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黑狗妖聽到動靜,竦得抬起頭,眼睛盯著逐漸走近的楊樂,站起身,這下子楊樂也看清了它的全貌,看樣子像是細犬獵犬一類,四肢修長,身體精瘦,狗嘴巴又長又細,兩隻尖耳朵直直的豎著,站起身確實有頭水牛那麽高,神氣的很。


    “你迷路了嗎?”黑狗妖看著楊樂,疑惑的問道,聲音沉沉的,有點男低音的感覺,還挺有磁性。


    “田家村請我來的。”楊樂也有些奇怪,之前遇到的妖怪,會說話的就不多,基本上見到人就衝上來了,還真是頭一次遇到這麽友善的妖怪。


    “哼!找死!”黑狗妖一聽,大怒的喝了一聲。


    話音未落,後腿一蹬,似一道黑色閃電般的撲向楊樂,楊樂並沒有拔刀,身子一轉便避過了這一下撲擊,黑狗妖撲空落地後,立馬轉身再撲,又被躲過,這般來迴了幾次,便不再撲了,反而退到一旁,大口的喘氣。


    “再來呀,你長這麽大個,就這點本事?”楊樂氣定神閑的站在原地嘲諷道。


    “你走,我和田家村的恩怨與你無關!”黑狗妖氣憤的迴道,但沒有上前,他雖是隻妖怪,但又不傻,人家都沒出手,自己就累的夠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這麽走了,我豈不是很沒麵子。”楊樂說著,手握住刀柄,一步步的朝著黑狗妖走去。


    黑狗妖全身緊繃的盯著,齜牙咧嘴的低吼,隨著楊樂越來越近,氣勢越來越強,黑狗妖也越來越猙獰,一副要拚命的樣子,終於在最後關頭。


    它嗚咽著趴下了,開始搖尾巴。。


    天暗下來,兩人一狗坐在篝火旁,看著架子上正烤的嗤嗤冒油的小野豬,氣氛很是和諧。


    “事情就是這樣,田家村的人都該死!”黑狗妖狠狠的說道。


    “你主人的死也不能全怪他們,而且你現在這樣下去,他們真和你拚個魚死網破,再招來其他的能人異士,到時候你怎麽辦?”楊樂說著掏出一把小刀開始分割烤豬。


    “我不怕!唔!燙燙燙。。”黑狗妖咧著牙,接過烤肉,被燙的夠嗆,捂著嘴直叫。


    元且在旁邊看的好笑,但他是個和尚,不能吃肉,隻能自己啃著烤饅頭,看著楊樂和黑狗妖吃的一嘴油。


    黑狗妖叫小黑,以前的主人是田家村的一個獵戶,這獵戶說來也可憐,父親早亡,孤兒寡母在村裏經常受人欺負,最後連自己的兩畝田地,都因為母親生病,賣給了村長。


    最後母親仍然病死了,所幸這獵戶從受村裏孩子欺負的時候,總喜歡一個人帶著小黑去山裏捕兔抓鳥,他也確實是天資聰穎,雖然沒人教,但自己摸索的很快,隔三差五總能有些收獲,不至於餓死。


    再大一些之後,村裏人倒也就沒再欺負他,也沒人老想著偷小黑迴去燉,畢竟這些人想吃點葷腥,還得拿糧食找他換,日子本來就這麽慢慢的過。


    前年秋天,獵戶打野豬的時候,不慎摔傷了腿,迴到村裏之後,沒辦法出去打獵,又沒有田地,以往都是在秋天趁著動物貼秋膘的時候,多打幾隻囤著過年,今年卻沒法了。


    眼見著天越來越冷,米缸也越來越淺,這年收成還不錯,獵戶挨家挨戶的求,但村裏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接濟他一些口糧,反而還笑著讓他把小黑賣了,起碼能換一個冬天的糧食,獵戶不答應。


    於是獵戶雖然腿還沒好透,但也不得不出去打獵,結果在山裏,天上就下起了大雪。


    獵戶帶著小黑躲進這山洞裏避雪,這也是他們打獵時常呆的地方,但這場雪下的太大了,也下了很久,一人一狗就在這山洞裏等,等到一天清晨,獵戶就再沒起來,小黑也不知怎的,就開了神智。


    開了神智之後,小黑就像是突破了桎梏,食量大漲,同時生長的飛快,好在它本就是獵犬,動作敏捷,又經驗老道,四處捕食,僅僅一年的時間,就長到了這般體型。


    小黑單純的認為,獵戶的死,就是因為田家村的人不給他糧食所致,長得夠大之後,便跑迴田家村,威脅他們要糧食,那兩個死去的村民,也正是提議要獵戶把小黑賣給他們下酒的那倆人。


    那倆也不是小黑所殺,是被小黑嚇得慌不擇路,跌落山崖,摔死了,等小黑下去找到屍首之時,已經被山間小獸們吃的隻剩骨架和頭了。


    至於往後怎麽辦,小黑從來沒想過,獵戶就埋在山洞前麵的土坡上,田家村人送來的糧食,都被它撒在邊上,如今已經長出了一大片稀稀疏疏的麥田,它就一直陪著獵戶,直到今天遇上了楊樂兩人。


    “你還能變小嗎?”楊樂忽然問道,之前遇到的妖怪,大部分都能變化,有些是變大變小,有些是變成人形,不過妖怪變的人形都千奇百怪,驚悚的很。


    “變小?我試試。”小黑聽得一愣,它開靈智滿打滿算也就一年多,除了田家村的村民,還沒接觸過外人,也沒遇到過其他妖怪,別說修煉啥的,就連戰鬥都隻會撲,咬,甩頭。


    小黑趴在原地,閉著眼試了半天,忽地開始縮小,片刻功夫便縮小到一隻正常獵犬大小,楊樂和元且也嘖嘖稱奇,之前倒不是沒見過,但這麽近的觀察還是頭一迴。


    “咦?你倆怎麽變這麽大了?”小黑睜開眼抬起頭,疑惑的問道。


    “是你變小了。”元且笑著迴道。


    “啊?我真能變小哇!”小黑驚喜的站起身四處跑動,看看自己的爪子,擺擺尾巴,搖頭晃腦的很是開心,而後又試著變大,又變小,來迴變著玩。


    “不行了,不行了,變的我累死了。”變了一陣,小黑吐著舌頭,喘著粗氣,趴在地上不變了,保持著小小的體型。


    “附近的動物應該不多了吧?”楊樂吃著那半隻豬,開口問道。


    “是啊,你怎麽知道?越來越難抓了。。”小黑趴著不動,奇怪的反問道。


    “肯定啊,笨一些的都被你吃了,聰明點的,早就跑遠不迴,當然越來越少咯。”元且在旁邊迴答道。


    “那怎麽辦?我也會被餓死嗎?”小黑聽的抬起頭,擔心的追問道。


    “跟我們一起走吧,包你能吃飽。”楊樂說著往它麵前扔了一大塊肉骨頭。


    “唔~好吧。”小黑思考了片刻,同意了,低下頭開心的啃骨頭。


    第二日一早,楊樂讓元且迴去田家村領賞錢,自己則帶著小黑去到鎮上,找了個石匠,為獵戶刻了塊墓碑,說來也巧,刻墓碑的錢,與田家村許諾的賞錢分毫不差,權當做恩怨相抵了。


    臨近日落,兩人一狗又在山洞邊上會合,為獵戶立好了碑,添上了幾捧土,得益於九叔的教導,楊樂還為獵戶做了一場法式,頌念往生咒。


    小黑趴在邊上看著,尾巴沒精打采的在地上來迴掃,等楊樂頌念完往生咒,它忽地感覺到什麽,支起耳朵,站起身,尾巴搖的飛快,對著墓碑方向叫了兩聲,便不動了。


    “對了,一直沒問,咱們到底是去哪呀?”兩人不緊不慢的騎著馬,小黑在路的兩邊竄進竄出,楊樂忽然對元且問道。


    “我看看啊,隻記得是河南。”元且也被問的一愣,忙從懷裏翻出那封信,細細的看。


    “郭北縣,蘭若寺。”元且抬起頭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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