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迴來,我沒有立即同意季大人的求娶,主要也不是怕他見異思遷,他這個身份地位,什麽好的壞的都見多了,心性自然是堅定的,隻是他和予兒門不當戶不對,我怕予兒受委屈。”傅有餘說道。


    “那如今你待如何?”甘氏說道,“反正我覺得季大人很好,可值得托付。”


    “且看明日如何吧,”傅有餘道,“若是明日他再提此事,我便應允了,你覺得呢?”


    “自然是極好的。”


    傅有餘與甘氏二人正在屋內說著話,便聽得甘清嚴敲門,“小妹,妹婿,你們可在裏頭?”


    甘氏趕緊起來,開門問道:“長兄,嫂嫂,你們怎麽過來了?”


    “正好你們都在,我也不拐彎抹角了,”甘清嚴進了屋,坐在傅有餘對麵,“亭栩與予姐兒都未說親,我想著,不若將他們表姐表弟湊成一對兒,來個親上加親,你們意下如何?”


    傅有餘與甘氏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吃驚。


    經過洪安伯的事,傅有餘原本想著甘亭栩確實合適,若是沒有季年求娶的事,隻怕他也會考慮,前提是甘亭栩願意同他們定居長安。


    傅有餘麵色為難地道:“亭栩是個好孩子,隻是,不瞞兄長說,一來,我與清瑤是萬萬舍不得將予兒一個人留在揚州的;二來,隻怕予兒對亭栩,隻有手足之情,並無男女之意啊。”


    傅有餘的考量甘清嚴與姚氏原也想到了,倒是沒有意外。


    “予兒年紀不小了,若是再挑剔下去,你們不怕耽誤了她?”甘清嚴道,“雖說揚州到長安確實遠了些,可這家裏就沒有不向著予兒的,你們也無須擔心她在揚州受委屈。”


    “是啊,予兒若是嫁過來,我們定然將她當女兒看待,”姚氏也幫腔道,“且感情都是處出來的,他們小時候便要好,如今更是沒差。”


    甘氏說道,“長兄與嫂嫂的意思我們都知道,也深知你們對予兒的愛護,我們也絲毫不懷疑他們表姐弟的手足之情,隻是,來的路上,我們已經答應將予兒許配給其他郎君了,隻待迴了長安,便操持他們的事。”


    甘氏的話叫姚氏心裏苦惱不已,果真如此,她的一雙兒女皆不能如願了。


    甘清嚴不清楚其中的事情,雖說外甥女做不成兒媳婦有些可惜了,可她若是有更合適的郎君,他也樂見其成,畢竟換了他,他也舍不得將女兒嫁到千裏之外。


    他替亭栩求娶外甥女,主要也是看予兒年紀大了,擔心她找不到合適的人家,最後將就、便宜了他人。


    “來的路上定下的?是誰家的郎君?你們可別輕率行事啊,兒女的親事,可得慎之又慎。”甘清嚴道。


    甘氏道:“長兄說的是,那郎君姓季字行之,是金吾衛上將軍,以往便對我們照顧頗多,這一路也是他護送我們來揚州的,他對予兒的心意是再好不過的了。”


    “確實如此,季大人在船上已經跟我們求娶予兒了,我們沒立刻定下來,一是想迴長安再細細討論,二來也是因為季大人身份太貴重,這件事,再慎重都不為過。”


    金吾衛上將軍!


    姚氏這迴是真的相信自家女兒的眼光了,她說她眼高於頂是一點都沒冤枉她。


    她看上這揚州城的誰不好,偏偏一眼看中了長安來的權貴,且這權貴還心儀她的親表姐。


    姚氏此刻隻想扶額哀歎,天大地大,怎麽就這麽巧了呢!


    甘清嚴也有些吃驚,“確實要好好考慮,這門第差得也太多了,金吾衛上將軍,得是二三品官了吧?比揚州城最大的官都還高上一級呢。”


    甘氏道:“季大人官居二品,不止如此,他十二歲起便跟在官家身旁,可以說是官家教養大的,他看上予兒,我們一開始也是極為惶恐,這樣的門第,往後予兒若是受了委屈,我們都幫不了她。”


    姚氏此刻心裏更加苦澀,這麽說來,這季大人不光長得好,還是天子近臣,人中龍鳳,她這外甥女竟然有這麽大的造化!


    可她心裏也有些慶幸,男方出身這麽好,還要求娶一個商戶之女,隻怕其中有什麽難言之隱也說不定,且這樣的人,便是娶了妻,也是要納妾的。


    她的女兒她知道,是個被慣壞了的,自小便嬌氣,受不得委屈不說,也沒有什麽心機城府,這樣的高門大戶的當家主母,她如何都做不來的。


    往後她再給她挑個殷實清白的人家,多備些嫁妝,在揚州富足地生活,也比兩眼一摸黑遠嫁的好。


    姚氏想通了,這才開口說道:“如此說來,你們慎重考慮也是對的,聽說這位季大人明日會來吃團年飯?”


    甘清嚴萬分緊張:“啊,季大人明日過來府中?那大都督長史,還有其他州官,可會陪同?”


    甘氏見甘清嚴緊張的樣子,頓時有些失笑,“季大人來揚州的事,除了咱們,誰都不知道,是以長兄不必擔心,明天就大家一起吃個家常便飯就好。”


    甘清嚴也笑,“這便好這便好,咱們這廟小,招待不了那麽多大佛,便是季大人一個,我也覺得吃力。”


    “季大人是極好相處的,長兄不必擔心。”甘氏說道。


    “再好相處,那也是個京官,說不定是看在予姐兒的份上才好說話的,咱們得好好招待,不能失了禮數。”


    甘清嚴說著便站了起來,“我去找爹和老二,商量一下明日接待的事,婉宜,你待會兒吩咐下去,讓下人仆從裏裏外外再打掃一遍,該備的東西要備好,各處的擺設擺件,都換上最好的,另外,明日的菜譜要再琢磨一下。”


    婉宜是姚氏的名字,甘清嚴一連串吩咐,本不緊張的姚氏也跟著緊張了,“行,我記下了。”


    傅有餘也站了起來,跟在甘清嚴身後,“我與長兄一起,另外季大人在揚州的事,最好別說出去,免得給季大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是是是,確實不宜聲張,我會吩咐下去的。”甘清嚴道。


    “那我便與嫂嫂一起,”甘氏也說道,“後天便是元日春節了,家裏該清掃的、準備的也都差不多了,其實不必再費心準備什麽。”


    “無妨,這貴人又不是經常能接待的,”姚氏挽著甘氏的手,“說來我也挺好奇,頭一迴見這麽大的官呢。”


    若是往後揚州的州官們知道季大人到過他們府上,且看上了他們的外甥女,以後甘府的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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