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城內車水馬龍,行人來往如同潮水一般。和中原其它的地方不同,這裏基本上感受不到戰爭的氣氛。雖然這座城,一年前還屬於偽龍袁術,但此時卻沒有半點昔日的痕跡。


    恍惚中讓郭嘉以及曹洪,置身於一個沒有戰亂的世界,這裏的一切都充滿了秩序。


    沒有士兵巡邏,隻有三三兩兩身穿衙役服飾的男子象征性的站在街道的正中心,疏通擁堵的人們。雖然看上去行人眾多,但是卻沒有擁堵的情況。


    這在許昌是難以想象的事情。


    故此兩人駐足觀看,哪怕盯這那些衙役看了小半天,卻還是沒有半點不耐煩的神色。不僅如此心中卻在不停的咂舌,如此淺顯的方法為何自己就沒有想到過?


    原來道路上還有這麽多門道。


    劃出一條又一條線,然後分出騎馬所用的騎道,行人所行的行道。有效的隔絕騎馬的人以及路上的行人,讓他們顯得井然有序。


    爾後又製定行走的規則,在道路的正中心畫一條線條,一半往左一半往右。


    待有了規則之後,需要讓少許衙役維持,就能解決擁堵問題。僅僅就這些線條,就足以讓自己滿載而歸。


    身為充州魔族的軍師,深知一個道理。城市的規模越大,需要的治理水平也就越高。有些想都沒有辦法想到的事情,都會逐一冒出來,從而讓人頭痛。


    但是壽春城的做法就如同一盞明燈,給自己指引了一個方向。看起來這件事情,好像和那些大事比起來無關緊要。不過身為軍師,卻知道這裏麵隱藏著的巨大深意。


    假若遇見一份緊急軍情,壽春城的騎兵可以通過騎道疾馳,保證消息暢通。許都雖然擁擠,但同樣能留出來的專用街道抵達州牧府。看起來完全一樣,可是仔細思索卻能發現本質上有著不同的區別。


    首先壽春用的僅僅隻是騎道,這騎道上是有騎馬的行人,也就是說這條道路是暢通的。軍民都可以使用,可以給絕大多數人節約時間。


    在看許都則不然。


    雖然留出來了專門的街道,但是許都中難免會有人有急事,街道也就不能時時刻刻保持暢通。一旦有緊急軍情,士兵隻能扯著嗓子嗬斥行人讓開道路,時間上也就會出現差異。


    當然主公也可以派兵駐守專用街道,可是這樣一來成本大增。而且這條街道通往州牧府,也就是說他將穿過繁華地段。在寸金寸土的地方,這是一種極大的浪費。


    同樣若是遇見緊急情況需要立即調兵,街道上又有行人,壽春的速度將會比許都快。原因則是這裏有著所謂的交通規則,一座城市節約一點時間,兩座、三座甚至是幾十座,看起來不起眼的東西,隻要他們匯合起來就能形成巨大的力量。


    也就是說依托這套體係,推而廣之,妖皇麾下將士集結的速度將會超過絕大多數州牧。


    郭嘉和曹洪下意識的互望了一眼,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換成別人,會忽視這樣的細節。但是作為一方勢力的軍師以及大將,斷然不會輕視。


    腳步緩緩向前,穿過十字路口之後,看到的則是一條又一條的羊腸小道。這些道路四通八達,幾乎把所有的住所全部鏈接了起來。左右兩側是琳琅滿目的商鋪,並沒有什麽東南西北集市之分,這些商鋪和居民、居住的地方居然嵌套在了一起。


    幾乎每走幾步就能看到大門大開的店鋪,以及裏麵的物品。


    繁華的氣息迎麵撲來。


    如果說大道上給人的感覺是肅穆威嚴以及強大的象征,那這些羊腸小道給人的卻是繁華的氣息。為什麽壽春要一反常態的,改寬闊筆直的街道為狹長的小道?這裏麵又蘊含著什麽樣的深意嗎?


    “聽說了嗎?昨天有從徐州來的強盜,想要去搶劫商鋪,結果被幾家商鋪的掌櫃、夥計以及行人製服。現在都押到衙門去了”


    “你聽的都是老黃曆,這人被壽春令判了三年刑,據說要蹲大牢三年,進行勞動改造。幸虧沒有搶到太多的東西,要不然可就不是三年了”


    “我還聽說外州來的人想要搶奪小孩,也被那些店鋪的掌櫃招唿夥計一同送到了衙門”


    “世道變了,這那裏是什麽商鋪,完全就是衙役啊”


    四周行人交談著。


    郭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自己印象中商賈的形象突然模糊了起來。


    還未等自己出聲,曹洪便不信的說著。


    “你們幾個該不會是說大話吧,商鋪管這些事情又有何利可圖?”


    “怎麽無利可圖?”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四周行人同時停下腳步,目光幾乎同時看向曹洪。


    曹洪毫不畏懼的說著。


    “搶奪商鋪周邊所有的商賈帶著夥計一哄而上,這也未免太誇大其詞,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誰願意在這亂世插手這樣的事情?還有既然有人搶奪小孩,商賈們就更沒有什麽理由出手”


    “你們兩個應該是外州人吧”


    左側商鋪外站著的一名男子高聲說著。


    郭嘉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見他一身夥計打扮,於是點了點頭。


    “我們是剛剛從外州來的,以前壽春的街道不是幾條寬闊的直道嗎?為何全部變成了如今的羊腸小道?還有這些商鋪不應該全部都在四周集市之中,為何此地到處都是?”


    “這便是州牧恩德”


    夥計打扮的人高聲說著。


    眾行人紛紛露出相似的神色。


    “拆除大部分寬闊的街道,改為兩、三人能並肩而行的小道,並且特許商賈開設商鋪。一來、各地相連,條條道路皆可歸家。二來、若有閑暇之時,帶著妻兒老小在其中漫步,便可輕易間買到想要買的東西”


    “如此一來不用來迴奔波,擠出時間前往集市”


    “至於商賈主動出手抓捕強盜以及奪迴小孩,那是因為自身的利益”


    夥計侃侃而談。


    郭嘉反倒陷入到迷茫的神色,這件事情又和商賈之利有何關聯?不過那句能給百姓節省時間,倒是不容反駁。隻是如此一來,豈不是陷入到了自相矛盾之中。


    商賈分散不好管理,一旦有賊人搶奪,又如何保證自己的財貨?


    那為何壽春商賈給人的形象卻截然不同呢?一個又一個疑惑在心中浮現,郭嘉陷入到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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