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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來床,用午膳還有些時間,所以雪朧就準備去看看玉容。昨天容恪並沒有迴來,前麵有人來迴話,說要去東宮住幾天。容恪傳這話的意思,顯然不是跟雪朧交代,而是讓雪朧去安撫一下玉容。這還真把她當做大夫人看了。不過雪朧還真的不介意這樣做,她越是這樣,容恪就越不會會錯意,太注意到她。


    雪朧讓琳琅準備了一些補藥,坐著肩攆就往百花苑去。


    今天天氣不是很好,有些悶熱,但也沒有盛夏的時候,那麽咄咄逼人了,畢竟中秋過了,就要到深秋了。


    “侯女,夫人不是說百花苑的那位,不能進大補的東西嗎?你怎麽還準備這麽好的東西啊?”


    “她能不能吃是她的事,我送不送是我的事情。而是,她以後是要進東宮生活的,如果沒有些底子,怎麽能好好的安頓下來。東宮的奴才們,你又不是沒有見識過,都是拿銀子使,又極會看人,太子賞的金銀,做財物拿來用也就罷了,可是如果她沒有一些拿的出手的首飾,珠寶帶出去,也照樣會被人看低一眼的。而且我這次隻送了一些補品,隻是讓她留著吃。”


    “侯女心善,可是別人卻不這樣想,百花苑裏的那起子,心裏指不定在想,侯女你是看她得寵,上杆子……”


    “夠了,琳琅。沒有人會跟你想的一樣。本來想晚一些跟你說的,既然說起來了,那我現在就跟你說吧。這一兩個月的,你準備準備吧,我讓娘來領你,你先迴相府去,娘說給你找門好人家。”


    “侯女,您這是在說什麽呢?奴婢還不想嫁人。奴婢還想再伺候您幾年。”琳琅的臉色微變,笑容怎麽也掛不住了,隻能帶著哭腔求雪朧不要讓她迴相府。


    “我身邊的人手,還算充足,這裏不比東宮,有什麽事情需要我打點,所以你先迴家,見一見母親給你介紹的男子,這樣也不晚了一樁好姻緣。”畢竟是從小伺候她到大的奴婢,雪朧也不好說什麽重話。


    “為什麽是奴婢,是奴婢那裏照顧的您不好嗎?”雪朧坐在肩攆上,看著琳琅的臉色,變了好幾變,最後流下淚來。


    “怎麽,你這個丫頭,還想讓我把她們三個都放出去啊,那我身邊可就沒有人了。你們年紀都不小了。我想在太子的侍衛裏,給你找一個。可是我來的時間尚淺,一時還找不到好的給你,所以還是讓娘在家裏找一個給你吧。前麵就到了,快把眼淚擦了,淚汪汪的幹什麽呢。”雪朧合手坐好,眼深若海,她身邊,絕對一個弱點都不能用。


    容以蓮昨天喝的有些多,被喉中一陣怎麽也忍不住的咳嗽聲給憋醒。看著床下顛三倒四的酒瓶,容以蓮忍不住的卷縮起了身體。


    不知道怎麽,他想到了他的父皇。


    他從記事起,父皇就已經不年輕了,不過不管他多忙,她總是會抽出時間陪在自己和母妃的身邊。


    父皇很喜歡盯著母妃看,看著母妃的一舉一動,那眼神就好像直直的看透母妃的靈魂。


    可是母妃死的時候,她的嘴臉還有毒血,她指著父皇的牌位,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量,大聲的喊“負心人,狠心人,你最後告訴,告訴我,你要我,再怎麽活!”


    容以蓮想到這裏,忍不住冷笑了一聲,然後一股腦的坐了起來。


    父皇就是這麽一個說話和做事的事情,不一樣的人,他總是說不要喝酒,可是每年到那個女人的祭日,他都喝的第二天都起不來,然後他那悲傷的眼神,容以蓮就算是閉上眼睛都能想的到。


    父皇總說自己的眼睛,最像他,可是他卻怎麽也流露不出那樣悲傷到靈魂裏的感情。因為他沒有愛過,他沒有,就算是拿全部去換,都覺得不夠的愛人,他怎麽能指望自己能夠跟父皇的眼睛那樣。


    “蓮兒,你以後千萬不要多喝酒,喝酒,對身體不好。”父皇的眼神依然看著母妃,對身邊小小的他說,他點點頭,然後用手擋住了父皇的眼睛“父皇,你也看看我,不要老是看母妃,你也看看我。”


    “王爺,洗澡水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再不起身,就晚了去京西大營帶兵部分下來的士兵了。”


    “中午本王有事,告訴京西大營的人,本王早晚一個,兩個時辰。”


    “王爺,兵部的意思讓我們趕快去接管過來。”


    “他不過是想讓本王早點接管過來新兵,他好匿下這幾天新軍的軍費。本王看賀子坤是不想活了,貪汙克扣西邊的軍費也就算了,畢竟西邊就是個無底洞,也是個沒什麽作用的無底洞,現在居然連本王都惦記上了。跟他說,再催本王就等出發那天,再去接管新軍。”


    “王爺一會可是有什麽安排嗎?”李盼是容以蓮的貼身侍衛,跟他從邊關迴京,容以蓮去那裏都帶著他,顯然他很得容以蓮的器重,器重的原因,其中之一就是能幹話少,絕不說多說的話,絕不做容以蓮沒有吩咐的事。


    “給本王找件,額,就是那種……”容以蓮想到那一天,雪朧穿的那種看上去又軟又好看的裙子,突然覺得他平時在軍營的時候都穿短揭的勁裝,在京城裏,就穿顯得矜貴的長袍,他現在又覺得那麽穿,站在她身邊,不好看,可是一時還真想不起來,穿什麽。


    “王爺,你要穿什麽?”這是李盼跟在容以蓮身邊那麽久,第一次聽這位十五歲就帶兵,心比誰都硬的鐵血王爺,說想穿什麽衣服。李盼也第一次,好奇容以蓮要去那裏。


    “李盼,你說,就那種穿著非常漂亮的裙子,精致的就好像畫中仙女的姑娘,她們身邊站著的人都穿什麽衣服?”李盼在門外,差一點摔倒,姑,姑娘?


    “還是算了,你給本王隨便取件衣服來吧。記著,一定要白色的,上麵要有銀色的暗花。暗花一定是那種非常文雅的花色。”容以蓮正苦惱,突然想到了經常玉冠白衣的容愉,又覺得容愉站在穿著那麽漂亮裙子的雪朧身邊,真的很相配。


    “王爺,您沒有那樣的衣服。”李盼看了看就連一顆樹都蔫巴巴的宜廉王府,非常肯定容以蓮沒有那樣的衣服。


    “那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去買?”容以蓮一腳從裏麵像外踹門,門自己踹不開,他氣唿唿的又把門打開。


    “買,買什麽?”李盼腦子有些卡殼。


    “衣服,買不到就去燮王府去給本王借二十件。還有,這王府怎麽這麽鬼樣子,你去燮王府看看,那裏是怎麽裝飾庭院的,給本王也弄一個。”宜廉親王府要比燮王府大兩個,如果不是有祖製,他這個王府當年建的時候,父皇肯定要給他建的比東宮還要大。


    “王爺,不是您說的,您一年在京中不會超過兩個月,有個睡覺洗澡的地方就行了嗎?”李盼說完,容以蓮看著空空如也的王府,連個下人都沒有。他眼神中本來灼灼的光澤突然滅了“算了,不用弄了,隨便給本王拿個衣服吧。”


    雪朧早膳沒有吃,午膳的時候,好像餓過頭了,隻吃了幾口,就覺得胃脹,所以放下了筷子。


    “侯女,不在用些了嗎?”玲瓏看著撤下去的,幾乎沒有動過的食材,有些擔心的問。


    “恩,我吃飽了。準備準備我們走吧。”雪朧換好衣服,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所以準備出門。


    “是”玲瓏也拿好準備的東西,兩個人就出門去了。


    別苑沒有東宮那麽戒備森嚴,雪朧的身邊人又少,所以她很容易的就走到了玲瓏說的那個小門。小門半掩著,現在正是中午下人們用飯的時候,玲瓏先打開門出去,雪朧緊隨其後,主仆二人很順利的走出門太子別苑,往與容以蓮約好的茶館去。


    依然是那天的那個侯小姐的包間,雪朧未時一刻到的,比約定的未時半,早來了一刻鍾。容以蓮還沒有來,畢竟是自己約的別人,早一些來也是應該的。


    因為午時剛過,茶樓裏的常客都還沒有過來,所以正是清閑的時候,可是說書的,卻沒有停,今日說書的是個很年輕,白嫩的男子,但是聲音卻洪亮,模仿起對話來,惟妙惟肖。


    正在說的是一出故事名叫《飲骨》,是個有些鬼怪話篇的故事。


    雪朧之前聽過這個故事的前半段,在和薛之遙的一次聚會上,那時候這個故事剛剛成型,結局還沒有定論,所以她隻聽了前半段,當時的說書先生並不是這位年輕人,不過兩下一比對,還是這位先生說的好。


    現在正在說到故事快要到一半的時候。


    這個故事其實很簡單,說有個女子體弱多病,又被邪風吹到,她的父母聽說,隻要取到一個未出嫁,就去世,而是去世第三年的一位姑娘的顴骨,佩戴著就不會有事。沒過多久,這位體弱多病的姑娘,就收到一份有個月牙形狀墜子的掛飾。


    那個姑娘把她掛在腰上,病也一天天的好了起來。


    兩個月後,她的病就全好了。


    因為之前她娘在寺裏許願自己的女兒能好,現在如願了,所以特意帶著女兒去還願,正在大雄寶殿外點香的時候,病愈的姑娘居然被一陣大風,吹開了頭上的風帽的簾子,被一位腰間掛著盤龍黑玉男子,看到了容貌。


    雪朧上次就聽到了這裏,正津津有味的想繼續聽完,依然是那天呆頭呆腦的小二,推門進來,領進來一位腰間掛著一塊黑玉的男子。


    盤龍黑玉的玉佩隻有帝王可以隨意佩戴,太子都隻能在大典禮上,才可以佩戴。想必那位姑娘遇見的,看清她容貌的男子,應該是那個虛構故事裏,虛構王朝的皇上。


    而雪朧眼前的這位,穿黑衣服,戴極為珍貴黑玉玉佩,品味極差的男子,最起碼也得是個王爺。


    雪朧等小二出去後,站了起來,盈盈一拜“問宜廉親王安。”


    “本王可擔不起太子妃的安,坐吧。”容以蓮看上去心情不差,不過從他的麵目上,也實在看不出什麽心情好的蛛絲馬跡。


    “王爺要喝點什麽茶?這裏的茶都是今年的春茶。”


    “跟太子妃的一樣就行。”容以蓮對茶葉也沒什麽研究。


    “茶點呢?王爺可有偏好的胃口?”雪朧喝的是花茶,日照充足的夏日還可以抓住尾巴,曬了一整個夏天的花瓣,都不用炒製,就可以直接入茶,而且滿杯留香。


    不知道容以蓮會不會喜歡香氣如此撲鼻的茶。


    “太子妃,你叫本王來,肯定也不是喝茶吃茶點的吧。”容以蓮剛一進來,話還沒跟小二說一句,就被他一臉了然的引上樓,這麽大一間茶樓,他第一次來,這個小二一定訓練有素,不然他實在不相信小二是巧了,才把他領到太子妃所在的包間裏。


    “既然王爺快人快語,那麽本宮就不繞彎子了。王爺,本宮代表我們季氏一族,請王爺幫我們做一件事情。事成之後,王爺您也可以等價要求我們季氏完成一件事情。”


    “季氏一族的承諾,你們能為本王承諾什麽事情?”容以蓮從茶盤裏,拿出一個幹淨的杯子,一點也不客氣的從雪朧身前的茶壺裏,倒出一杯茶,水溫正好,喝起來微微燙,是最舒服的。


    “王爺怎麽不先問問我們讓您幫我們做什麽。”


    “本王可是出了名的不按套路出牌,而是季氏一族的一個承諾,本王肯定想都不用想。不過,既然太子妃希望本王問,那麽本王就問,太子妃,要本王做什麽?”雪朧盯著容以蓮那張精致的臉看,他的眼睛裏,依然有濃鬱到散不開的血色。


    “王爺真是說笑了,我們季氏一沒有登天之能,二沒有長生不老之術,何以讓王爺如此看得起。”


    “可是你們季家,甚至不用加上本王的軍隊。就有有改朝換代的本事。”


    “王爺慎言啊。”雪朧非常非常的鎮定,話語也十分平靜,這倒是容以蓮始料未及的。


    “如果本王有那麽一日,是不會對你們季家客氣的,說吧,要本王幫什麽?”


    “這個忙其實很簡單,本宮有個親弟弟……”雪朧把季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容以蓮,自然太子因為這件事情要挾什麽不該說的話,雪朧也就避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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