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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攤主自然滿口答應,他手指翻飛,十分的快,不一會,一個穿著鵝黃色裙子的女子,就躍然在眼前,不過是一刻鍾的時間,攤主就做好了一個女子泥人,然後在白泥裏摻了一些銀白色的液體,捏在手裏銀光閃閃,也是一刻鍾的時間,容恪和雪矓兩個人的泥人像,就被捏好了。雪矓看了十分高興,從腰間荷包裏,掏出一塊分量不輕的銀子,丟給了攤主“賞你的。”


    “謝夫人,謝夫人。”攤主在這裏蹲上一個月,也掙不到這麽大一塊銀子,自然喜不自勝的趕緊連聲道賀。


    “你這人…”容恪拿雪矓一點辦法都沒有,明明是她自己覺得給的銀子太多,可是她卻又大手大腳的給了那麽多,搖著頭對雪矓說“快走吧,煙火馬上就開始了。”


    “有煙花表演嗎?”雪矓驚奇的問。


    “恩,今年有,前兩年是國喪,京城裏蕭條不少,今年算是個豐年,於是父皇下令,從今年起,每年正月初一晚上都會放一場煙花。今年是頭一年,煙花自然是最美的。”


    “真的嗎?”雪矓半信半疑,她怎麽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父皇可是花了大銀子,從薛韶主手裏買的。”


    一聽到是從薛之遙處買的,雪矓自然也就相信了。能在這麽快的時間裏,弄到那麽一大批,足以撐起一場表演的煙花,也就隻有薛之遙能夠搞得到。


    “在什麽地方?”


    “在西邊的洛河邊上,那裏是最好的觀賞的地方。”


    “那煙花是不是在宮裏放的?”


    “在宮門口。”


    “那我們去宮門口看,離得近,人,人肯定少。”


    “我看你是瘋了,這麽晚了,雖然年節不宵禁,可是現在宮門應該已經關了,我要是出現在宮門口,你放心,別說是煙火了,炮火你都能陪著我看到。”


    “為什麽有炮火?”雪矓不明白容恪這是開的什麽大叔笑話。


    “因為太子逼宮了。”容恪雙手一攤,他現在沒有詔令,就算是孑然一人出現在宮門口,宮門的守軍,肯定用大炮把他轟成渣。


    雪矓一聽,去宮門口看煙花的事件好像是一件十分嚴重的事情,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跟容恪一起,往洛河邊專門觀賞煙花的地方去了。


    洛河邊上有一大片空地,平時有些小販會在這裏兜售一些貨品,但是隻能賣給來往的遊船,一般在京中遊玩的,不會到這裏來。


    洛河的另一邊,就是宮門,雖然離了一段距離,但是依然可以看到巍峨的宮牆。


    容恪把剛才從路邊買來的一塊布鋪在平坦的地上,和雪矓一起並肩坐在布上。


    剛坐下沒多久,就聽到敲鍾報時的聲音,但是很快,敲鍾的聲音,就被煙花炸上天的聲音給掩蓋的。烏黑的天際,突然亮如白晝。


    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幾乎是在瞬間,天上就好像被這些煙花點燃了一樣。東風夜放花千樹,蛾兒雪柳黃金縷,


    容恪看了一會這漫天的煙花,有低頭,看見雪矓。


    雪矓的臉在一明一暗的煙花中,時而清晰時而黑暗,真真假假看不真切。


    容恪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雪矓的臉頰,卻好像被雪矓先洞悉了一般,她別過臉去,然後把手伸了出來,好像可以抓住天上稍縱即逝的煙花。


    “你好像不高興的樣子。”容恪看得出來雪矓的情緒並不是怎麽高,天氣轉冷,雪矓哈出一口寒氣,自言自語的說“真美啊。”


    “恩,是挺美的。”容恪轉過臉去,抬起頭來看天上的煙花。


    “最是人間留不住,最美的,往往是最留不住的。”她的手握了起來,然後再半空中緩了一緩。正好一朵銀色的如絲如縷的煙花,就炸在雪矓的手掌上空,雪矓兀自站了起來。


    容恪抬起頭看著突然站起來的雪矓。


    “你幹什麽?”


    “走吧,迴府。”


    “還沒放完呢?”容恪看了看時辰,感覺應該離結束還早。


    “我累了,走吧。”雪矓一直握著拳,容恪也不知道她突然這是怎麽了。


    雪矓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隻是看著煙花,突然覺得心中一種淒涼之感。


    她的眼前,突然閃過了拚死保護自己腹中孩子的玉容。


    一直到迴到東宮,雪矓一句話都沒有說,收拾好自己,躺在床上,拳頭依然握著,容恪也洗完澡,躺在了旁邊的榻上。


    “你怎麽了?”容恪很喜歡今天的遊幸,他的手不自覺的反複摩擦這自己的衣襟,嘴角也微微揚著。


    “我無事,隻是累了。”雪矓翻了個身,守夜的玲玉也端著燭台離開了,屋裏暗了下來。


    但很快,外麵的鞭炮聲就傳了進來,還有煙花的照亮天際的明暗。


    雪矓隨著這些,慢慢的睡著了。


    容恪把胳膊枕在腦後,也慢慢的睡著了。


    年節忙忙碌碌的,到也好過去,接著就是各種走親訪友,從相府迴來,緊接著參加了好幾場酒宴,初五這日又是東宮的宴會,不知不覺的,元宵也過去了,上元節的燈會,可是京城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候,可是雪矓並沒有出去,現在人山人海的,出去根本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所以雪矓就在自己的房裏,燙了個火鍋,自斟自飲。


    因為明日要複朝,容恪自然忙碌了起來,一直在前麵跟太子三師等一些東宮屬官商議事情。


    “你們幾個也坐”雪矓看著站在一邊等著伺候雪矓的雨思,四玲,就招唿她們一起坐下。


    “這可如何使得。”平時在相府的時候,四玲也跟雪矓同桌吃過飯,可是到了東宮,一次都沒有過,而雨思更是不肯,她在宮裏出來,轉個身都講規矩,讓她跟主子同桌吃飯,簡直是天方夜譚。


    “都坐下”雪矓敲了敲桌子,有點生氣。


    “這…”


    “玲玉,你帶頭。”雪矓指著自己身邊的位置。


    玲玉知道自家侯女的脾氣,稍微磨蹭了一會,還是坐在了雪矓的身邊。


    有了玲玉的帶頭,四玲更快坐了過來,而雨思還有些猶豫,卻被鈴鐺拉著,坐在了雪矓的對麵。


    雪矓端起酒壺,遞給玲玉“都滿上。”


    玲玉依言,給幾人身前的杯子倒滿了酒。


    雪矓舉起酒杯“新年過去了,來年,還請各位多多照顧幫扶。”


    “謝侯女,娘娘…”雨思和四玲把酒一飲而盡,鍋中湯水鼎沸,羊肉切的又薄又肥瘦相間,幾下就熟了。熱乎乎的吃下再喝一口酒,渾身發暖。


    一頓飯,雪矓喝的有些微醺,她在玲瓏的攙扶下,慢慢的走迴自己的房間,可是因為酒勁,覺得渾身發熱,她一邊走,一邊脫下身上的衣服“玲瓏,我熱,你帶我去涼台那裏涼快一會。”


    “侯女,你醉了。”


    “我自然知道我自己醉了,可是我熱的很,你帶我去涼台。”


    “天黑路滑,侯女還是去休息吧。”


    “是嗎?那就不去了,你把窗戶開開一點,開開一點,我熱。”


    “好,侯女您躺好,奴婢去開窗戶。”


    等玲瓏關好窗戶迴來的時候,雪矓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玲瓏扯好被子,給雪矓蓋好,轉身準備去關上窗子出去。


    雪矓眼睛都沒有睜開,對玲瓏說“開著窗戶吧,我熱。”


    玲瓏嚇得不輕,那裏還敢關,滅了蠟燭就出去了。


    當然,開了一夜的窗戶,雪矓一個噴嚏把自己打醒了。


    然後,就是容恪的一個噴嚏。引去了雪矓的視線。


    “殿下?”雪矓看見床榻上,容恪用被子把自己包的跟個球似的,蜷縮著身子,正在睡覺。


    “我冷”容恪輕聲的說,不得不說,這屋裏確實夠冷的,隻穿著衣褲的雪矓打了個冷顫,一抬頭,一扇半開的窗戶正在唿唿的往房間裏麵灌冷風。


    雪矓感覺把窗戶關上。


    然後幾步走到容恪身邊,容恪的臉頰發紅,雪矓伸手放在他的額頭上,好燙。


    “醒醒,容恪,你快醒醒。”


    容恪半睜開眼睛“怎,怎麽了?”


    “你發燒了,快起來,去我床上躺著,我好去給你叫太醫。”現在這種狀況去叫太醫,還不如直接去大街上喊她跟容恪是假成親。


    “好,好啊。”容恪晃晃悠悠的想要起來,可是身體卻沉的厲害,雪矓駕著他的胳膊,好容易才把他扶起來。


    “你一個大男人,怎麽身體這麽弱。”雪矓自然扛不住容恪,試了好幾次都扶不起他。


    “你,你好沒良心,我,我睡在風口上,把大部分的冷風給擋住了。”容恪雖然身上沒有力氣,可是,這嘴上,依然管用的厲害。


    “你有力氣說話,那你倒是快起來啊。”雪矓又拉了容恪一把。


    “我,我起得來。”容恪鬆開雪矓跟小雞撓癢癢的手,然後手扶著榻,站了起來,幾步走到了雪矓的床上。


    雪矓氣得七竅生煙,感情剛才拿番力氣是白出了。


    但是他現在生著病,不能不管。


    容恪躺在雪矓的床上,雪矓把他剛才蓋得被子又蓋在容恪身上,果然如他所說,被子裏少有暖意。


    收拾妥當後,雪矓讓人傳太醫。


    容恪得了風寒,而且還是了不得的風寒,風寒竄起來了肺炎,肺炎引起高燒,燒的容恪整個臉通紅,一直昏睡著。


    “太醫,太子什麽時候能醒啊。”雪矓也覺得頭疼,好在她提前喝了藥,一會就會好的。


    “殿下這病的可不輕,怕是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這風寒來勢洶洶,怕是等發解完也要等上一陣子,殿下這樣睡著,也沒什麽不好。等臣開兩幅退熱祛風寒的方子,給殿下一早一晚服下,十來天就好了。”


    “多謝太醫,玲玉,送太醫。”


    “太醫這邊請。”玲玉引著太醫出去開藥。琳琅一臉為難的走了進來。


    “侯女,各位夫人們來了,說是要探視太子殿下。”


    “就跟她們說太子殿下正在休息。”


    “可是夫人們說,見不到太子,就在外麵等著。”


    “等著就等著吧,都是一幫嬌生慣養慣了的,看能凍多久。”雪矓一臉不悅的說。


    “娘娘,不可啊,太子有疾,妾室們來探望伺候,這是天經地義的,您這樣堵著門,反而會平添妾室們的不滿。”


    “那好吧。琳琅,讓她們都進來吧,告訴她們,太子現在睡著,都小聲點。”


    不一會,一眾妾室都到了床前。


    “給娘娘請安。”請安行禮後,高氏和雪娜一左一右,都圍在床邊,看著容恪。


    容恪燒的臉通紅,嘴唇也發幹,雪矓坐在床邊,用棉花濕了水,蘸在容恪的嘴上。


    “娘娘,妾身來。”高氏眉毛擰的老高,伸著手想要接過來。


    說著,雪矓把手裏的碗交給高氏。


    “本宮有些事要去請教太醫,你們幾個好好地照顧一下殿下。”


    “是,娘娘。”看見雪矓能主動離開,幾個人都喜不自勝。


    雪矓自然是找個空子離開,這些女子,每一個人的眼睛裏都帶著對容恪的關心,雪矓實在不忍心在這裏,讓她們不自在,所以找了個空子,就躲了出去。


    雪矓上到書房,喝了藥,看了會書。


    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下麵的人依然沒有要走的意思。


    雪矓站了起來,推開門,卻發現琳琅站在門口。


    “侯女,那些夫人們不肯離開,是不是要去準備晚膳。”


    “還真把我這裏當開善堂的了。”雪矓撫了撫額頭,轉身下樓。


    “天色已晚,各位請迴吧,本宮也要休息了。”雪矓站在門口,看著剛才她出去時是什麽樣子,那群女人依然是什麽樣子,高氏坐在床邊,剩下的幾個,跟罰站似的,累了就坐一會,休息好了,立刻就過來站著。但是無一例外,屋子裏十分的安靜,誰都不願意吵到休息的容恪。


    “可是娘娘,殿下還沒有醒,這怎麽能讓妾身等放心的迴去啊。”說話的是金氏,她滿眼都是關切之色。


    “大夫說了,殿下這樣昏睡是在休息身子。照顧一天,你們也累了,今夜就由本宮守著,你們明日早些過來,可好?”


    “真的嗎?妾身還可以再過來嗎?”金氏很驚喜雪矓說的話。


    雪矓皺眉,自己平時在她們眼裏,究竟有多嚴厲,她們才會如此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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