視了一眼,就發覺情況不對,可還是先微微鞠躬答應下來。


    “……是,秦夫人。”


    秦方蘇看向昏迷的顧卿安,歎了口氣命令道。


    “你們趁著卿安昏迷這段時間把柒世別墅恢複成原本那個女人沒來的,正常的樣子。現在的太繁亂了,看著就討厭,哪有一個成為顧氏集團總裁的樣子。”


    “抱歉秦夫人。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做?”


    阿止皺著眉頭不肯退讓,他隻聽顧卿安的,就算是秦方蘇,如果沒有得到認同,他也不會聽從。


    “為什麽?!!真是笨!!!你們剛才沒有聽醫生說嗎?!!!”


    她雙手抱胸,精明的眼神斜視著他們。


    “既然我兒子注定要忘記那個女人,那就順其自然不讓他想起來好了。”


    “可是——”


    “少爺又不一定真的會忘了我家夫人!!!……如果他醒來看到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您就不怕他更加記恨您?!!!”


    “你!!!竟敢這麽跟我說話!!”


    “秦阿姨,我也覺得,這件事情應該三思而後行,不如等顧醒來讓他自己做決定。”


    站在窗邊的陸恆看見秦方蘇瞪大眼睛手揮動著,也發話阻止了。


    所有人都默默讚同。


    可秦母真是個倔性子,一旦拿定了主意,除非自己想通,否則一切都是於事無補。


    “怎麽可能!!!是誰讓你的好朋友這麽痛苦?是誰讓你們的少爺出的車禍,難道你們以為我會傻到相信我兒子會這麽沒有理由地在大馬路上橫衝直撞嗎?!!!!又是誰讓我兒子如此頹廢發瘋的?!!!”


    她把他們噴了個狗血淋頭。


    “如果你們辦不到,我就隻好叫其他人了。”


    “我看誰敢?!!!”


    阿止氣憤地反駁。


    “啪——”房間裏傳來清脆的巴掌聲。


    這次秦母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咬緊牙用力唿過去。


    而後穩了穩自己的手藏起來,強裝鎮靜地輕啟紅唇。


    “什麽時候一個保鏢!!也敢跟我這麽頂嘴。”


    即使阿止第一時間可以躲開,但他隻是雙拳緊握著,眼眶泛紅惡狠狠地盯著她主動承受這一掌,沒有半點退步,以此表態。


    所有人的神色和動作都發生細微的變化,就連一直坐著的白禮也被嚇得就要站起身來。


    雖然阿止和顧卿安沒有血緣關係,可他自從跟了顧以後,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


    “阿止!!!”


    成柯上前抓住他的手臂,看著臉上明顯的巴掌印心疼地抿緊嘴唇,同時拽住他的衣服避免他衝動。


    他可是一直把他當個孩子一樣看待啊。


    “阿止。”


    “我知道你是個忠心的小夥子,我為剛才的出言不遜而道歉,但我就是想打醒你。你好好為你家少爺想一想,你現在對他的母親如此不尊重是應該的嗎!!!”


    “我是他的母親!!!我能害他嗎?我比你們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好好的,因為他是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如果那個女人不迴來了難道你們要讓我兒子一直這麽頹廢嗎,一直這麽一個人?如果他再出車禍了呢,如果他這次沒有那麽幸運呢,你們誰能負起這個責任!!!你用你們的榆木腦袋好好地給我想一想。”


    屋子裏麵一片死寂。


    即使她的某些想法不被認同,可……之前有些是對的。


    “我給你們兩天時間。希望你們能好好地想清楚,怎麽做!!才是對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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