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予拿下她嘴裏的帕子,邊解她手上的繩子邊說道,“好了,沒事了。”


    香芩這才哭著說道:“明予姐姐,他們是壞人......”


    傅明予乜了她一眼,不輕不重地打斷她,“住口,好賴不分的了是吧!”


    沈三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這位娘子,對不住了,他們不配合,所以我才讓人綁了他們。”


    “這位官爺客氣了,若不是你們,我這妹子便丟了,勞煩各位官爺,”傅明予說道,“如今也到飯點了,我請各位官爺吃飯喝酒,請各位務必賞臉。”


    傅明予說完,便吩咐含霜去同掌櫃的說一聲,讓他上酒上菜。


    見季年沒有反對,沈三和其他侍衛頓時說笑著到了樓下大堂,滿滿坐了兩大桌。


    反正這酒樓是頭兒的私產,想來這小娘子也買不了單,頭兒的飯,不吃白不吃,今日必須痛快宰他一頓!


    傅明予這才鬆了口氣,轉頭對季年說道:“今日多謝季大人和各位英雄,我這妹子受了驚,這便先帶她迴去了,飯食錢我先付了,請各位務必吃好喝好。”


    季年點了點頭,“好。”


    到了樓下,傅明予與沈三他們寒暄了幾句,然後便去結賬。


    “這......娘子,賬已經有人結過了。”掌櫃的有些為難地說道。


    當然賬是還沒結的,可是這是破天荒頭一次主子帶了小娘子來,若是他讓小娘子買單,估計這掌櫃也做到頭了。


    “嗯?掌櫃的方便告知是誰結的賬嗎?”明明才吩咐人上菜,怎麽這麽快便有人買單了?


    “小的也不認得那位郎君,不過確實有人結了。”掌櫃的繼續瞎編。


    “迴去吧。”季年站在樓梯上,冷峻挺拔,看著櫃台邊的傅明予說道。


    “可是......”傅明予微微紅了臉,說好請客,然後結不了賬是怎麽迴事?


    傅明予抬頭看向季年,掠過他腰間熟悉的絲綢袋子,這才注意到季年竟然隨身帶著自己送的折扇。


    想到自己千針萬線繡好的折扇被他日日貼身帶著,傅明予的唿吸都熱了起來,心似乎就要從胸腔跳出來了。


    “欠著,下次請。”季年又道。


    傅明予有些語塞,“啊,欠著?哦,哦......好。”


    沈三與其他兄弟們麵麵相覷,今天是什麽日子?為何他們的季大人都會主動約下次了?


    傅明予再遲鈍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太對,她看看掌櫃,又看看季年,再看看大堂內突然靜下來看戲的侍衛們,尷尬得想原地消失。


    匆匆告辭了,傅明予帶著香芩出了酒樓,讓含霜去雇了輛馬車。


    直到坐上了馬車,傅明予先平複了內心的慌亂不安,然後才對一旁的香芩說道,“你可知那周八是何人?”


    香芩正氣著沈三,連帶對傅明予也有氣。


    周八年輕英俊,且看穿著打扮應是個富家子弟,傅明予壞了自己的好事,還誹謗周郎君。


    “我說了他是個好人,他想去平康坊,給一兩銀子讓我帶路,然後我累得睡著了,他還雇了馬車給我休息,想送我迴家......”香芩辯解道。


    傅明予看著她,“你為何會在鬧市中睡去?又為何覺得你睡著了他會送你迴家而不是拐賣你?”


    香芩嘟嚷著嘴,“我今早卯時不到便起了!”


    “所以你平日裏也會隨時隨地睡過去?”


    “我......”


    “因為周八將你藥睡過去了,他是個拐子,還是慣犯!”


    傅明予有些無奈又有些氣,卻還是耐著性子平靜說道:“蔡香芩,你年紀小,但這不是你出門不帶腦子的理由。今日我管你,一是看在大家是鄰居的份上,二是你從我傅家珠繡鋪出去,你沒平安到家,我便要負責任。可從此以後,你愛去哪去哪,愛跟誰都跟誰走,我管不著。”


    此時馬車也到了珠繡鋪,傅明予下了馬車,“含霜,你親自將她送迴去,看著她進家門。”


    含霜點頭應道:“娘子放心,奴婢省的。”


    香芩紅著眼睛到了家,蔡氏拉著她便問,“怎麽了這是?哭過了?為何這個時候迴來?”


    “阿娘,明予姐姐不讓我繼續學刺繡了。”香芩低著頭說道。


    蔡氏急了,“為何?學得好好的,怎麽就不讓學了?是不是那丫頭怕你學會了,咱家搶了她傅家的生意?”


    香芩哪裏敢說真話,“我也不知道,她就不讓我學,讓我今後不用去繡鋪了!”


    蔡氏恨恨說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她做生意要麵子,你不會跟她鬧啊!你一鬧,她準妥協!”


    蔡氏隻當香芩哭是因為不能學刺繡的原因,想了想又忿忿不平地說道:“好你個傅明予,大家學得,我家香芩丫頭便學不得了!你給我等著!”


    因著珠繡是新鮮事物,鋪子裏的繡品又做得精致無比,是以這兩日開張,一下也接了不少訂單。


    加上唐欣然和孟嘉樂二人以及她們友人的幫襯,單子已經排到了年底了。


    傅明予在東市忙了一整日,直到閉市的鼓聲響起,才坐上了迴家的馬車。


    “傅明予,你給我下來!”


    “你幹什麽呢,有事找我家娘子,遞了拜帖再來!”含霜說道。


    傅明予在車內打盹,突然聽到蔡氏在外頭吵,想到香芩的事,倒也知道會有這麽一遭。


    “我聽著呢,嬸子有話就說。”傅明予拉開車門,坐在車內沒動。


    “你說,我家香芩學刺繡學得好好的,你為何不讓她繼續學了?你既然招學徒,還怕學徒超過你這個師傅,砸了師傅的飯碗?”


    蔡氏聲音又高又尖,不一會兒便引來了不少街坊鄰裏與行人駐足。


    傅明予身正不怕影子斜,淡然說道,“此時事關香芩,嬸子確定要在此地與我理論?”


    一旁的香芩沒想到她娘當眾這麽質問,心裏也怕傅明予說出她學不會又偷懶的事,拉著蔡氏的手道:“娘,別說了,我們迴家吧。”


    “你放開,”蔡氏甩開她的手,“我就要問問,你為何不讓我家香芩繼續學刺繡?還有這一個月的工錢,你給她結了沒有?”


    傅明予掃了一眼低頭揉衣角的香芩,“香芩,是你來說,還是由我來說?”


    香芩飛快抬頭看了一眼傅明予和她娘親,又低下頭去,怯懦著不敢接話。


    “你什麽意思?你是不是在威脅我家香芩?香芩,你來說,別怕她,娘和在場各位鄉親給你撐腰呢!”


    蔡氏故意提高嗓子,看著傅明予一臉嫉恨,既然得不到他們半點關照,那撕破臉皮又怎麽樣,這鄰居不做也罷!


    “香芩,你快說!”蔡氏推搡著香芩,努努嘴,示意她將髒水潑到傅明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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