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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頓飯用的十分愉悅。一直沒有在午宴裏亮相的螃蟹,也量大十足的出現在了每個人的案頭,正是河蟹肥美的時候,吃著冷性的蟹,不由得每個人都喝了一些酒。


    就連午飯是一直說酒量欠佳的季相,也飲了不少。


    季清風和季斐羽坐在一起,因為身上衣服的衣服顏色差不多,到有幾分兄弟的樣子,一起分喝了一壺淩姿醉。


    雪朧也愛喝淩姿醉,可是容恪對酒液潑辣的白幹,頗為喜愛,所以二人桌子上,放著兩把酒壺。雪朧偶爾會拿錯,被辣的總是麵紅耳赤的。


    “你就不能不喝這個。”雪朧這是第三次倒錯了酒,她不喜身邊有人伺候,覺得礙手礙腳,兩把酒壺一模一樣,而且放在一起,很難不拿錯。


    “怎麽了?”容恪把一杯如同燒灼之物的酒液,麵無表情的咽下。


    “不辣嗎?”


    “辣中帶著苦甜二味,很不錯呢。”容恪一臉“怪我嘍”的樣子,確實,確實並不怪他。


    “你要不喝一喝這杯淩姿醉,味道很不錯的。”淩姿醉,在口中的味道,就好像一個淩波微步的仙子,打著旋,姿態優美的就落入喉嚨之中。


    “不要”容恪十分肯定的拒絕了雪朧,他的酒量天生就極佳,如果不喝如此濃烈的酒,很難喝醉。他又十分討厭宮宴應酬,所以幹脆就喝起了白幹原液。不過今日的宴會,倒是十分有趣。季相文采風流,沒了平時在朝堂上,那般嚴肅,說起幾句趣聞和一些趣事,倒是十分愉悅,季將軍也非想象中那般空有孔武之力,而是開明豁達,說起話來,洪亮而磊落。


    季清風雖然眉宇之間帶著哀切之色,但也不會把這種情緒傳達給別人。


    至於季斐羽,他很少說話,看樣子是很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可他卻嘴角上揚的聽著。


    這個宴會,倒是讓他不是那麽想那麽快的喝醉。


    雪朧無法,隻能把自己的酒壺放在自己這一邊,這樣才好了許多。


    “大哥,我進京時,遇到了南麵的將領宜廉王爺,那位王爺,現在還能帶兵嗎?”季將軍覺得詫異,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位王爺的身體,實在不適合再帶兵了。


    “朝中像那位王爺一樣,即是皇子貴胄,又極善帶兵的將軍,幾乎沒有。宜廉親王手裏的兵士,是先帝做王爺的時候,手裏的親兵,一直以來都是以帝軍自居。那位王爺如果退下去,普通的將軍,肯定控製不住他們。”


    “要說著南軍換代都大換了四五次了,就是說,軍心還是靠將軍凝。”季將軍也十分感慨,容以蓮年紀輕輕的,身體就那個樣子了。


    “爹,叔父,宜廉親王的身體怎麽了?看你們都很惋惜的樣子。”季清風遠離京城還是太久了,有些事情他都不清楚了。


    “那位王爺,今年二十有六,就是在活十年,活到三十六歲都困難。”季相簡單的為季清風解釋,因為不長壽,所以這也是寅貞帝雖然看他大軍在握,而不忌憚於他的原因了。


    “我父親和叔父說的是真的嗎?”雪朧覺得最清楚這件事情的,莫過於坐在她身邊的容恪。


    “小叔叔確實不久壽了,他之前在戰場上受了重傷,就算現在外傷都養好了,可是…”說起容以蓮,容恪的臉上,難得有一絲別的感情。


    他從小就羨慕那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小叔叔,他記事起,小叔叔就可以弓馬前程,跟在皇爺爺身邊,皇爺爺走後,也可以一匹戰馬馳騁天下。


    “我倒是有一個接替的人選。”季將軍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他跟季家關係匪淺,可是今天卻沒有來。


    “二弟,你喝醉了。”季相十分自然的接過季將軍的話茬“來人,給二老爺上茶解酒。”


    季將軍突然看到了坐在雪朧身邊的容恪,立刻噤聲,有些酒量不支的扶著額頭“不知道是不是受傷的緣故,喝一點就頭暈了。”


    “二叔,你那裏是喝了一點點,爹的好酒,都快被你喝幹了。”雪朧卻沒有季相那麽深厚的定力,她的臉都要白了。


    容愉,若是今天在宴上,讓容恪聽到容愉的名字,那麽,那麽容恪怎麽可能放過他。


    “你爹的好酒,怕比你丫頭的頭發都多,那就那麽容易喝光了。”季將軍端起濃茶,喝了一口,臉色也有所緩和。


    “也是,平時我爹也不喝,隻放著,也實在是可惜。”


    “別的不說,就說你那年出生的時候,滿月酒那天,你爹讓鴻運酒坊的匠人釀了九十九壇女兒紅,說等你每年生日的時候,就開一壇。你爹小氣鬼,到現在一壇都舍不得開。你可要說說你爹。”


    “二叔,我哪裏敢說我爹啊。”雪朧當著容恪的麵,實在有些放不開啊。


    “你小子,當你夫婿的麵,還害羞了起來。哎呦,大哥你掐我幹嘛?”季將軍說的熱鬧,他對雪朧,就是一種不同於旁的孩子的感覺。他也不是沒有女兒,可是他那幾個女兒,個個都一個模樣,低眉順眼的,實在無趣,那裏有他這個侄女,對他的胃口,雪朧要是他的女兒,該有多好。


    “二弟,為兄看你真的是喝醉了。太子殿下麵前,別犯渾。”說完,季相起身一禮“太子殿下,我二弟就是這個樣子,又喝了點酒,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容恪端起酒杯“嶽父大人,叔父,不必在意小婿的。”容恪聽得也熱鬧。父皇的兄弟不多,但數量也比季相和季將軍多,可是從來沒有見過他的那些叔叔伯伯們,如此熱鬧的說過一次話,倒也是一次不錯的體驗。


    “太子喝的可是白幹?”


    因為是秋夜,天氣還有些燥熱,季將軍並沒有喝喝了會讓渾身發熱的白幹,若平時在軍營,可以飲宴的時候,季將軍必喝一壺白幹來暖暖身子。


    “正是,本殿並不會品酒,隻是覺得這白幹幹脆爽咧,又如同君子一般,不會再後勁上做文章,平時都會飲此酒。”


    “你小子有品位。這白幹,就是一個言出必行的魁梧大漢,一拳放倒你,絕不再後麵做什麽小人。來,給我上一壺。”推開喝的有些發膩的雅士杜康,換上了一壺酒液清澈的白幹,二人隔桌碰杯,喝的倒是投緣。


    一場酒宴,說說笑笑一直到了快到午夜,季相因為午間也飲酒了,所以先醉了,與月河夫人先迴去了,因為換了酒喝,季將軍也醉了,在季清風的攙扶下,與於氏迴了他之前住的院子。


    容恪和雪朧也慢慢的走迴了自己的院子。


    剛出來,有些路邊有些更露,還有些冷了起來。


    容恪脫下身上的外衣,想要披到雪朧的肩膀上,雪朧感覺肩膀一沉,她迴頭,季斐羽就站在她的身後,而他的外衣就披在她的肩膀上“穿好,每次換季都感冒,給你開藥都開的我煩了。”


    給完衣服,季斐羽就轉身準備離開,雪朧看了一眼手裏拿著外衣的容恪,對他說“殿下,妾身有幾句話要跟二哥說一下。”


    “去吧。”容恪率先走了。


    “有什麽話?”季斐羽不耐煩,但是他卻站在原地,聽雪朧說。


    “這幾日正是河蟹肥美的時候,我知道城裏有個莊子,那裏有剛剛從外麵帶進來的肥蟹,大哥和你都難得迴來,我想我們兄妹三人,由我做東,去那個莊子上飲酒吃蟹如何?”


    “今天在宴上,就屬你吃的最多,還沒吃夠嗎?”季斐羽有些嫌棄,雪朧出來的時候,還淨過手,可是手上依然有蟹的香味。


    “今天的蟹是清蒸的,雖然也是奇鮮十足,可那個莊子做的蟹的種類很齊全,要不要去?”


    “大哥去嗎?”季斐羽不信雪朧會無故跟自己獻殷勤。


    “你耳朵不好使嗎,我剛才不是說大哥也會去嘛。”


    “行,諒你也不敢坑我們兩,什麽時候?”


    “你說時間。”


    “你是不是在這裏空手套白狼,說動我,大哥肯定會去。”


    “你別不相信人了,大哥什麽時候拂過我的意思。”


    “這倒是實話,那個人,在你麵前,最沒有主見了。行,這不剛吃過蟹,這段時間肯定不饞。大哥要等今年秋試結束,才去戶部任職。不然就十月十五?”


    “行,就十月十五。你要在京裏呆那麽長時間嗎?”季斐羽從來沒有在京城中住過超過一個月的時間。


    “也不是,我明後天要去別的地方迴來,十月上旬迴來。”


    “好吧,那到時候在相府前見。”


    “快迴去吧。”季斐羽看著容恪已經走了老遠,雖然在自己的府裏不怕有什麽,可他知道雪朧自小就怕黑。


    “你幹嘛跟著我。”雪朧走了沒幾步,就看見季斐羽一臉不在乎的跟在後麵。


    “我走路消化一下不行嗎?”


    “謝二哥送我迴去。”


    “你當我喜歡。”季斐羽別過臉去,從路過的侍從手裏,接過燈籠,比雪朧稍微往前一些,手卻迴著給雪朧照路。


    “季斐羽……”


    “叫二哥。”


    “幹嘛要叫。”


    “你要是多多叫我二哥,我指不定一高興天天送你。”


    “二哥。”雪朧知道,能得季斐羽照顧,肯定沒壞果子吃。


    “說吧,什麽事?”


    “你可有心儀的女子?”


    “怎麽這麽問?”


    “就是好奇。”


    “沒有”


    “為什麽?”


    “你見過幾個比我還好看的女子?”


    額,這還真沒有。


    “好吧,那,季斐…二哥,你最喜歡吃東西?”


    “你瞎嗎?”剛才在飯桌上,季斐羽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雪朧應該看得很清楚。


    “哦哦,忘了,你喜歡吃菌菇。”


    “恩。”


    “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子?”


    “你怎麽這麽多問題?”


    “這不是好奇嘛。”


    “那你好奇的東西還真多。我喜歡聰明的女子,一頭黑發卻絕頂聰明的女子。”


    “那江湖上,有名傳奇的女俠也不少,怎麽不見你又喜歡的。”


    “她們有的不過徒有虛名,不然,就跟你一樣笨的我心口疼。”季斐羽的嘴巴可不會跟著他換了衣服的顏色,而改變。


    “我在你眼裏很笨嗎?”雪朧看著身前比他高出一個腦袋的季斐羽,他的背影並不寬厚,他是個極瘦的男子。從背影看,他真的跟薛之遙很像,他們兄弟二人,都是這般瘦弱但是絕對不是那種,會讓人忽視和欺負了去的男子。


    “恩,你是我見過,最笨的女子。”季斐羽完全不掩飾自己的嫌棄。


    “你不要太過分。”雪朧用手掌推他“那些比你還笨的,在我眼裏,都不叫女子。”


    “真的嗎?”雪朧知道季斐羽一向眼高於頂,讓他能夠另看一眼的,還真是頗為榮幸。


    “騙你的。走你路吧。”


    悶聲走了一會,雪朧又忍不住開口了“那你平時喜歡做什麽?”


    “睡覺。”


    “書呢?最喜歡那本書?最欣賞的文學家是那一個?你最推崇那一派的學術。”


    “沒有。”


    “沒有什麽?”


    “我根本不喜歡看書。也完全不知道文學家是哪根蔥,至於學派,你喜歡那就就是那一個嘍。”


    “嗬,這一點你倒是跟他更…”


    “誰?”季斐羽的語氣依然緩緩地,就好像隨口一問。


    “你能跟誰一樣啊,連大街上的乞丐,都知道個儒家,道家,法家的。不過那些東西學了也什麽用,不過是多幾道彎彎腸子。也不怕腸子打結。”


    “哎,聽你這麽說,還覺得你沒笨到跟土豆一樣,沒有孔。”雪朧剛才說的話,季斐羽很欣賞,他也是在不太喜歡那些之乎者也的酸人,念念叨叨的也不怕悶。


    “那你有什麽愛好嗎?比如大哥最喜歡看書,恆弟就喜歡騎馬。”


    “你就喜歡吃。”


    “你…”


    “我喜歡,發呆。”季斐羽還真是認真考慮了雪朧的這個問題,結論就是兩個字“發呆”


    “好吧,這也是一個愛好。”


    “那你遇到過你說的那種聰明絕頂的女子嗎?”


    “廢話,遇見的話,你不就有二嫂了。”季斐羽覺得雪矓真是笨到家了。


    “不準說我笨,我可是堂堂太子妃。”雪矓氣鼓鼓的拍了一下季斐羽的後背,季斐羽根本感覺不到疼“說的跟你多稀罕這個稱謂似的,到了,進去吧。”


    二人磨牙了一路,雪矓的院子,就在眼前,季斐羽停下了,把燈籠遞給她,讓她自己進去。


    “謝謝”雪朧接過季斐羽手裏的燈籠。


    “進去吧,螃蟹是寒性的,洗個熱水澡再睡,這樣寒氣不會鬱結到脾胃裏,明天起來放屁,不要怪我沒提醒你。”說完,衝著雪朧麵無表情的做了個鬼臉,就一個展身,生怕雪朧打他似的飛遠了。


    “真是的,季斐羽,你真是的。”雪朧被他最後一話氣得跺腳。季斐羽怎麽永遠都是這樣玩世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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