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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女,往年薛韶主都會送些好皮子來,奴婢約莫著這幾日就該到了。”


    “自從跟他認識,無論是穿的,戴的,都沒短缺過,到了日子他自會送來,真是比那內務府的份例銀子還要及時。以往受他照顧慣了,還真不知道送他點什麽,略表心意。”雪朧看著擺在右手邊的,都是薛之遙曆年送過來的皮子,全都是好皮子,足足有五個大黑箱子。


    “薛韶主肯定什麽也不缺。”玲瓏又翻開一個箱子,裏麵是貂皮,全部放在一起,看著就暖和。


    “依奴婢看啊,薛韶主就缺一位夫人了。”鈴鐺對著賬冊單子,放在另一邊的,是冬日裏佩戴的首飾。


    “是啊,候女,薛韶主年紀也不小了,跟世子差不多,他怎麽還沒有婚配?”四玲都十分好奇。


    “他倒是想婚配,可是哪裏有時間去找啊。你看看他,一年到頭見不到人影,那日在山莊匆匆一見,第二天又去下郡收賬,十二個月裏,能有一個月在府裏休息就不錯了。那裏還會有姑娘願意。”


    “那可以跟著薛韶主去啊。”玲瓏提議。


    “跟著他?談何容易,這又不是遊山玩水的,而且男人騎一天馬,都累的撐不下來,何況是女子。”雪朧覺得玲瓏這個提議並不現實。


    “怎麽,玲瓏你這丫頭想跟著薛韶主去天南海北的跑啊?”


    “玲玉姐姐,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哪裏說了要跟薛韶主天南海北的去跑了。”玲瓏被說的害羞了。


    “說起來,薛之遙看上去還算是一表人才,你們不用瞞我,難道你們就沒有覺得薛之遙不錯的?若是真有那麽點心思,可以告訴我,我去替你們問。”


    “沒有,奴婢們絕對沒有那樣的心思。”雪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異口同聲的這幾個丫頭,都生怕雪朧把她嫁給薛之遙,薛之遙有那麽差嗎?


    “薛之遙,還不錯啊。”雪朧非常認真的說。


    “也不是薛韶主那裏不好,隻是奴婢等從來沒有把薛韶主,視為可以托付的男子,所以才會沒有想法的。”玲玉說出了她們四個人共同的想法,她們幾個,把薛韶主對自己家候女的好,都看在眼裏,一直因為候女身上有婚約,所以覺得他們並沒有可能在一起,可是現在自家候女和太子有了三年之約,三年一過,候女就是自由的人了,到時候,沒準薛韶主就成了她們的姑爺了,那裏還報什麽別的想法。雪朧搖搖頭,本來想肥水不流外人田,無奈還是這幾個丫頭沒有福分,薛之遙忙是忙了點,可是他絕對也不是為了忙別的事情,就不顧及家庭的人。薛之遙是個很會玩的人,他斷不會為了他本來就不放在眼裏錢財,而影響他的個人生活的,不然隻看京城,他跟隻兔子似的,到處是院子巢穴,而且各有特色,他以後娶了妻,還真有可能天南海北的帶著去旅行,生意隻是順便的事情。


    “看候女這麽可惜,不如自己嫁給薛韶主好了。”玲琅心直口快,對雪朧她從來想什麽就說什麽。


    “玲琅我看你是昏頭了,不知道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嗎?”玲玉警惕的看了一眼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以前畫衣樣子的雨思,雨思也注意到玲玉在看她,她放下畫筆,把紙從下麵一張上揭下來,放在一邊“若不是現在身在太子殿下的東宮別苑,奴婢還隻當時光迴朔,迴到了太子妃您的閨房之中了呢。”雨思微笑著,同其他幾個人說。


    “姑姑別放在心上,是奴婢一時昏了頭,奴婢是在說別的人,別的事。”


    “姑姑…”雪朧也知道玲琅說錯了話,她好奇的是,雨思會如何反應這件事。


    “總是聽幾位姑娘和娘娘說起這位薛韶主,也見過這位薛韶主送過來的幾次東西,奴婢還沒有見過這位薛韶主呢。”


    “原來姑姑也想見一見薛之遙,可惜他要年前後的才迴來,不過我們約了冬至晚上,去街上遊玩冬至的夜市,到時候姑姑和我們一起吧”雪朧放下手裏畫了一半的衣樣子,她怎麽畫也不滿意,她是比著雨思的樣子畫的,可是肩膀上怎麽也畫不好看,越畫越寬,跟個男人的衣樣子似的,怎麽看都別扭。


    “好啊,奴婢進宮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參加這京裏獨一無二的冬至夜市呢。”京城不同旁的地方,冬至這一天,是不輸元宵燈會,端午夜市,中元節夜市,重陽節夜市,京城裏最熱鬧的第五大夜市,熱鬧的很啊。


    “可是娘娘您那天不是要進宮去嗎?”


    “進宮是要進宮的,不過下午就要迴來了。這兩件事情在時間上並不衝突啊。”雪朧早就有自己的主意了。


    又畫了幾筆,越畫越是個男子衣服,這時雪朧看見玲瓏正在開另一個裝著貂毛皮的箱子“玲瓏,你看看你開的那個箱子裏麵,裏麵同色的皮子有多少。”雪朧看見這些又暖又軟的皮子,還真想到了一件能送給薛之遙的東西。


    “候女,這裏麵和剛才那箱子火狐皮子是一塊送來的,也是狐皮,不過顏色是灰色的,倒是三年以上的灰狐皮呢。”玲瓏跟在雪朧身邊這麽多年,還從來沒見過成色這麽好的灰狐皮。


    “那就拆剪出來,照著這個樣子做出一件男子穿的大氅來吧。”雪朧改了幾筆衣樣子上的下擺。普通大氅的衣擺特別的長,個子矮的非拖在地上不可,騎馬更是麻煩,而且蓋不住的漏風,雪朧改的衣擺,把裝飾用的大氅邊子,大膽的去了,改成直筒一樣的下去,緊緊的貼在身上,而且腿上去掉了一截,走路騎馬更是十分方便。


    雨思接過雪朧畫的衣樣子,仔細的看了一會“這大氅看著就合身,騎馬的時候隻需要貼在身上,一點風都不會吹進來,想必,太子一定會很喜歡的。”


    “這才不是送給太子的,他那裏怎麽可能缺了人給他送大氅。而且這麽好的料子,給他穿,可惜了。玲玉,明天就把這些料子送到韶華閣,讓他們加緊做出來。”


    “娘娘…”雨思欲言又止。


    “姑姑你但說無妨。”


    “娘娘,奴婢覺得,還是為太子殿下做一件為好,這是您嫁給太子殿下的第一個年頭,最起碼要做一做樣子,送太子點什麽東西,不拘著什麽東西,隻要可以在外人麵前顯露的,到時候太子穿戴出去,這樣才會讓別人覺得,您賢惠大方,而且得太子殿下寵愛。這樣您既能有個好名聲,對外的地位也高了,對您家族也是有好處的。不然,少不得有些人,會對您看碟下菜,做出些敗壞人的事來。而且今年您也做了大氅,所說是沒做,還可以推諉是忘記了…”


    “真是麻煩,鈴鐺,去把那箱我覺得給我爹穿都老氣的狐皮子找出來,明日一道送去韶華閣,知會他們說不必太對著花紋來,縫上就行。”


    “候女…”雖然那箱子皮子花紋顏色暗了一些,但也是上好的狐皮,那麽簡單的對付過去,實在是可惜。


    “娘娘,不為別的,隻是莫辜負了那麽些好皮子。”雨思細聲細語的對雪朧好生規勸,雪朧覺得雨思說的很對“好了,仔細校對好花紋,按著這個樣子,給他也做一件吧。就算看著那些小狐狸的麵子上。”


    四玲聽雪朧說完,都覺得十分吃驚,這還是她們認識的候女嗎?平時她們候女那脾氣主意,可是跟石頭一樣硬,她做的決定一般二般的絕對不會改的雨思這才說了幾句話,就完完全全的換了一個主意,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還真如雨思姑姑所說,這件大氅一看就又暖和又利索。不如候女的這件也改成這樣如何?”玲玉為了緩解尷尬的說。


    “嗯,就那麽辦吧。”雪朧揮揮手,夜深了,雪朧有些乏了,四玲加緊收拾好東西,伺候雪朧睡下。一夜無話。


    這日是冬至,一早雪朧就起來準備。因為要進宮赴宴。


    今年的冬日也是十分寒冷的,可是要比去年暖和多了。去年不僅北邊鬧了寒災,京城也是冷的滴水成冰。


    去年的這個時候,雪朧正在家裏準備出嫁,今年在一看,隻覺恍然如隔世。


    雪朧看著案頭上的兩件做好的大氅。一件是灰狐大氅,毛色油亮,遠遠看著就覺得很好,另一件也一點不差,由韶華閣的妙手製作,衣服上麵的灰棕色花紋,就好像渾然天成的大理石花紋,而且也是油亮順滑。


    “候女,太子往門口去了。”兩個人說好的,在這個時間出發。


    “嗯,我們也走吧。”雪朧拿起桌子上的那件灰棕色的大氅,往外走去。


    “候女,披上大氅”玲玉追上雪朧,手裏拿著那件白狐的大氅。


    “走吧”雪朧對在門口等候的玲瓏和鈴鐺說。


    “候女。你怎麽把這件大氅穿上了,你不是最不喜歡了嗎?”


    “那裏那麽多話,走吧。”雪朧把手裏的大氅往身上護了護,然後往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容恪已經等在那裏。


    到了年底,他忙的就好像一隻陀螺一樣。


    “來了,走吧”雪朧看著容恪的身上,並沒有穿大氅,她走到容恪的身前,離他隻有一步的地方。


    兩個人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說過話了,平時有事都是由奴才傳話,冷清的很,雪朧這麽一靠近,容恪還有些不自在。


    雪朧四周看了看,並沒有小廝追出來給他送披風大氅,她伸出胳膊,拿出那件灰棕色的大氅,遞給容恪“有用不著的料子,給你做了一件,就算是不喜歡,今天也穿著吧。”


    說完,把大氅塞到容恪手上,雪朧就上了馬車。


    容恪習武多年,早就不怎麽覺得冷,去年就算是在北麵最寒冷的地方救災,也僅僅是穿了一件添絨的大氅,毛皮大氅,他還真沒覺得多需要,但是既然雪朧都這麽說了,容恪還是穿在身上,翻身上馬不過一會的功夫,就熱的他鼻尖冒汗。


    在宮門口,二人剛站下地來,就遇見正在往宮裏走的容愉,他穿著白色的狐皮披風,若是搭眼一看,跟雪朧身上的這件寬擺的大氅,很是相似呢。


    “四哥,太子妃。”


    “燮王安”


    “同行如何?”


    “請。”幾句簡單的交流,三人同行。


    容愉瘦的很厲害,臉色也不怎麽好看,因為今天是家宴,所有的皇子都必須參加,容愉雖然在病中,但還沒有到起不來床的地步,所以他隻能強打著精神,來宮中赴宴。


    “從邊關迴來,你的病就沒有好利索過,是不是把魂丟那裏了?”容恪難得的給容愉和雪朧二人開了玩笑。


    “還是為弟身體不好,去了趟邊關就累病了,所說是丟了魂,為弟的魂一直都在京城,離不了身的。”說完,容愉看了雪朧一眼,雪朧隻低著頭,一語不發。


    “多養養,正好你的同窗好友季世子也迴來了,去相府走動的時候,讓月河夫人給你瞧一瞧。”


    “季世子去戶部認了職以後,非常的忙,平時都是住在衙門裏,很少迴去,為弟也是很少見到他了。”


    “說起來,你以前經常出入相府,應該跟相府的人很熟吧,本殿怎麽看你與太子妃總是像不認識似的。”


    “本來也沒有見過幾次,何來熟悉。”雪朧冷冰冰的說,容恪聽出她口氣裏的寒冷。還隻當是她依然再生自己的氣。


    “相府龐大,為弟是經常去相府,不過季世子的院子在北,太子妃的院子在南,離得有些遠,所以並沒有見過幾次。”


    “原來如此。本殿還以為他們家就那麽兄妹幾個,應該住的很近才是。”容愉雪朧各懷心事,隻有走在中間的容恪,認真的在跟兩個人說話。


    走到重華宮,這裏是宮中飲家宴的地方。偏廳裏,寅貞帝和合位妃嬪在聊天,傳令官喊“太子,太子妃,燮王到。”


    三個人一起走進門中,跪地向寅貞帝請安行禮。


    “起來吧,一路來,凍壞了吧,快到暖爐前暖暖。”


    屋裏溫暖如春,冷熱交替,引得雪朧打了個噴嚏。


    容恪從懷裏拿出手帕遞給雪朧,雪朧接了以後,擦了擦鼻頭,就把大氅脫了下來。


    容恪心想總算能把這熱死人的東西脫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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