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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宮,依然如她看上去那般一潭死水般平靜。


    雪朧跟在容恪的後麵,二人一起從“夏宮”迴來的馬車上下來。


    “恭迎太子,太子妃迴宮。”高氏領頭,東宮的佳麗集萃,都等在門口。


    “都起來吧”容恪伸手想扶一把雪朧,雪朧卻把手遞給了玲玉,由她扶著,走下馬車。


    容恪有些尷尬的把手收了迴來,卻覺得有一隻手,輕柔的跨在了他的手臂間,輕輕的抓住,容恪習武多年,整個人在這突如其來的觸碰下,變得僵硬。手的主人,正是雪朧,她剛才沒有讓容恪握住她手的原因,是因為她不想讓容恪感覺到她手心的繭子。


    當年雪朧非常喜歡騎射,可是月河夫人不允許,說手上會起繭子,所以雪朧也就做罷,可是她手上為什麽還有繭子,隻有她自己最清楚。


    “殿下與姐姐在夏宮一住就是兩月有餘,真是讓我們盼的脖子都長了。”高氏最為伶俐,這樣討喜的話,她說起來,還真是一點偽都不帶做的。


    “高姐姐,你若是眼饞,也央著太子帶你去啊。”金氏的手早好了,但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記恨起了高氏,處處針對與她,金氏先是非常認真的提議,但隨後想到“啊,妾身失言,夏宮是陛下賜給太子妃娘娘您一個人,要去也是太子妃帶咱們一起去開開眼。”


    “等中秋過後,我們一起去榀元宮住一段時間好了。太子你說呢?”雪朧沒有興趣一上來就跟她們如此多費口舌,於是給大家一個台階下來就完了。


    “嗯,到時候裏麵的景致也都建的差不多了。”容恪點點頭,抬步往門裏走。雪朧跟在後麵,高氏剛想邁步,雪朧衝著雪娜揮揮手,雪娜也會意,立刻跟著雪朧,走在高氏等人後麵。


    雪朧自然住以前的院子,眾人跟著二人,在她的院子裏站了站都非常識相的告辭了,隻剩下容恪,雪朧還有四個丫頭,進去歸置收拾了。


    二人站在院子裏,容恪眼看到的地方沒有一處滿意的。


    “這院子的管事是誰?”鸞鳳閣的管事正是春蘭,她和管家還有鸞鳳閣裏的其他侍從都侯在外麵,聽裏麵傳太子要見她,趕緊跑了進來。


    “是你啊。”容恪看著正在問安的春蘭,她是自己母妃身邊碧蘭姑姑的親女兒,碧蘭姑姑是禧妃的乳母,從禧妃一出生就照顧他,後來容恪出生了,雖然容恪並不是在禧妃身邊長大的,但是禧妃卻讓碧蘭姑姑從小照看,容恪對碧蘭非常有感情。


    如果春蘭不是碧蘭姑姑的女兒,那他今天是鐵定要要了春蘭的命。


    “是,太子還記得奴婢。”容恪一向不會東宮內的事情多上心。能夠被他記住的仆從自然臉上格外有光。


    “你就是太子妃院子裏的管事?”


    “是”太子並沒有讓春蘭起來,春蘭隻能跪在地上。


    “從明天起,你就不必來這裏當差了。”


    “啊?”春蘭有些錯愕,剛才聽太子的口氣,可不是如此啊。


    “你睜開眼睛,仔細的瞧瞧這個地方,哪裏有半點太子妃該居住的樣子,花草樹木樣樣都沒有,還有這石板,有很多都開裂了,本殿不在,你們就是這樣,布置鸞鳳閣的嗎?”第二第一次成婚的時候,禧妃特意派了春蘭來收拾鸞鳳閣的院子。


    鸞鳳閣本來是先太子妃石氏的居所,石氏家境殷實,院中的用品不差,這個春蘭就大著膽子匿下了撥給她收拾院子的一大部分銀錢,把石氏的東西翻新以後,擺在裏麵,還算看的過眼,卻把這外麵忘記了,所以容恪剛才非常生氣,鸞鳳閣他又不是沒有來過,什麽樣子他都記得清清楚楚。除了遠遠看著裏麵的擺設新的一些外,根本就沒什麽變化。


    “你自己做下了什麽事情,你自己心裏,應該有數,你自己去碧蘭姑姑那裏,承認錯誤,並交代清楚,本殿看在她的麵子上,就不要了你的性命,可是本殿再也不想看到你出現在京城裏,如果想活命的話,就趕緊滾的遠遠的。”容恪揮手,立刻上前來兩個侍衛。把春蘭拉了下去。


    “你院子裏的管事婆子你自己挑,院子裏外都換一遍吧,走公賬,我待會跟管家說。從今天起,東宮裏內務就都由你來管著吧。”容恪有些愧疚,若是自己當時能在宮裏,太子妃又怎麽能受這樣的冷待。


    “管事婆子不急,這院子妾身也會看著辦,至於主持中饋的事情,這個事情,妾身覺得還是先由高氏管著吧。這事慢慢來,等我把東宮都摸熟了在管也不遲。”雪朧其實並不想主持什麽中饋,她不是沒有這個能力,而是懶得如此。


    “既然本殿已經說過了,這後府的事情,都由你來處理,怎麽辦都聽你的。”容恪也不勉強,跟雪朧幾番交流,他覺得雪朧是個並不太容易被說動了的人,而且如果她堅持的事情,就沒人能夠替她做決定。


    這次她重新迴到東宮,季相和月河夫人也一定會阻攔於她,可是顯然並沒有什麽用。容恪非常欣賞果敢的女人,雪朧就是這樣。


    “既然如此,那麽妾身一定不負殿下所托。”雪朧也不推辭,雖然她懶得主持什麽中饋,但是堂堂一國的太子妃,卻不管東宮的事宜,傳出去,必定是個笑柄,雪朧雖然懶,但並不想,成為誰的笑柄。


    “那沒什麽事的話,你就先歇著,明天的時候,隨本殿進宮一趟,母妃知道你迴來,很是高興。”


    “是”雪朧點點頭,並不沒什麽情緒波動,容恪走後,雪朧才收起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侯女,東西都安置好了。”


    “嗯,去外麵找幾個家丁,把除了我們帶來的東西在,裏麵所有的東西都搬到庫房裏去。”雪朧隻需要看容恪剛才的表情就知道在這裏麵發生過什麽。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居然能欺負她到這個地步。


    “怎麽了嗎?”玲玉覺得裏麵的東西都是不錯的,桌凳全部都是上等木材,設計雕花等都不錯。


    “搬了吧,然後去把管家給我叫進來。”既然太子處置了春蘭,那她就再添把材,不能讓另一個把她當傻瓜的幫兇太逍遙。


    “是”玲玉立刻去辦。


    高才庸剛剛從太子處出來,剛才太子吩咐了以後太子妃院中的事情要及時的照辦,不得有誤,這剛剛出來,就碰見了太子妃身邊的大丫鬟玲玉。


    “大總管,我家娘娘要見你。還有奴婢要跟您借幾個人,把我家娘娘院子裏的東西都搬出去。”


    “搬出去?”高才庸不太明白玲玉的意思。


    “其實奴婢也是照吩咐辦事,我家娘娘說讓我找幾個人,把房裏除了我們帶來的東西都搬出去。”


    “既然娘娘怎麽說了,我立刻吩咐人去辦。玲玉姑娘請迴吧,告訴娘娘我馬上就去。”


    高才庸不好怠慢,立刻找了七八個身強力壯的小太監去鸞鳳閣,把東西都搬到了庫房,不一會,原本滿滿蕩蕩的房間裏,隻放著一把玲玉從裏間搬出來的椅子,一直沒有出現的雪朧,坐的上麵,高才庸跪下了向她請安“快點兒起來吧!公公,這次叫公公來,主要是本宮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一問公公。”雪朧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在偌大的樓亭中,顯得形單影隻。


    “奴才怎麽能得娘娘請教,娘娘若是有什麽吩咐盡管提。”


    “既然公公這麽說,那麽我也就不客氣了,公公可知道,我這鸞鳳閣,鬧鬼。”雪朧突然很恐懼的睜大眼睛,然後身體蜷縮成一團,十分害怕。


    “娘娘,您這是說的哪裏的話,這鸞鳳閣世代都是由太子妃居住,並沒有人傳出過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啊,而且太子是儲君,身上自然有不同的……”


    “公公,不滿公公說,本宮心裏猜想,這裏的鬼,應該是很那些家具有關係。本宮每次在這裏睡著以後,都會覺得剛才讓人搬出去的那些家具,被人翻動,然後使用。公公可以去問一問本宮的丫鬟們,本宮練習的字帖,經常在沒人動的情況下,不翼而飛,然後在桌子底下找到,我一開始以為有風,可是就算是關上窗戶,也是如此。本宮放瓷器擺件的博古架,裏麵的東西經常掉下來,摔碎。本宮這次迴來,就想著一定要把這些東西都搬出去,公公,剛才太子也說了,讓你協助我……”雪朧還沒有說完,身下坐著的那把雕花楠木,最是結實的椅子,兩個腿兒突然斷開,雪朧被摔在了地上。


    不知是痛還是怕,雪朧翻翻眼,就暈了過去。


    雪朧摔壞了腰,太醫吩咐半個月內不能下床,不然會留下病根。


    這剛剛迴東宮就鬧出這樣的事情,容恪當即大怒,要把雪朧為什麽會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被摔的躺在床上不能動。


    這件事情一點也不難查清楚,隻要問一下當時在場的高才庸就一清二楚了。


    “什麽?你說鸞鳳閣鬧鬼?”容恪覺得高才庸簡直是在聳人聽聞。


    “殿下,一開始,是娘娘這麽跟奴才說的,奴才本來不信,可是娘娘坐的那把椅子,可是雕花楠木,幾百年都不會壞的,上等木材做成的椅子,若不是有,有那東西…”


    “不準在這裏散布謠言,鬧得人心惶惶。太子妃還說什麽了?”


    “太子妃說,是那些家具裏,帶著的髒東西,娘娘說她自習用的字帖,會無風掉在地上,博古架上的東西會掉在地上,若是在其他人家,可以說是有老鼠所致,可是東宮裏,每兩個月都會檢查一次鼠患,像您和娘娘的居所都是重點檢查的,絕對不會有一隻漏網的…”


    “高才庸,你老實告訴本殿,你知不知道春蘭做下的事情?”剛才的時候,容恪已經把自己為什麽趕春蘭出去的原因,告訴高才庸了,高才庸自小伺候太子,他非常了解對太子說謊的後果,所以他實話實說“奴才沒有。但是奴才確實有管教下人不利的罪責,請殿下責罰。”


    “春蘭實在是太過分了,如果她不是碧蘭姑姑的女兒,她犯下這樣的錯,夠她們全家…”容恪終究沒有橫下心來,他不想讓他待入親人的碧蘭姑姑,老無所依,這把年紀了,還受喪女之痛。


    “那太子妃呢?”高才庸本是無意幹預太子做的決定,他是下人,有些下人做的事情,他比太子要看的透徹多了。


    “太子妃怎麽了?”


    “太子妃因為用了石氏用過的東西,撞了鬼,而石氏的東西都是春蘭留在院子裏的,若是太子妃知道了這件事情,恐怕會對太子您離心啊。而且這麽大的事情,還瞞住了我這個東宮內務總管,肯定不止是春蘭一個人的主意。為太子妃置辦內用之物,這麽大一筆銀子,春蘭如果沒有人支持,就算是她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貪墨啊。”


    “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


    “奴才整日要在這後宅轉悠,自然知道很多東西。這是有人,存心要給太子妃難看啊。”高才庸與雪朧有一樣的心思,他不太在意是不是有人興風作浪,而是特別厭惡別人把他當做傻子一樣耍。他不過一時大意,那些人就能把這麽大的事情辦成,可不就是把他當做傻子一樣。


    “誰?”


    “這個奴才就不好說了,畢竟奴才也沒有證據。如果誣陷主子的話,奴才會被打死的。”高才庸裝作很怕的樣子,其實他如果真的怕,也不會引導著容恪把注意力引到後宅那些女人身上。


    “本殿以往,不願意與她們多計較,可是太子妃這還沒站熱東宮的地方,她們就敢如此放肆。你下去吧,仔細問一問太子妃的要求,把鸞鳳閣從裏到外好好的整修一遍,就算是她想把鸞鳳閣拆了重新蓋,也行。”容恪說的並不是一句空話,因著那****把雪朧丟下,又用了不正當的手段,把她留下,還求人家母親給自己的摯愛醫病,那一條都是十分對不起她的事情。現在她剛剛迴來,就受了這樣的事情。容恪絕不允許。


    不過容恪的話,還真是提醒了雪朧,高才庸原話複述了容恪的話,雪朧想,不如就拆了鸞鳳閣,重新建一個。畢竟自己往後要在這裏住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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