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霧點頭,被賊人擄到這兒,這反應太平靜了,一點都不像被賊人擄來的,反倒像是自願來這參觀遊玩的。


    而且剛才推輪椅的下人對她頗為尊敬,一點都不像抓來的。


    池霧雖然憨,但也知道大事更重要。


    這人明顯就被抓來享福的,一點都不像來受苦的,根本不需要他們救。


    他也不用當那個爛好人。


    當然他也沒有心情當爛好人。


    他們此次進山莊的目的可是為了報仇,如若打草驚蛇,到時候破壞計劃被人抓住可就不好了。


    於是,他瓷白的臉上彎起抹笑容,“那就不打擾寧小姐賞風景,我們還有事就先走。”


    寧安夏淺笑著,控製輪椅後退一步,讓出一條路,並說:“如若有事,可隨時找我。”


    不知為何,慕厄心裏那點不爽消散了。


    看著池霧剛要開口,直接伸手捂嘴帶走,動作絲滑至極。


    池霧就這樣被夾在懷裏拖出去好遠。


    被夾在懷裏卻並不生氣。


    那雙亮亮的眼眸彎著,嘴角勾了一抹歡快的笑容,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慕厄看見他的笑容瞬間不爽了。


    “怎麽?看見那個姓寧的就這麽開心嗎?”


    喲約,看看這臉臭的。


    在山上,可從來沒有這種臭臭的表情過。


    池霧感覺心裏甜滋滋的,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抓住她的衣角,抿唇抑製住嘴角的笑容。


    可歡快的嗓音還是暴露了。


    看著她,故意說:


    “師姐,沒有啊。”


    慕厄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又聽見。


    “隻是有一點點高興而已。”


    她臉上瞬間麵無表情。


    “有這麽高興?”


    高興的表情都眉飛色舞,就差身後長條尾巴搖晃,透露他的心情。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看見熟人當然開心啦。”


    慕厄咬著後槽牙,“行,你開心就好。”


    都在碎石鋪滿的小道上,慕厄也不明白為什麽突然心情就不爽了。


    看見師弟看見寧夏亮起的眼睛,看見他說起寧安夏時的表情。


    心裏就有些難受不爽。


    看著走在身邊不安分又蹦又跳的池霧,她加快步伐。


    池霧慢吞吞的走在後麵,發現原本走在身側的人忽然加快腳步,已經走出去老遠後。


    他喊道:


    “唉呀,師姐你走的太快了,等等我,我要跟不上了。”


    慕厄速度不緊不慢反而更快。


    哼,想著別的女人,還想要我等你,做夢。


    跟了一會兒,池霧看著慕厄故意加快的腳步,擺爛的坐下。


    “我走不動了,我要坐下休息,你要是著急你就先走吧。”


    慕厄停下腳步,轉身漆黑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他,眼裏情緒晦暗不明。


    說出來的話,卻讓池霧有些驚恐。


    她說:


    “我背你。”


    以前,除非他撒潑打滾,無理取鬧,一哭二鬧三上吊,否則她怎麽都不會鬆口的背他。


    現在竟然主動提出背他。


    將人背在背上,慕厄心裏想的卻是,要是遇到寧安夏怎麽辦。


    一想到他會和寧安夏那個女人站在這小破花園裏談笑風生,她就心裏莫名的有股氣。


    那股氣藏在胸腔裏,出不去進不來,憋悶的難受。


    想到這兒,背著背上的人顛了顛。


    池霧被顛的一臉懵。


    啊,不是,怎麽就突然癲他。


    剛想詢問,就聽見慕厄說:“剛才路上有個小石頭,不小心絆了一下。”


    池霧:“……”


    他看起來像個傻子嗎?


    就這樣,慕厄背著池霧穿過長廊。


    大廳賓客來來往往。


    盛長生端著酒杯,坐在高位上,笑著看著下麵的人。


    目光落在角落柱子旁的寧子才身上,端著酒杯靠近。


    “寧老兄,這個酒我敬你。”


    寧子才手裏拿著酒瓶,掃了一眼盛長生手裏的酒,轉過臉。


    “不必了,你這酒我喝不慣。”


    被拒絕,被人落下麵子,盛長生臉色僵了。


    “寧老兄,這酒可是千金難買的。”


    寧子才一點麵子都不給,直接站起身就要走人,“千金難買又如何,難喝就是難喝。”


    看著人走遠,盛長生站在原地臉色難看,屬下走到他身旁,悄悄在他耳邊耳語,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


    “做的不錯。”


    “盯緊了,千萬不要給我出任何差錯。”


    屬下點頭,尾隨跟上寧子才離開。


    慕厄兩人進入宴會後,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


    落座的位置在柱子後麵,所以並無人注意他們。


    坐在旁邊的人也並不相熟,並不認識他們這張臉,以為隻是初出茅廬前來長見識的。


    兩人坐在角落裏樂的清閑。


    注意著宴會上四周的情況。


    看見盛長生,慕厄從布袋裏裏掏出一顆珠子,手指一彈,落在了盛長生腳邊。


    而來往的人並未注意到腳下的珠子,踩在上麵將它碾碎。


    過了片刻,一隻蟲子從裏麵爬出來,兩隻觸須探了探,悄悄的爬進了最近的人身上。


    慕厄就這樣靠坐在椅子上看著。


    看著那人被蟲爬上身,被蟲咬了一口。


    蟲子咬了一口後發現味道不對,又爬迴地上,再次尋人咬一口。


    來來往往幾迴,總算靠近盛長生。


    盛長生感覺腳邊有什麽東西爬過,低下頭又什麽都沒有,可能是他出現錯覺,並未在意。


    而他並未注意,在他耳朵後麵,出現了一隻蟲子。


    兩隻觸須探了探,確認人後,一口咬上。


    咬了一口後,迅速跑了。


    盛長生摸了摸脖子,感覺有些瘙癢。


    突然身旁有人倒下。


    倒下的人麵色青紫發黑。


    周圍人滿是驚慌唿喊。


    “這是怎麽迴事?怎麽有人暈倒了?”


    “他臉色青青紫紫的被下了毒。”


    盛長生立即站出來,也忽略了頸間的不適。


    “諸位稍安勿躁,切勿慌亂。”


    叫人將地上的人抬起來,又找來醫者把脈後。


    “盟主,確實是中了毒。”


    盛長生詢問:“可能查出是什麽毒藥?”


    老者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皺著眉頭說道:“這毒看起來並不普通,老朽未曾見過。”


    “雖未曾見過這毒藥,但看著這症狀,恐怕無力迴天。”


    地上的人麵色青青紫紫,口唇發紺,顯然已經無力迴天。


    盛長生咬著牙問:


    “到底是誰?竟敢在盟主府下毒?”


    “咦,好奇怪呀。”


    老頭摸著胡須蹲下,仔細把脈觀察。


    “他這毒感覺好奇怪呀,麵部發紺青紫,老朽從未見過此毒,這毒有點像從苗疆傳來的。”


    周圍圍著的人嚇得往後退。


    “啊?”


    “苗疆?”


    “就是那個用蠱蟲殺人的地方?”


    “沒錯。”老頭在他身上查找到傷口後,確定是苗疆的蠱蟲。


    將傷口展示給現場的人看。


    “你們看他脖子後麵明顯是被什麽東西咬傷。”


    “可是苗疆的人因族規不入世,苗疆之人已幾十年未見,又怎會突然出現?”


    盛長生隻感覺後頸劇痛,捂著脖子跪在地上,麵上難掩的痛苦。


    看著盛長生倒下,老頭趕忙拉過他的手臂把脈,發現是同樣的症狀後,立即檢查他身上發現後頸處的傷口。


    “糟糕,你也被咬了。”


    盛長生隻感覺頭暈目眩,全身無力,通氣不暢,有種瀕臨死亡的窒息感。


    他艱難的開口,“救救我。”


    老頭把脈後,麵色為難,快速的掏出丹藥喂到他嘴裏。


    “盛盟主,這是解毒丹,能暫時延緩毒性,減少窒息感。”


    盛長生急忙吞下。


    “被蠱蟲咬,如果要解開此蠱蟲必須找到下蠱之人,如若不然,必死無疑。”


    “服下解毒丸隻能暫時減輕毒性,並不能徹底根除,並且還帶有一定的副作用。”


    盛長生麵色難堪,實在想不到到底是誰要害他。


    目光從一眾江湖世家的臉上一掃而過,看著他們臉上各異的表情,有擔心,有竊喜,有恐懼。


    盛長生也猜不出來到底是誰要害他。


    有手下將虛弱的他扶起來後,他下令將府中所有人全部安置,並且未經他的允許,在未找到下蠱之人前不允許出府。


    府中人心惶惶,紛紛都懼怕下蠱之人,不願意在盟主府多待。


    “諸位,如今我被下毒,下毒之人不明, 也許隱蔽在諸位之間,所以今晚就要委屈各位個住在我府中,以便我查找下毒之人。”


    “如若諸位不願意,那我也不強求。”


    盛長生揮揮手,示意下人將大門打開。


    眾人看到大門打開,頓時又猶豫了。


    盛長生乃是武林盟主,如若現在走了,恐怕會輕易得罪。


    這樣一想,要走的人又猶豫了。


    看到他們猶豫,盛長生滿意地笑了。


    “果然諸位都是英雄豪傑,都不願意離開,我還以為會有膽小怕事,縮頭烏龜之類,沒想到諸位都是大膽英雄,願意隨我查找下蠱之人。”


    被一番話高高捧起,江湖眾人麵色各異。


    如若現在走了,就是膽小怕事之輩。


    可如若不走,繼續留在這盟主府裏,萬一那下蠱之人繼續下手,恐也有生命危險。


    “諸位放心,有這麽多人相助,今天晚上定能查找到下蠱之人。”


    聽他這麽一說,也是啊。


    他們一群江湖中的武林高手,還怕一個下蠱的?


    有人帶頭說:


    “我們乃是江湖名門正派,又怎會對這些歪門邪道心生恐懼。”


    “不過就是些小蟲子罷了,隨手捏死就好。”


    “是呀是呀。”


    “當務之急是先找到下蠱之人。”


    盛長生看著江湖眾人道貌岸然的嘴臉,心中滿是不屑。


    他麵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拱了拱手,“當務之急是先抓到下毒之人,所以為證明在場各位都是清白的,請各位配合我府中的人搜查。”


    有些人不樂意。


    “憑什麽啊?”


    “我們又沒下毒,憑什麽搜查我們?”


    聽著這麽多人絮絮叨叨,盛長生隻覺得耳邊煩躁至極,這群人聒噪,卻還是不得不揚起笑臉。


    “搜查並不是不相信諸位,而是因為相信諸位才搜查,隻有如此,我們之間才能排除嫌疑,盡快查明真兇。”


    “這位小兄弟不讓查,難不成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嗎?”


    反對的人撇撇嘴,“行吧。”


    “要查就查,小爺還怕你不成。”


    盛長生渾身力氣都沒了,扯了扯嘴角,對著暗處的人揮揮手。


    一群護衛上前搜身。


    江湖眾人雖不滿,在心中抱怨辱罵,卻還是不敢在口頭上說點什麽。


    畢竟盛長生是江湖武功第一,不能輕易得罪。


    隨著搜查進行。


    慕厄依舊淡定的躲在視覺盲區喝茶,風輕雲淡的看著下麵的鬧劇。


    喝完一杯茶後,拍拍手起身,對著坐在一旁的池霧伸出手。


    “師弟, 有沒有感覺餓了?”


    池霧吃著桌子上的小糕點,一點都沒覺得餓,但看著她伸出的白皙手指,下意識的伸手去握住。


    順著她的力氣被拉起來。


    “我……”


    他剛想說話就被打斷。


    “既然餓了,那就帶你去找好吃的。”


    話都還沒說完,就被人拉著轉身就走。


    而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正在查找兇手,絲毫沒有注意到真正的兇手已經從後門離開。


    兩個人穿過長廊,到了後廚。


    後廚的下人並不認識兩人。


    還以為是山莊裏的貴客,下意識的行禮。


    “兩位貴客來此處是有何事?”


    慕厄抬眸看向廚房內,裏麵各種瓜果蔬菜都準備齊全,因為已經過了用餐的點,此時廚房裏隻有幾人在準備晚上的。


    “廚房可否借我用用?”


    為首的人點頭。


    慕厄拉著緊跟在身後四處亂看的人進入廚房。


    進去後就將人按在了凳子上,並且丟給他一個瓜果。


    “你乖乖的坐在此處等著,不準碰廚房裏其他的東西。”


    有了前幾次池霧炸廚房的教訓,慕厄非常謹慎小心。


    池霧撇撇嘴,看著她轉身忙碌熟練的起鍋燒水,百無聊賴的咬了一口手裏的紅果子。


    “呸呸呸,什麽東西怎麽這麽酸?”


    池霧被手裏的紅果子酸的眉頭都皺緊了。


    慕厄聽見後麵的動靜,迴頭,“怎麽了?果子難吃嗎?”


    走過來的同時,順手拿起放在旁邊的糕點,遞到他的麵前。


    “果子不好吃,就嚐嚐這個。”


    池霧勉為其難的拿起糕點,坐在長椅上晃蕩著雙腳,有些不理解的問:“師姐,剛才正在關鍵時刻,我們為什麽要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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