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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這是怎麽了,魂不守舍的。”容以蓮並沒有急著簽字,而是跟坐立不安的賀子紳交談了起來。


    “下官隻是沒有睡好而已。”


    “賀大人今日早朝剛剛結束就迴到府裏,匆匆忙忙的,原來是為了補眠,那本王就不打擾了。”容以蓮在那份兩萬兵士的文書上簽上自己的名字,甩甩手走了。


    容以蓮剛剛走出兵部,與往日不同繁忙的景象不同,兵部門口十分安靜,就連經過的百姓都沒有。


    “王爺,您也覺得不對勁吧?”


    “恩,應該是進去抓人前,必要的清場,咱們走吧,太子妃肯定等急了。”容以蓮手拉進韁繩,翻身上馬,往韶華閣去。


    薛之遙在洗澡,實在疲勞,靠在水桶上準備小憩一下。宋敢推開門,托盤上放著衣飾“韶主,衣飾已經準備好了,侯小姐知道您迴來,十分開心,現在正等著您呢。”


    “放我手邊的凳子上吧。”看來小憩是睡不成了,薛之遙站了起來,穿衣梳發。


    曲煉把選好的細軟,放在兩個托盤裏,各式各樣,放眼一看居然沒有重樣的。


    “不錯,都很精致,薛之遙呢?怎麽還沒有進來?”


    “韶主好像趕了一夜的路,有些疲憊,現在正沐浴更衣,一會就會…”


    “別催了,我這不是來了。”薛之遙雖然眼下有些青色,但精神還不錯,他一身墨綠色的長衣,長發隻用一隻玉竹骨的隨手的盤起來,清清爽爽的歪在門邊。


    “不是說騎了一夜的馬,先去休息也不遲。”


    “難得你能從那什麽東宮別苑出來,走,一起去賞菊,中秋已過,但是秋菊還在花期。秋蟹也正肥,咱們去我城北的莊子,那裏的蟹都是從大湖裏撈出來,養著的,咱們也文雅一番,來個蟹菊宴吧。”


    “等一會吧,我還要在這裏見一個人。”雪朧倒是十分想跟薛之遙出去,他想到的地方,肯定都是不錯的。


    “誰?”薛之遙看都是男子的衣物,而是偏於年輕男子,所以有此一問。


    “宜廉親王,容以蓮。”


    薛之遙聽到容以蓮的名字以後,臉色微變,然後又問雪朧“你是怎麽跟他扯上關係的?”


    “這關係還用扯嗎?本來就是一家的。”雪朧兩手一攤,無可奈何的說。


    “確實是如此,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跟他有過多的聯係。他這個人,深不可測的緊。”


    “我知道,昨天我欠他一個人情,今天算是還上。”


    “你欠他人情?”


    “是,不過今天就應該能還清。”


    “對他你還是不要掉以輕心為好。他這個人,隻有他那副皮像,是咱們能夠看得見的,其他的全部都在水底下,而且很深很深。”


    “讓你起偏見的人,這還是第一個,行吧,你放心,我不會掉以輕心的。”


    “恩,你自己有分寸就好,不然我還真準備嚇一嚇你這個膽大的。”薛之遙好像知道一些容以蓮的往事。


    “不妨說來聽聽?”


    “真想知道?”


    “我是看你想說的要命,所以可以恰巧聽一聽。”


    “好,我想說,行了吧。”薛之遙勾唇一笑,然後兩步坐到了雪朧的對麵。


    “容以蓮,先帝最小的兒子。他的母親雪貴妃,十七歲進宮,那時候先帝已經五十歲了。從雪貴妃進宮起,先帝就沒有再去過別的娘娘那裏一次。那時候宮裏沒有皇後,那時候的後宮都在已故太後張氏手裏,可是張太後,卻沒有為難雪貴妃半分,因為先帝疼愛,張太後縱容,所以雪貴妃在後宮一直集萬千寵愛到先帝去世。先帝容貌不差,一直到暮年,也是英俊,更添幾分成熟之色。雪貴妃也是容姿不凡,不僅在後宮裏一枝獨秀,還豔壓群芳,而是琴棋書畫歌舞,樣樣精通。他們兩個人就好像唐玄宗和楊貴妃一般,一時間傳為佳話。雪貴妃進宮第五年,為先帝生下這最小的兒子,容以蓮。以蓮諧音依戀,先帝都那把年紀的,依然依戀著雪貴妃。宜廉親王也在如此的環境下長大。他的騎射,書畫都是先帝親手教的。這一切都在容以蓮十四歲的時候,戛然而止。先帝病重,他那些比他大一半兒都多的哥哥們,群起盯著皇位。而雪貴妃,卻十分的沉默,並沒有仰仗著先帝對自己的寵愛,扶著自己的兒子上位,而是對眾人說當今陛下的好話,這也就成了,在先帝遺詔不清楚的情況下,陛下都夠登基的重要依據。”


    “先帝的遺詔不清,那是怎麽迴事?”


    “先帝臨終前,並沒有直接說由哪位皇子繼位,但是他發了兩道旨意,一是給了宜廉親王二十多萬的一支軍隊,另一道旨意,是封他為王,去南邊戍邊。”


    “那麽狠?第一道旨意那就是要傳位給他的意思,第二道直接給發配了。”


    “誰說不是呢?先帝這是先給了希望,再一腳踢下地獄。先帝死後第二天,雪貴妃隨先帝而去。這位千寵萬愛的小王爺,一夕之間就失去了父母,還有至尊之位。他先是為先帝和雪貴妃收陵一年,一年期滿,十五歲的時候,就上馬從軍,那時候陛下登基以後,正在處理眾王的不滿,可是當時的嘉王爺一個想不開,不願意自己支持的那一派就輸了,就偷出南邊地區的地圖,引了南邊的狄人攻打,十五歲的宜廉親王第一次開始征戰。而是大勝,從那時候到現在,這位才二十多歲的宜廉親王,未嚐敗績,戰功赫赫。兩年前,受了一次重傷,好了以後,身體就大不如前了。太醫們說他不能久壽,這個消息,對於陛下來說,可是一件絕好的事情,陛下從登基以後,除了那些已經全部被他給處理完的王爺們,就這個小王爺,他最頭疼。兵權先帝有明旨,是小王爺的親兵,他不解散,誰也不能動。而這位小王爺軍功赫赫,隨便哪一件都可以拿出來免死罪的那種,好在這幾年他也並沒有謀反的意思,不然可有陛下頭疼的。”


    “陛下今年五十一歲,年齡上看,就算是宜廉親王再怎麽短壽,也不會比……”後麵的話,實在是大逆不道,所以雪朧並沒有說出來,可是薛之遙理解“可能這些皇上們,聽萬歲聽習慣了,都真的以為自己可以長命百歲。”


    “按理說,先帝比雪貴妃大那麽多,對先帝早已經一步去,也早已經有所準備,可是為什麽先帝去世第二天,雪貴妃就跟著去了,她難道不擔心自己的兒子嗎?會不會是……”


    “不是陛下。後來的事情我們都清楚,雪貴妃跟張太後是一黨,兩個人成事,自然是要論功行賞,就算是算賬也是得秋後再說。而且先帝給小王爺留的這二十萬兵馬何嚐不是在保這母子二人性命,如果雪貴妃是橫死,那麽小王爺肯定不會罷休。再者說,如果當時陛下起了殺心,不可能隻害雪貴妃一個人,不覺得小王爺才是最有威脅的嗎?”


    “聰明”雪朧癟癟嘴,端起桌子上的菊花茶“潤潤喉,說那多話,也不怕渴。”


    薛之遙接過溫熱的菊花茶,喝了一口,止不住的打了個哈欠“這個小王爺,正是在性情不穩定的時候,突逢大變,又在熱血之年,殺戮頻頻,所以他的性格,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如果是旁人,我還真不想跟她多說,可是跟你不一直說話的話,我就困死了。”剛說完,又打了個哈欠。


    雪朧從剛才曲煉送上來的托盤上,一眼相中了一隻墊在劍鞘下,用來掛在腰上的玉玥,上好的白玉,上麵簡單幾筆,雕刻了兩朵半開的……


    “你看你又不專心。你隻聽你覺得有用的話,別的話,別指望你聽進去半分。”


    “並不是,薛之遙,你看這個玉玥上的花紋。這是什麽花?”


    “我看他們是越來越不像話,居然選這種東西上來。”薛之遙看了看玉玥上,那兩朵半開的花,立刻就發怒了。


    “怎麽了?這花紋有什麽不妥嗎?”雪朧還真沒見過這種花。


    “這是銀月花,在南麵多見,韶華閣最近來了幾個南麵來的工匠,想必這個是出至那些工匠之手。”


    “銀月花?”


    “恩,一種很美的白花,花蕊更美,六七月份開花。”薛之遙看著這兩朵花,突然想到了坊間對雪貴妃自殺的傳言。


    “我看你臉色不對,可是這個花有什麽不對嗎?”


    “看到這個花,還還真想到一個故事。以前,我在常州城外的一個小茶攤上喝茶,聽一個有些年紀的媽媽說起過宮裏的一些事。”


    “什麽事?”


    “雪貴妃為什麽自殺的事情。”


    “坊間傳聞?”


    “恩,那個媽媽是宮女出身,當場很多人都知道。”


    “你要是困了,就先去歇息吧,估摸著,宜廉親王也快來了,我這裏也就兩個時辰就會完事。”


    “恩,我還真撐不住了,就先去睡了。你好了叫我。我還要跟你說說,你新屋子的事情。”


    “好”薛之遙非常清楚,依雪朧的性子,她不是不想知道坊間傳聞說了,而是一相信知道的太多,對自己沒好處,再來,容以蓮很快就要來了,如果二人正說著,他來了聽見兩個人再說其母親的事,肯定是得罪他。


    “這個花的花語是什麽?”薛之遙快要走出房間的時候,雪朧問。


    “你不會想知道的。”薛之遙幾步就走迴了他的房間,他還真是又困又累極了。


    “侯女,奴婢倒是知道一些。”玲瓏看雪朧拿著這塊玉玥,反複查看。


    玲瓏看雪朧疑惑,於是對她解釋說“奴婢的娘,是從南麵來的,奴婢在小時候,沒有被賣進相府前,家的前麵,種滿了這些花。奴婢問過奴婢的娘,娘說過,這個花有什麽代表意義。侯女要聽嗎?”


    “說說看”雪朧想了想薛之遙的態度,他越是如此諱莫忌深,雪朧越是很想知道。


    “傳說,天上的花神娘娘,愛上了風神,可是風神,喜歡上一個跟花神娘娘完全不一樣的另一位仙子,花神娘娘一怒之下,把那位仙子變成了銀月花。銀月花除了白色,很少有別的顏色,可是紅色的銀月花,是一位神女的愛人,外出打獵,被野豬咬死,他的血和神女的眼淚,染紅了銀月花。神女對天詛咒這世間所有的愛情,都要有猜疑,恐懼和悲痛的。所以這個花的含義是,你愛的人,愛著別人,我嫉妒,憤恨,最後悲痛,而寂寞的放棄。奴婢的娘說沒到這種花開放的時候,它們在風中輕輕的舞動,伸著脖子,真的好像再期待著它的愛人,風的到來。”


    雪朧低頭,看著玉玥上,這兩朵漂亮的小花,又想到剛才薛之遙說,這花讓他想到了容以蓮的娘親。


    雪貴妃與先帝那般的相愛,沒有人不知道,可是所說她去所愛的先帝不愛她,那簡直是和笑話。可是為什麽雪朧就是忍不住的相信呢?


    “看什麽呢?這麽專心?”容以蓮一路騎馬飛快,他本來是想先早來的,如果沒有兵部的事,他確實會比雪朧來的早,剛才在路上的時候,他讓李盼去打聽賀子紳的事情,李盼片刻就迴來了,說季相對賀子紳出手了。季家的實力,真是不容質疑,不過是一個晚上,他們居然拿到了實證,早上先是遞了折子,剛才又重兵圍住了兵部,就等著聖旨下來。如此雷霆手段,倒是讓容以蓮不禁有些好奇,如果季家,對付起把他們得罪幹淨的蕭家,會是什麽情形。


    “我隻是在看這幾個配飾。”雪朧依然坐著,經過昨天,兩個人莫名其妙的,好像熟悉了一些。


    “你手裏這個就不錯,玉色淡雅,溫潤,花紋也淺淺的,但是一看就跟不俗。怎麽,買來送給你爹?”


    “把這個送我爹?我豈不是太不孝了。我爹可是文官,年輕時身體不好,沒有辦法繼承先祖衣缽,他就夠難過的了,他平時禮劍都不佩戴,所以這個玉玥,他用不著。”說完,雪朧又摸了摸上麵的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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