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的情緒如同潑進人群中的滾油,所有人都在這一瞬間瞪大了眼睛,他們見證了一場神跡,綠色的神跡。


    枯木逢春!


    沒人在意劉徹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熱切地盯在了林久身上。


    此前這些朝臣以看待女人、看待政敵、看待木偶泥胎的眼光看待林久,但是從現在開始,他們真正開始用看待神女的目光看待林久。


    倘若眼神有溫度,林久此時足以被燒死一百遍!


    但是眼神畢竟沒有溫度,這些人的視線,林久一個也不在乎。


    就像她第一次來溫室殿聽政時,麵對那些直白的惡意的時候一樣,她不在乎。


    但這樣毫無情緒波動,隻是讓她更像是神女了,那些看向她的視線裏,漸漸開始有了敬畏,甚至狂熱。


    但,還是那句話,神女不在乎,神女也不看。


    神女隻是收迴手,站起來,轉向跪坐著的劉徹,居高臨下道,“原來,這就是大旱啊。”


    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劉徹竟然覺得她笑了一下。他說不清楚這種感覺,但很多年後他想起這一天,依然固執地認定神女向他笑了一下。


    一個一秒鍾都沒有的短暫笑容,短暫得就像是施舍。


    然後她微微俯身,直視著劉徹的眼睛,壓低聲音,仿佛在說悄悄話,“大旱不能搶走你,因為你在我手裏。”


    接著她重又直起身,這一迴整個宣室殿都聽到了她的聲音,“祭祀我吧人皇。給我最盛大的祭祀,我來庇護你的土地。”


    劉徹沒說話。


    他登基四載,坐在天子的位置上,手上卻沒有與之相匹配的政權。


    沒有人在意他這個皇帝,沒有人真正聽取他的政令。


    而今天,宣室殿上滿朝王公,神女卻隻對他說話。


    歲有大旱之兆。這是宣室殿上議了月餘的大政。


    而現在隻需要他一句話,神女就將施展凡人所無法想象的神跡,來解決這困擾了宣室殿月餘的大旱。


    這句話隻有他能說,因為神女隻注視著他,神女隻向他說話。


    宣室殿上寂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都等著他開口,他一言可決定偌大帝國的命運。


    就像是一個真正的、行璽攝政的皇帝。


    劉徹放任自己在這種美妙的感覺中沉浸了片刻,而後正坐斂衽,與神女對視。


    神女眉心的太陽又降臨在了他的眼睛裏,閃著萬世不滅的明光。


    眾目睽睽之下,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威嚴的、擲地有聲的、一個真正的皇帝的聲音,在說,“神女將得到一場最盛大的祭祀。”


    這一天,神女向他問起大旱,神女又問他會不會死。


    然後,神女向他展示了一個綠色的神跡。


    旱災是天神向人間降下的陰影,凡人乃至皇帝都無法抗拒這天塌下來一般的陰影。


    可是神女說,要在這神跡一般的陰影之下庇護他的土地,以同樣偉大的神跡!


    神女還說,“你在我手裏。”


    劉徹的心髒在劇烈的跳動,他模糊地感知到了痛楚,好像有人以尖刀在他心髒上刻字,血流滂沱。


    但在這種時刻,他來不及去想這意味著什麽。


    他隻是整理衣冠,鄭重下拜,“但求神女不吝神恩,降之以甘霖,解我地上之烈旱,救我生民之焦苦。”


    宣室殿中沉默三息,隨後滿堂王公忽然起了一陣騷動,衝上來的又迴到原位,站起來的又跪迴去。


    三息之內,騷動快而有序地平息,而後是絲綢的衣裳窸窸窣窣的折動聲。


    起先還隻有微弱的應和聲,最後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上,咬字清晰而洪亮地行以祝頌,“但求神女不吝神恩,降之以甘霖,解我地上之烈旱,救我生民之焦苦!”


    聲音浩大而洪亮,響徹宣室殿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兩千年前的漢宮,灑掃塵埃的宮人從宣室殿外高高的台階下走過,被這忽然響起的浩大聲音驚掉了手中的拂塵。


    晴空萬裏,宣室殿簷角上棲落的鷂鷹抖動翅羽,衝天而起。


    太陽的光芒朗照四方天地,一個偉大的時代即將到來。


    ————————


    係統要瘋了,“不是,是不是哪裏不太對啊?咱們哪有甘霖,哪能抗旱?”


    裝逼一時爽,善後火葬場。


    係統插著唿吸機愁眉苦臉,隻有他知道,林久是事先在袖子裏藏了一點從金杯裏取出來的水。


    她沒有降下甘霖的能力啊,這次施展神跡實則算是作弊行為。


    然而,其他人不知道事情真相。


    哪有人見識過枯木逢春?


    這一手神跡玩得太震撼了。


    宣室殿上,那些原本還對林久身份有所質疑的人,在這一波之後真是在林久麵前跪得心服口服,老淚縱橫,一個勁兒說神女降世、天佑漢祚、漢室永昌。


    林久當初在長樂宮說給竇太皇太後的三個條件也重新被人想了起來。


    這迴劉徹連朝都沒上完,當場就被打包送去了上林苑,“為了彰顯祭祀神女的誠意”,開始了他每天一頓飯的淒慘生活。


    係統敢說這是宣室殿中少有的幾次可以稱之為“眾口一聲、大勢所趨”的場麵。


    就好像神女說出的話必須得到實現,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麽不對,這就是神女應該享有的權利。


    林久在這一刻真正地得到了神明的權柄:言出法隨。


    在這樣極端的局勢中,哪怕是竇太皇太後也沒辦法站出來多說哪怕一個字,甚至沒人想過去問竇太皇太後的意思。


    劉徹直接去了上林苑,這是朝臣的請求,也是他自己主動做出的決定。


    換個角度看,這就是,因為林久做出了要求,於是,劉徹忤逆了竇太皇太後。


    “【色令智昏】成就已達成。”係統幹巴巴地說,“這,這也太,太玄幻了吧!”


    是,係統分析得對,林久和竇太皇太後在劉徹心目中的地位根本不在一個級別。


    現階段劉徹根本不可能為了林久反抗竇太皇太後,或者說他不可能反抗竇太皇太後,因為他沒有足夠的實力和資本。


    但是,林久沒按常理出牌,她根本沒讓劉徹在她和竇太皇太後之間做選擇,而是在天秤兩端,引進來了更多的東西。


    一邊是旱災,一邊是竇太皇太後。


    一邊是滿座朝臣,一邊是竇太皇太後。


    或者說得更直白些,一邊是王朝江山,一邊是竇太皇太後。


    這才是劉徹所真正麵臨的選擇。


    劉徹要怎麽選?劉徹能怎麽選?


    他隻能走上林久給他的路,他根本別無選擇!


    係統說,“恭喜宿主打出成就【色令智昏】,漢武帝劉徹此生隻因你而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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