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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您在說什麽?”容恪當然聽到了於老將軍說的話,但是他並不願意承認自己聽到的。


    “聽我說,乖孩子。容愉,他現在還是任人宰割,你,你就要做那個,殺了他的人。要快,要狠,一定要,殺了他。”


    雪朧站在一邊,她雖然第一次見於老將軍,但是她卻有些恨他,她看著容恪的麵色越來越凝重,這就是,他確實在思考這個問題,她都答應幫容恪了,為什麽,還有碰她的底線。


    她的底線,從來就是容愉沒事,容愉平安。


    可是為什麽,就是有人不肯放過他。


    “他,絕對會是你帝位路上,最大的絆腳石,你,不要被他現在的柔善騙了,你,你奪了他最珍視之物,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嗎?”於老將軍說著玄乎其乎的話,雪朧一語不發的站在一側,容恪背對著雪朧,雪朧隻覺得他,仿若在流淚,又好像在……在害怕。


    “他不死,丞相是不會放棄他,轉而幫你的。這樣對你,一點都不公平。”


    “外公,他有沒對我怎麽樣,而且他是我的兄弟,我怎麽能對他下手,而且從小到大,我也沒有搶過他任何東西。”


    “外公不想等你以後後悔,若不是我已經不行了,就由我來動手了,現在,由,由你來,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已經交代過你大舅舅了,他來,你隻需要看著就好。恪兒,這也是外公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


    “外公,我不能這麽做,隻要容愉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情,我絕對不會……”


    “咳咳咳,這是外公,最後的囑托了,你千萬不能,因為一念之差,而做了你會後悔終生的事情啊。”


    雪朧默然的走了出來,整個人十分的難過,她慢慢的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他不明白,季老將軍,明明就沒有了解過容愉,為什麽要這麽猜度他,陷害他。


    雪朧出來沒一會,就聽見前院傳來了一陣陣的哭聲,雪朧迅速迴轉,步子邁進門檻的時候,就聽原本聲音極其微弱的於老將軍突然抬高了音量,好像用盡了此生的力量“飛雪,我來了。”


    之後,是亢長的安靜,安靜過後,是鋪天蓋地而來的哭聲,於老將軍,就如此謝幕了。


    容恪跪在最前,整個上半身都伏在床上,肩膀一聳一聳的哭了。


    雪朧正想再往裏麵走,卻被兩個嬤嬤架住“娘娘現在有孕在身,不宜見,不宜見。”雪朧就被莫名其妙的架了出去,被安置在了廂房中。


    雨思在前麵跟雪朧分開,雪朧讓她去外麵看看情況。


    晚了好一會進來,大約一個時辰,雪朧等的都有些不耐煩了,此時天已經全黑了,隻見雨思眼眶紅紅的、


    加之整個於家也亂糟糟的,雪朧心中煩躁的問“怎麽這是?怎麽哭了。”


    雪朧不明說以,人家辦喪事,雨思哭什麽?


    “於老夫人也跟著去了。”雨思有些悵然的說。


    “什麽?怎麽迴事?”


    “於老將軍斷氣了以後,於老夫人當場就站不住了,太子讓人送她迴去休息。她去休息之前,反複交代太子要記住於老將軍說的話,然後就迴房間休息。半個時辰以後,因為要於老夫人拿主意定於老將軍的身後事,於世子和於二爺就敲門,可是怎麽敲門都沒人應,推門進去,於老夫人已經上吊氣絕了。剛才仵作來,說於老夫人很有可能迴了房間就上吊了,放下來已經都斷氣了。”


    “這麽決絕?”雪朧實在沒有想到,她一時還有些緩不過來“走,扶我去前院看看。”


    “娘娘,現在前麵亂成一團麻。”


    “沒事,走,我們去看看。”雪朧讓雨思提了燈籠,二人一起往前院去,果然剛到正院的院門,就看見寬敞的於家正廳上,擺著兩口巨大的棺材,一口藏青色,一口漆紅色,一方鋪著黑布的矮桌上,放著兩方牌位。


    屋中的人哭做一團,容恪也在其中,他伏在地上,整個人就好像一尊雕像。


    雪朧想要進去,卻立刻又被人攔住“娘娘,身子要緊”


    “娘娘,迴去吧,身子要緊。”


    “讓開”


    “娘娘,裏麵還沒有蓋棺,對孩子不好,您還是等蓋棺以後再進來吧。”


    “本宮讓你們讓開,本宮是來見太子的。”


    容恪聽到騷亂聲,他依然跪著,慢慢的直起上半身,雪朧見他雙眼紅腫,頭發淩亂,身上已經穿上孝衣,他的一雙眼睛,好像是受傷的小鹿,他就那麽無聲的看著雪朧,整個人,就好像是個無措的孩子。


    雪朧心中更加急迫,就差上前與攔著她的人推搡。


    “太子妃,你在這裏鬧什麽?”雪朧迴頭,是一身孝服的禧妃。


    禧妃褪下臉上的妝容,頭上也隻插了一隻銀扁方簪,整個人憔悴了許多。


    “母妃,兒臣想要進去陪太子。”


    “你現在有孕在身,不能進去,快點迴去,明天蓋了棺再來不遲。”說完,禧妃就走了進去。


    哭聲還在繼續,雪朧迴頭再看容恪,他已經又俯下身子,蓋著臉無法看清楚表情了。


    “娘娘,我們還要進去嗎?”


    “迴去吧。”雪朧望著深沉的夜色,和周圍格外醒目的白色,她今日,最好還是先迴去。


    迴到東宮,雪朧怎麽都坐不住,鋪開信紙,她在信紙上,快速的寫了幾個字,但是很快,就止住了,她在寫信給季相,她一心想要季相知道,於老將軍讓容恪把容愉在沒有成為威脅前殺掉,可是,這樣的話,季相就一定會參與扶持容愉的隊伍中,這樣,容恪……


    雪朧拿著毛筆,鼻尖上,飽蘸的墨跡,滴落在了她剛才寫好的字上,雪朧發覺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雪朧看著被墨汙了的字,一下子把手中的筆摔了出去。


    丟出去,雪朧就好似清醒了,她把被墨染了的紙團成團,丟進廢紙簍子中,然後又鋪好另一張幹淨的紙,接著又從新寫字。


    照比容恪的皇位,雪朧在意的,還是容愉的安危。


    季相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信,因為季老將軍去世,皇上悲痛,啜朝五日,全國停止演樂婚嫁三個月。


    他看完信上的內容,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全部掌握。


    季相頭疼的坐在自己的書房中,這樣的局麵,到底該怎麽辦。


    一切仿若進入了一個死局。


    於老將軍和於老夫人的葬禮舉辦的十分隆重,出喪那日,太子作為長外孫,與於世子一左一右舉著幡子,十分敬重的陪著於老將軍和於老夫人走完最後一程。


    雪朧因為這肚子,時時被人看著,隻勉強送到城門口,就被勸著迴去了。


    不遠處的茶亭中,月河夫人正在等她。


    “娘,您迴來了。”


    “恩。她也迴來了。”


    “身子可好了?”


    “已經用藥了,跟正常人無異了。”


    “也實在是為難她了。”


    “你跟你爹,到底怎麽迴事?”


    “我們沒怎麽。”雪朧並不想跟月河夫人說。


    “你們兩個人啊,真是像極了,你要是在曆練幾年,就是活脫脫的你爹了。”月河夫人用手點了點雪朧的額頭。


    “跟我爹相像,想想都覺得可怕。”雪朧搖搖頭。


    “你爹這脾氣又隨了誰呢?你奶奶不是這樣的性格,雖然我沒見過你爺爺,但沒準也是這麽個嘴硬心軟有主意的人。”


    母女二人一起往另一條巷子處上馬車。


    來送葬的人,實在太多,人擠人不說,馬車更不可能進來了,所以馬車統一停在了北邊的一個巷子裏。


    這時,於老夫人的棺槨才過去。


    “這於老夫人,也真是剛烈,怎麽就舍得兒女,這麽去了。”月河夫人望著那方漆紅色的棺槨,感慨道。


    “娘,你記不記得跟我提起過我爹的姑姑,我的姑奶奶叫飛雪?”


    “是啊,你出生前,我們季家三代就出生過你姑奶奶一個女兒,先帝想到你爹的姑姑,才給你取的雪朧這個名字。天降飛雪,雪停夜,月色朦朧,就是這麽個意思。”


    “那既然飛雪是先帝的皇後,為什麽,於老將軍咽氣前,依然念叨著她的名字。”


    “這個你不要亂說。”月河夫人聽完,立刻看看四周,小聲的警告雪朧。


    “到底怎麽迴事?”


    “上了馬車在說。”月河夫人拉著雪朧,二人腳步不慢,一會就走到了馬車處,上了車,月河夫人依然在深思。


    “娘,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雪朧兩手一攤,想要月河夫人告訴自己真相。


    “我知你喜歡聽故事,但是這個事情,關乎我們季家還有我們季家女兒的名譽,你不能輕慢。”


    “這麽嚴重?”雪朧還以為是什麽,沒想到這麽複雜。


    “那你還想聽嗎?”


    “您說。”雪朧自然想聽。


    雪朧在月河夫人的講述下,知道了這段塵封許多年的往事。


    曾經的於老將軍,隻是一個甚是病弱而且脾氣不怎麽好的於家二少爺,名字十分好聽,叫做於清然。與季家的世子,也就是季老將軍季成塢是一對倒黴熊孩子,總愛各處逗樂,京城無人敢惹。


    先帝容崢,與於老將軍是表兄弟,三個人一拍即合,從一對熊孩子,變成了三劍客。


    但其實季老將軍是個很是懂事的人,先帝容崢也是冷靜持重,更多的壞事,是於老將軍於清然做下的,結果他都會甩鍋給容崢和季成塢。


    於家自立國以來,就是武將,於清然的父親,也是十分了得的武將。


    季家自然也不落後於人,兩個手握重兵將軍家的孩子,跟一個七皇子玩的十分好,不僅後宮無法安寧,就連當時的皇帝都十分的忌憚。不過一問三個人做的這些事情,又覺得這三個人,簡直是紈絝子弟,慢慢也放鬆了警惕。


    季飛雪被季家寄養在外,因為少時有疾,太醫都束手無策,方士出主意說要她在道觀中住上五年,在迴來。果然,這五年,季飛雪的病慢慢的好了起來。


    季飛雪在迴京的時候,馬車的馬突然不受控製,被騎馬經過的京城三大難劍客所救。


    季成塢斬斷了馬車和馬的連接的繩子,於清然用繩子套住馬車,用自己的馬帶著,穩定住了車子,而容崢,則輕輕的,把在車中顛的七葷八素,又被嚇得找不著北季飛雪抱了出來。


    季成塢早就知道季飛雪是誰,自然不被自己親妹妹的容貌所動。


    而容崢和於清然,都是正懵懂的少年,季飛雪如同的名字一樣,就好像飄然落下的雪,在風中飛舞。


    兩個人使盡渾身的解數,都想抱得美人歸。


    因為容崢隻是個不怎麽受注意的皇子,想讓皇上賜婚自己,還是顯赫一世的季家的獨女,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所有容崢不在吊兒郎當,混天聊日,而是努力讓自己變得配得上飛雪。


    而於清然卻找到空子,就往於家跑,季家門風甚嚴,怎麽能讓外男見到自己小姐。


    所有於清然,就拜了已經退伍在家的季老爺子為師,由他來傳授自己兵法,季成塢也從旁學習,季飛雪在外,性格活潑,與京中被管教傻了的大家小姐一點也不同,對兵法也十分的有興趣。


    季老爺子也是個有趣的人,居然允許季飛雪跟他們一起上課。


    於清然和飛雪,二人中間隔著個如入定僧人一般的季成塢,慢慢的有了不一樣的情誼。


    就在二人互有好感,就差捅破窗戶紙的時候,前方邊關告急,於清然的大哥戰死,於將軍也身受重傷。


    季將軍孤立無援,急需救援。


    京中有兵,卻無將可用,季老爺子親自披甲,帶著他的兩個關門弟子,去馳援他的另外兩個徒弟。


    季於兩家,自開國就是非常親密的一家。曆代兩家家主,無一不是很好的朋友。


    季成塢去支援季將軍,季老爺子就跟於清然一起,去救被團團圍住,沒有消息的於將軍。


    那一戰後,季世子季成塢成了季家軍的少將軍,而曾經的於家軍少將軍戰死,於清然,成了新的於家軍少將軍。


    此去三年,兩個人在外戍邊,越戰越勇,此時正逢邊境外的煜國滅國,梁國興起,兩個人一起抵抗,沒有讓大聖受到一點點的戰火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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