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垂下眼,不再去看台上的娜娜。


    娜娜的生日,他竟然早就不記得了。


    在聽那首曲子,跡部去迴想幼小的他手把手教娜娜的情景,可是那迴憶的畫麵不過持續了兩秒中,腦海裏鋼琴前的娜娜就轉換成了魅,為了一點進步得意的魅,為了失誤不安羞愧的魅……


    慈郎忍足看到跡部的失神,眼中各有暗影浮現。


    娜娜演奏完,又抬頭看向跡部,那雙眼睛裏滿是滄桑之後迴憶的苦痛。


    娜娜下了台,翹起下巴看向將一把藥塞進嘴巴裏的誘。


    「不錯,聰明。」雖然不知道效果,但是能想到在這時打上深情的牌,也是值得誇獎的。


    「哼,你以為隻有你才懂利用這點?」娜娜說完,覺得心中猛然空了,似乎,很沒有意義哪,明明已經不喜歡了,還要去爭搶跡部,到底是為了什麽?


    「認輸了?」誘在覺察到娜娜眼中的失落時開了口,如果娜娜失去鬥誌,那麽,還有什麽好玩的。


    「不,我絕不認輸。」火焰又在娜娜眼中燃起,她是娜娜公主,生來就是要接受掌聲和鮮花的,是跡部,是魅和誘將她拉了下來,絕對不能就這樣放過她們。


    誘揚起頭,微張著嘴將瓶子裏的水倒在嘴裏,以免花了唇上的妝。


    誘走上台去,對著跡部等人展顏一笑。


    張揚嫵媚的誘,讓台下掌聲一瞬間響起。


    環繞在跡部身邊的掌聲,仿佛在昭示魅的滅亡,跡部站起身來,轉身向禮堂的門走去。


    屬於誘的激烈昂揚的琴聲在身後響起,跡部的心一點點冷卻,腳下的台階似乎也變的更加多了,每一次抬腿,都是那麽的疲憊。


    越往後走,光線越是微弱,漸漸的,跡部整個人都籠罩在黑暗中。


    所有人盯著台上的誘,眼神都是那樣的熱烈,原本的嘲弄變成了仰慕。之後,他們也會像醫院的小孩一樣,心中永遠隻記得誘一個。


    琴聲錯了一下,琴鍵重重的按下,跳起的音符將跡部邁出的腳止住。


    微微抬頭,跡部辨出原本誘的樂曲中夾雜著斷斷續續的《致愛麗絲》。


    不敢置信的迴頭,在舞檯燈光中,台上的少女臉色變換。


    「魅——」跡部輕輕開口。


    似乎感應到他的唿喚,舞台上的少女抬起頭,向禮堂的陰暗處看去,然後抿起嘴角,微微的淺笑。


    像水麵的微波,沒有讓人澎湃的張揚,隻是淺淺的一笑。


    跡部不自覺的迴應著她,在一剎那,感覺到心中的電流湧動。舞台上的《致愛麗絲》連貫了起來。


    原本被誘的琴聲吸引的眾人從幻境中醒來,紛紛抱怨嘆息。


    跡部驕傲的向舞台走去,台上的魅,就算沒有誘驚人的才華,也是他最喜歡的一個。


    鋼琴前的魅迴頭看向跡部,兩兩相望的眼中,跡部真實的感受到了魅跨越百年的目光。


    一瞬間,他看到了愛情。


    「跡部君,當你睜開眼時,我已在你眼中。」


    她是魅!娜娜站在後台,咬牙看向台上的少女,她懂得跡部看向魅的眼神含義。


    在她遭受如此多的磨難後,他們卻上演著歡樂的結局,娜娜的嘴裏充滿了血腥味。


    視線猛的模糊,娜娜搖搖頭,扯著幕布的身子搖搖欲墜,忽然娜娜愣住了,那是,紅衣娜娜?正站在舞台下,關切的看向她。


    她來安慰她嗎?


    踉踉蹌蹌的從後台跑進禮堂,在眾人怪異的視線中推開擋住她的人,跑過黑暗的禮堂後部,拉開禮堂大門,陽光投了進來,娜娜伸手擋住陽光,在光圈中心,紅衣娜娜對她招著手。


    沒有人在意她,娜娜暈暈乎乎的跟著紅衣娜娜走了,在冰帝中失去紅衣娜娜的身影後,娜娜向校外跑了出去。


    茫然的穿過人群,最後在無人的小巷子裏,娜娜看到紅衣娜娜的身影就在前方,紅衣娜娜的手中端著一個蛋糕,上麵插著的蠟燭跳躍著溫暖的火焰。


    紅衣娜娜對她招手,娜娜跟了過去,臉上漾起幸福的笑,輕輕的吹滅那根蠟燭,娜娜沖紅衣娜娜一笑,就暈了過去。


    這是她十四歲生日吹滅的唯一一支蠟燭。


    再次醒來,娜娜欲要揉揉眼睛,就看到了手中的鋸子。


    腐臭味傳來,娜娜忍不住吐了出來。


    稍微的動作,就響起塑料的摩擦聲,娜娜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塑料雨衣,身子向後退去,鋸子上星星點點的血跡也讓她心驚。


    捂著嘴,娜娜喘著氣跑了出去。


    前麵就是大海,還能夠聽到海的咆哮聲,娜娜迴頭看向自己跑出的廢舊房子。


    雨衣上也沾著烏黑的粘液。


    娜娜彎腰又吐了出來,然後,伸出另一隻手,撚起粘在雨衣上的亞麻色長髮。


    是,那個在公園中殺死的女生?那個,原來不是夢?


    想到藏在衣櫃下的匕首,夾在書中的那根頭髮,娜娜的手插進沙子中。


    遠處,似乎有人走過。


    娜娜又看了眼自己的穿著,轉身走迴廢棄的房子。


    陽光依然照著大地,透過破敗的窗戶,斑斑的光點落在地上。


    一具亞麻色頭色的女生屍體,就躺在地上,用塑料布墊著,塑料布上流淌著腥臭的黑色液體。


    娜娜看向屍體旁邊,一張口罩,一疊垃圾袋,不遠處是她丟下的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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