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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朧這才第一次認真的開始聽台上的辯論。


    說是辯論,其實更像是一種,你提出意見,如果意見中肯,其他人會補充,若是意見不盡人意,其他人自然是要毫不留情的批評,然後駁迴。這次的議題,是個沒有對立麵的事件,所以不需要分黑白兩邊。


    這是站在最前的黑衣學子率先發話“首先,在下以為,吉州,是我大聖產糧的的大州,占大聖秋稻的二十之一的比重。若是吉州因為天災,而在秋日前,沒有糧食可收,那麽,吉州大荒,整個大聖都會動蕩不安。到時候,吉州人因為沒有糧食,隻能選擇離開家園,乞討為生。兩年前,豐州寒災,大量的災民往京城湧來,餓死凍死之災民,數以千計。後又因為屍體埋停不到位,來到溫暖之地後,沒有被餓災民又染上了瘟疫,最後殃及啟城,死了又何止數千人。太子殿下親自出京賑濟,才穩定住局麵。吉州之事,照比豐州,要嚴重數十倍,豐州減產,尚有吉州的米糧進行維持,若是吉州再曆此劫,怕是…怕是會出現農民暴亂等一係列的反應。”


    “此事,卻如文然兄所說,嚴重性文然兄也已經解釋清楚。在下以為,當務之急,應該是立刻拔地裏所有被凍傷待死的秧苗,然後填土,曬幹,種上紅薯,番薯等,這些產量大,不易受災的植物,若是如此,吉州雖然會有一段時間的糧食短缺,但是加上農民自己的存糧,和秋季收獲的番薯,應該不至於會發生餓死人的情況。”


    “讚同興冉兄所言,在下家中貧寒,這番薯,最是災年必備的救濟糧食。而且番薯可以吃,葉子可以斬來喂養牲口,不妨在吉州人種植番薯的同時,由朝廷出一部分錢,加上當地富商響應,購進一部分牲口幼崽,免費,或者是等秋後在進行收要的方式,將幼崽發給普通百姓養。這樣既可以為吉州百姓提供一部分的錢銀流通,若是災情進一步加重,牲畜還可以就地宰殺,進行食物的補給。”


    “繼宏兄說的有理,但是吉州百姓眾多,這要去何處購買如此多的牲口幼崽?”


    “這……”這個問題確實難住了在場這些雖然有治國良策,但是沒有實地經驗的書生們。


    這時薛之遙站了起來“梁國盛產能夠抵禦寒冷的牛羊。盛產之地,離吉州也近。這種牲畜,在溫暖的地方也可以放養,羊毛還可以用來織布,牛羊皮也可以禦寒。隻是價格極高,要比普通的牛羊幼崽高上一倍左右。”


    “此話當真?”那個叫繼宏的書生聽完,眼睛都發光了。


    “這是自然,這種牛羊,不僅大聖,笠國也有養。現在正是幼崽產出多的時候,薛某這裏正好有一匹十萬隻羊,十萬隻牛的幼崽,可以提供。”


    “那真的是太好了。”這廂說完,雪朧就看見坐在台下的一個中年書生,往一張黑色的卷軸上寫著什麽,應該是記錄下了這麽好的一件事情。


    “既然這件事情,是利國的好事,不如,薛某以進價,直接買給朝廷。”


    “那自然是好事一樁。”那些書生們,都聚在一起,十分的高興。


    “隻是,薛某有個條件。”


    “薛韶主但說無妨。”那個叫繼宏的書生穩定了一下心神,正色的說。


    “薛某也做著一些皮貨生意,所以想等宰殺這些牲畜的時候,這些皮子,羊毛要全部,以合理的價格賣給薛某。”


    雪朧側著頭笑著,這薛之遙,還真是一分錢的虧都不會吃的。


    這麽多皮子,毛料放置起來慢慢的賣,這些幼崽的錢,肯定會賺迴來的。


    “薛韶主的這個提議,甚是有趣啊。那薛韶主說的這個合理的價格是什麽呢?自然是不能因為你是賣出這些牛羊幼崽的人,就要低價買進啊。”


    “殿下此話,薛某人自然是明白。殿下放心,這些皮子和毛料以當年皮子毛料的價格為準。自然,這些幼崽是薛某賣出的,自然要給薛某一些實惠才行。最重要的,薛某隻是想要這些東西。”


    “那薛韶主,是想要實惠多少?”


    “就拿今年的皮料來說。一張牛皮原皮收的的價格,是二兩又三十文。不如就請為薛某抹個零頭。二兩銀子如何?抹去三十文,一百張就是三十兩銀子,若是一萬張,那便才區區三千兩銀子。這個買賣,甚是劃算啊。”


    “那薛韶主,你的牛羊幼崽的進價是多少?”容恪用手指敲打著自己的椅背,另一隻手邊還抓著雪朧的手。


    “一隻,四兩五十文銀子。”


    “好貴……”雪朧可以聽見在場的一些人驚歎的聲音,看來這些牛羊確實十分的貴。


    “您要以這個價格賣給朝廷?”


    “是,四兩五十文銀子。”


    “那就是九萬兩銀子。”


    “是,若是朝廷確實需要,那麽薛某,可以再多湊一萬兩銀子的牛羊,共十萬兩銀子,而且薛某可以送至吉州本地。三十日內若有牛羊死傷,可在薛某這裏,無償的進行更換。”


    “薛韶主真是善舉啊。”那個叫繼宏的書生姓周,周繼宏十分的高興,若是這件事情促成了以後,自己作為這件事情的發起人,肯定是會被朝廷征用人才,投入到這件事情的具體實施中來,這樣的話,自己還可以不用科舉就有個小官當當。


    “周先生謬讚。”薛之遙微笑著坐迴了自己的位置上。


    容恪也點點頭“此時可行。”


    “你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雪朧悄悄地問著薛之遙。


    “這不是大方不大方的問題,這麽多皮子,我在全部賣迴梁國,可不就是這麽多價錢了。而且這種牛羊在大聖繁衍,一年年的還愁沒有皮子嗎?這種牛羊在梁國,需要三至四年才可以長成宰殺。吉州水草豐沛,一年半即可成頭,縮短了一半的時間,我何樂而不為呢。”


    “奸商”


    “多謝誇獎。”薛之遙好看的眉眼也總算是帶著笑容,賺錢,果然是件十分讓人開心的事情。


    這邊說完了牛羊的問題,就該說如何讓世代種稻田的吉州百姓,接受埋田種旱地作物的事實了。


    “不妨由朝廷下派大臣,在吉州境內,挨城挨落的進行檢察,也可以保證等災情緩解後,再進行改水田,這般置換靈活,應該極快的見效。”


    “這樣一來,朝廷就會投入大量的人力,人力要比錢財難出的多,這是份苦差事,辦好了,是分內之事,辦不好,就是餓死百姓引發叛亂的禍首,依照目前來看,勢必要在吉州呆上一年以上的時間,敢問朝中有那位大臣,願意做這件事情。”


    “本殿心中,卻又這麽一個人選。”容恪想到了什麽似的開口說道。


    “殿下請講。”


    “那就是現任的戶部侍郎,季大人。他是從贛州任上升上來的,對管理地政,十分的有經驗,而且季大人年輕有為,一年的時間,必定能把此時辦好,到時候,本殿親自為他求父皇恩賞。此番去吉州,也算是對季大人的一個晉升考驗。”戶部的侍郎,再晉升的話,怕就是戶部尚書了。現在的戶部尚書蕭大人,皇後的叔父,才坐穩戶部尚書沒多久,這麽一說,他蕭尚書怕是怎麽也坐不住。


    到時候,季清風往上要東西要人力的時候,戶部肯定不會配合,容恪這不明擺著,把季清風往火堆上推嗎?


    雪朧這麽想著,一把抽迴了自己的手,就差狠狠地掐一把他的手背了。


    “再來,這件事情,由本殿,親自過問,季大人若是缺什麽少什麽,可以直接向本殿匯報,由本殿批示派發,這樣,吉州之危,尚能迎刃而解。”


    “好…”容恪說完,滿堂喝彩。


    容恪微微轉過頭去,笑著看著雪朧,雪朧哭笑不得,不帶他這樣大喘氣的。


    “放心吧,我是不會讓你,和你的家人陷入困境中的。你大哥,若是要在京中敲響名聲,擺正他這季家世子之名,這件事情是最好的鳴金石。”


    薛之遙在旁聽著,他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來,平時這般為她著想的,是自己才對。


    再看雪朧的麵容,她帶著微笑,不自覺的把全部的眼神都投給容恪,眼中的略帶曖昧的迷戀,是薛之遙從來沒有見過的。


    薛之遙收緊自己的手心,然後他輕輕的拍著雪朧的肩膀“別分心,快結束了呢。”


    “我哪有。”被薛之遙這麽一拍,雪朧這才想起自己原來盯著容恪看了許久了,台上的策論已經說到最後的結語部分了。


    “我很喜歡這樣的氛圍,誰都可以大膽的提出自己的意見,最後為國為民真真正正的做好事。”


    “這是不錯,隻是這疏星書院,被一些沆瀣之人,搞得烏煙瘴氣的,這麽難得的良策,這怕是這麽久以來,真的為國為民考慮的吧。”薛之遙無奈的搖頭,他獨具慧眼,怎麽可能看不透這疏星書院之間的牽扯。


    “放心吧,馬上這層瘴氣,就要被掃清了。”


    “怎麽說?”


    “你慢慢看著吧。”說著,雪朧微微一笑。學著容恪,給薛之遙賣了個關子。


    這時,所有的定評已經結束了,那個青年書生,又拿著禮器上得台來,象征性的問了一句“可還有人要說些什麽的?”


    “許先生,在下還有話說。”果然如雪朧猜測的那樣,吳紆傑走上了台。


    他還是剛才的那身衣服,但是已經全然不是剛才那副因為緊張而口齒不清的樣子了。


    那位姓許的書生立刻把眼光投向笑嗬嗬的準備離開用飯的王文全,王文全自然不願意讓多餘的人再發言,分散容恪一丁點的注意力。


    “吳紆傑,辯論已經結束了,條陳也已經由居先生寫好,交到陛下的手中了,下去。”


    “是先生您,剛才問的,現在在下有話說,自然要上來說。您說是不是啊,殿下?”


    容恪是不會演戲的,隻得淡漠著一張臉點了點頭“既然你剛才這麽說,那確實應該如此,說吧。”


    “這…”許書生立刻又看向王文全爭取意見,既然容恪都這麽說了,王文全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許書生訕訕的走了下去。


    “諸位,在下吳紆傑,上陽人士,因慕黃太師之德,胡先生之才,由薛韶主資助,來到疏星書院求學。求學期間,拜讀多篇黃太師親著,與胡先生之弟子,也多有交流。還曾多番寫信給黃太師,胡先生之舊友,今日,在下終得疏星書院之山長,王文全,王大人偽造扭曲黃太師與胡先生治學之理念,把疏星書院,變成他達到他自己私用之目的工具,暗箱炒作,抹黑黃太師,胡先生一世英名的證據。”


    “吳紆傑,你胡說八道什麽,還想不想在疏星書院待這裏。諸位,這小子瘋了,來人,立刻把他拉下去。”王文全惱羞成怒,立刻叫來護院要把吳紆傑給拉下去。


    “慢著”薛之遙搶在容恪前麵開口“王大人,這吳書生,是在下資助入學的,他瘋沒瘋,在下最為清楚,既然他說了如此一番話,想必已經在眾人心中留下疑影,王大人這時讓眾人把他拉下去,自然又會加深別人對你的誤會,你若是光明正大,何不聽他說完,而且人家手裏,可還有證據呢。”


    “薛韶主,此乃本書院的家事,就不勞您操心了。”王文全急紅了眼,他就怕在自己還未壯大之前,出現這樣的事情,自己所有的威望,都來自自己是黃太師的徒弟,而且和胡老先生創辦了這間書院,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王大人,此書院,是你所辦,但打著的確是本殿師父的名號,既然這位吳…吳書生,說找到了證明你抹黑本殿恩師的證據,這就不僅僅是您一個人的事情了。黃太師對本殿的可謂是恩重如山。本殿能成為太子,也多虧黃太師教導,今日既然有人,如此說,那麽本殿,就不能不管不問。來人…”


    容恪可不是空著手來的,他可是帶足了太子護衛,把整個疏星書院的這個會場,團團圍住。


    “你們兩個,放手,本殿要聽這位書生,好好的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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