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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妃生產的消息,一瞬間傳遍整個京城,等宮中收到消息的時候,宮外都已經人頭揣動,出來看熱鬧打聽消息了。


    此時還沒有宵禁,街上滿是人,但無一人在忙自己的事情,都停了下來,看著宮門打開,宮中尊貴的娘娘乘坐著馬車,從鬧市街中,絕城而去。


    聽到太子妃生產的消息時,容愉正準備休息,看著案頭上堆積的以往對梁用兵的兵書,他實在是覺得很吃力,現在他好像知道自己跟容恪的差異在那裏了,因為從容恪十二歲開始,他就能坐在書桌前,看這樣的兵書,一看就可以看一整天。


    他聽下屬報告完,然後從書桌前站了起來,有人敲門,應門問誰。


    “殿下,是妾身啊,妾身準備了宵夜,想邀殿下一同用。”以往容愉都會拒絕的,可是她打開門,看著站在門口的雪璿,雪璿是雪朧眾多妹妹中,與她最為相似的一個,容愉望著雪璿的眉眼,還有嘴唇,都是跟雪朧有極其相似的地方。


    容愉伸出手,撫上雪璿的眉毛。


    雪朧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時不時的喊兩聲,要是以往,滿屋子的丫頭早就笑做一團,可此刻,沒有一個人笑,都耷拉著腦袋,好像霜打了似得。


    而容恪,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等著外麵的動靜。


    隻聽侍衛敲門說,禧妃娘娘已經進府了,容恪才強打起精神,往門外走了。


    剛出門,就迎麵遇上慌忙而來的禧妃娘娘。


    “怎麽樣了?怎麽樣了?”


    “沒事的母妃,胎位很好,月河夫人也在裏麵。”


    雪朧聽見禧妃的動靜,這場戲,很大一部分是要演給禧妃一個人看的,所以雪朧更加賣力的喊了起來。


    兔子血這時也派上了用場,倒一些在幹淨的水盆中,毛巾上也沾一些,泡著端出去。


    “這,這不是很好嘛?怎麽好端端的還流了這麽多血。”禧妃一點都不淡定,這可是她的第一個孫子,而且還是太子的嫡孫,這分量,可想而知。


    雪朧喊得渴了,喝了口潤喉的涼茶繼續喊,琳琅把涼茶的渣滓和喝剩下的涼茶根倒在托盤了,端了出去。


    “這是什麽藥?”


    “我們侯女午睡起就有些腹痛,這會下血虛弱已經沒有力氣了,這藥是夫人熬來給侯女補力氣的。還需要再服一劑。”


    “那你還不快去。”琳琅跑進跑出,禧妃都趁著門開的空探進頭去看看,可是隻看到幔帳還有雪朧漏在外麵的胳膊。


    “哎喲,這疼了多長時間了?”


    “迴娘娘,有兩個多時辰了。”穀雨是月河夫人的貼身侍女,現在正站在外麵穩定住禧妃“從來這第一胎都是慢一點的,娘娘不必擔心。”


    “當年本宮生這小子的時候,也是疼夠了足足三個時辰,才生下來。當年那個小小子,現在轉眼就要當父親了。”禧妃看容恪悵然若失的望著房間,以為容恪也緊張,說了些有趣的話來讓他放鬆起來。


    容恪看著禧妃,苦澀一笑…就在這時,屋中傳出一陣響亮的哭聲。


    “生了,生了,是個男孩。”不一會,屋裏抱出來一個清洗幹淨的孩子,頭發還是濕的,此時正茫然的哭著。


    禧妃從雨思手裏接過這個小小的嬰兒,一點都不想剛剛生出來那般,雖然臉色還有些青紫,但是已經開始露出漂亮的肌膚顏色。禧妃愛不釋手的抱著這個珍貴的孫子,容恪上前,看了一眼孩子,轉過身進去,走到雪朧的床前,雪朧散著發,臉色不知怎麽弄得,看上去虛弱無力,她伏在枕頭上,困得睜不不開眼睛。


    禧妃和容恪前後腳到床邊,她抱著孩子,無比驕傲的對雪矓說“辛苦你了”


    “母妃言重了。”雪朧笑的勉強,嘴唇更加的蒼白。


    月河夫人把雪朧鋪的被褥全部換了下來,雪朧也穿上幹淨舒適的衣服,月河夫人伏在雪朧手邊,對她說“辛苦了,快休息休息吧。”


    “謝謝你了,娘。”雪朧覺得自己因為勉強而笑的次數太多,臉生疼。


    禧妃好好交代了雪朧一番,又看了看懷中此刻已經睡著了的孫子,臉都要笑成一朵花,最後不舍的放下,在宮門下鑰,宵禁前迴了宮。


    禧妃走後,東宮瞬間冷清了不少,原本掛好的紅色大燈籠,無人下令,也都沒有點燃。


    雪朧看著懷裏的這個小孩子,他睡得十分的安穩,像是什麽事情都不會驚擾到他。


    月河夫人累壞了,洗了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在雪矓床前就有些瞌睡。


    “娘,不是一開始說的是女孩嗎?”


    “在沒有落地以前,誰也沒辦法斷定,這孩子不怎麽苦惱,看樣子是個性子好的。”月河夫人用手輕輕的摸了摸小孩子的臉頰。


    雪朧見月河夫人一臉倦色,對月河夫人說“娘,你先迴去歇息吧。”


    “恩。奶媽就在外麵,一會讓人把他抱出去吧。”


    “恩”月河夫人走到外麵的房間中休息。


    而容恪也在此時進來。


    “玉容可安置妥當了?”


    “恩,已經裝棺抬出東宮了。”也如她所願,讓人連夜送去她說的那個地方把她安葬了。”容恪坐在雪矓的床前,整個人團成一個圈,好像是極其沒有安全感。


    雪矓伸出手,按著他的肩膀“這時候可以悲傷了。”雪矓對容恪微微一笑,這次是真心的。


    “我已經沒事了。”容恪反而還安慰起了雪矓,可是雪矓在容恪的麵容下,那悲傷之色,怎麽都隱藏不住。


    “在我麵前還逞什麽強。”


    “真不敢相信,她就這樣離開了。”容恪的聲音平靜,並沒有什麽別的情緒在。


    雪朧不做聲,繼續聽他說“是我害了她,我在沒有能力讓她活下去的基礎上,讓她做了必死的事情。”


    “這也不是你想的。”


    “雪朧,若是死的人是我就好了。”容恪聲音平靜,並不激動,但是雪朧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絕望的神色。


    “那這個孩子怎麽辦?他沒有了母親,可是在你的照顧下,能夠在這京城過得很好,可是若他沒有了父親,這波濤洶湧的天下縱橫,怎麽可能會放過他。”雪朧點了點孩子的鼻子“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這個,由不得我取。”雪朧指了指北麵,意思是這名字還是要皇上來取。


    “你也累了一天了,我讓琳琅給你鋪好榻了,去休息吧。”容恪沒有拒絕,隻是僵硬的站了起來,坐在榻上,雪朧讓奶媽把孩子抱走,屋裏就在此剩下兩個人。


    燈已經熄滅了,雪朧又想起了玉容,眼淚不僅也流了出來,不知過了多久,雪朧聽到一陣壓抑的哭聲,不用探究,就知道是容恪的哭聲,他把自己蒙在被子裏,哭得一點都不像即將成為一個帝王的人,此時,他隻是一個失去了深愛之人的男人。


    日子依然需要這般過下去,雪朧很快過完了所謂的月子,今天是小孩滿月的日子,一大早聖旨就下,賜給了這個孩子一個響亮的名字,容玨。


    這皇室的孩子取名字可不是鬧著玩用哪個字都可以,而是有講究的,首先每一輩的孩子的名字都要是一個偏旁的,比如容恪,容惺,容愉,容忻,容愑,名字的第二個字都帶同樣的偏旁。


    皇上已經不是第一次當爺爺了,現在的三王爺的長子容瑋就是寅貞帝諸多兒子中的長孫。


    可惜三王爺的嫡長子,比不得太子的嫡長子尊貴,這雙玉為玨的意思,寅貞帝是講的明明白白。


    雪朧望著隨著名字一塊賜下來的兩塊連在一起的玉飾,把它放在了小玨兒的胸口上“玨兒,你看一看,這可是你祖父送給你的珍寶。是你身份地位的象征啊。”容玨自然聽不懂,小小的他,隻吃吃喝拉撒,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容恪看著兒子胸口上放了這麽大一塊玉石,露出數日來第一個微笑“你這是要讓他被這名字裏多出來的玉石頭給壓死啊。”容玨,玨拆開了讀就是雙玉。


    容玉,玉容,雪朧實在分不清楚這是容恪有意為之,還是天意如此,讓寅貞帝在為嫡孫挑選名字的時候,選到了這個名字。滿月酒熱鬧又盛大,不時有婦人模樣的貴婦們會來雪朧這裏看看這個新添的皇帝金孫,在他的身上掛上金飾,雪朧看著擺滿他身邊的這些精致無比的小東西,隻得寂寥一笑,若是玉容還在的話,肯定會很喜歡這些精巧的小玩意吧。


    雪朧把一隻小金豬拿在手裏把玩,這是一個年輕的夫人送給玨兒的,還愛憐的摸了摸他的小臉。


    “侯女,客人都招待的差不多了,您要不起來吃點東西?”


    雪朧搖了搖頭,然奶媽把快要睡著的玨兒哄睡,依舊放在雪朧身邊。。


    “玲瓏,你去給我找個箱子來。”


    “什麽樣的箱子啊?”


    “就我梳妝台上那種。”


    “是”庫房裏應該有備用的梳妝盒。


    不一會,玲瓏就抱來一個新的。


    雪朧把收到的這些小金飾都放在了盒子裏,盒子很大,這麽多的小金飾,不過隻鋪了一個底。


    “以後有什麽賞賜,屬於玨兒的貴重東西,都放在這個盒子裏,留給他。”


    “是,侯女。宮裏送來了許多項圈和金銀玉飾,是不是都放在裏麵?”


    “珍貴少有的放在這個箱子裏,常見的放在大點的箱子裏,單獨批出一間庫房來,以後就用來放玨兒的東西。”


    “是,侯女。”


    “你這個娘,倒是當的有聲有色。”


    “怎麽說也還要照顧他兩年的時間,多給他準備點東西總是應該的。”說著,雪朧把手裏留下的小金豬掛在了玨兒的脖子上。


    “這個可是一個二十出頭,你叫不出名字的婦人給的?”月河夫人一眼認出了這個精致的小金豬。


    “您怎麽知道?”月河夫人此時已經坐在了雪朧的床上,手裏拿起這枚小金豬。


    “這是清遠候夫人送的。”說完,月河夫人翻過小金豬,果然在豬肚處,看見了一個小小的丁字。


    丁是清遠候夫人的姓氏,這丁字甚是特別,雪朧還以為是個小豬身上的花紋。


    “這有什麽講究嗎?”雪朧問月河夫人。


    “沒,沒什麽講究,你以後,在玨兒在的時候,離那個女人遠一點。”


    “我今天不過是第一次見到她,以後那裏還會有機會。”


    “這樣最好不過了。”月河夫人警告過後,這才放下心來,用手逗弄這玨兒雙頰那團粉嘟嘟的小腮幫。


    “這小孩子,就是可愛,不過一個月的相處,真是要融化人心了。”


    “養好了,這豈不就是你的孩子。隻要你的心中無結”月河夫人微微一笑,想到自己和季緋羽,心頭還真是甚是複雜。


    “您那是真心愛慕父親,沒有辦法接受別女人的孩子也是應該的事情,我與太子,又沒有什麽愛情可講,自然不會打結。”


    “大話誰都會說。”月河夫人高深莫測的一笑,繼續側著身子跟雪朧說話。


    剛才想到季緋羽,雪朧這段時間還真是忙完了。


    “娘,二哥迴京了嗎?”


    “大前個來信說在路上了。”


    “那宜廉王爺呢?”


    “留在南邊了,梁軍壓境,北方軍戒嚴,需要南方軍拉扯起防線支援,這時候宜廉王爺是萬萬不會乖乖的跟你二哥迴來。隻是希望你弟弟沒事。”說道季恆,母女二人又是另一番滋味。


    “娘,我不是都說了,我親眼去看了,恆弟在部隊中的事情,就是跟著輜重隊,從庸關內把糧食押送到南方大營。一趟三天,十分有規律的。”


    “話雖然這麽說,可是不是有句話叫糧草先行,萬一你弟弟被宜廉親王派去前麵送糧呢。”


    “娘,不能因為恆弟是丞相和月河夫人的兒子,太子妃的弟弟,宜廉親王就令眼待他。如果真的需要如此,那麽恆弟,也是要去的。這是原則問題,不能因為我們兩個婦人在這裏哭鬧可以終止的。”月河夫人平時是個非常堅強明事理的人,可是一到了自己的孩子和丈夫身上,就很容易沒有主見犯迷糊。


    月河夫人看著堅定如磐的雪朧,不知不覺,好像安心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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