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樂見師傅進去,又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在洞外焦急的等待,雖然想跟著進去,但是萬一外麵有人把洞口一封,那師徒倆就被人甕中捉鱉了。


    “徒弟,進來吧!”沒一會兒功夫,就聽見洞內傳來四目道人的聲音。


    楊樂猶豫了一下,還是捏著短槍爬進洞去,洞穴不深,外窄內寬,爬了三五米就進了一個大洞穴,空間大的很,氣味腥臭難聞,借著火把昏暗的光,四下看了下,感覺比義莊的大屋都寬敞,四周黑乎乎,四目道人就站在不遠的地方,妖虎則蜷縮在他腳邊,一動不動。


    楊樂走近前,看這妖虎應該是已經死了,幹癟的很,舌頭伸的老長。


    “看來是流血流死了,屍體我們帶出去,應該能值不少錢。”四目道人蹲下身,翻了翻妖虎的牙齒,又看了看虎爪,判斷了一下,這妖虎怕是有二三十年的壽命了,難怪如此邪性。


    “二位恩人,請留步!”師徒倆正準備拎著妖虎屍體離去,忽然洞穴裏響起一個聲音,走出一個身影,站在火光邊緣,正是那名找書生的女子。


    “道爺我放你們一馬,怎麽還非要求得魂飛魄散不成?”四目道人有些氣憤,太沒麵子了,倀鬼躲在一邊,自己都沒發現,隻得強撐著臉麵喝道。


    “二位恩人有所不知,我夫婦二人淪為倀鬼害人無數,自是魂飛魄散也罪有應得,但是許多被這妖虎所害之人,屍骨不能入土,成了孤魂野鬼!”女子剛說完,書生也露出身影,接著道。


    “如今妖虎伏誅,我夫婦二人得以重入輪迴,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但我倆身為鬼身,無法搬物,隻求兩位恩人再做好事,把這些無辜受害之人的骸骨入土!”說罷夫婦二人跪倒在地,不住地磕頭。


    楊樂聞言,舉著火把在洞穴裏轉了一圈,果真洞穴邊緣是屍骨累累,堆積成山,有些都已經開始枯朽發黑,不知在此多少年了。


    “唉!也算是積陰德了!”四目道人歎了口氣,還是硬不下心拒絕,隻得收起金錢劍,擼起袖子,和楊樂一起把屍骨往外搬,而倀鬼夫婦隻是站在洞裏不動,楊樂走近發現他們身後還有那個躺著的老人,想來也是一個倀鬼,但不知為何無法動彈。


    “他為何躺著不動?”楊樂邊搬屍骨,邊問道。


    “迴恩人的話,他原是山下的郎中,帶孫子上山采藥時,被蛇咬傷,又被妖虎所食,他那孫兒不知有何特異,妖虎吞吃之後,得了變化之法,而這郎中蛇毒已深,魂魄不全,雖成為倀鬼,也不得神智。”書生恭恭敬敬的迴答道。


    “那你夫婦二人又是如何成為倀鬼的呢?”楊樂聽的來了興致,這可比小時候看的那些天方夜譚有趣多了,妖鬼現身說法可不多見。


    “我夫婦二人與那位恩人的遭遇相似,也是被那妖虎的變化之法所害,不知為何就成了倀鬼,終日不得自由,任妖虎所擺布,隻能助紂為虐,誘騙無辜路人成為妖虎血食。”夫婦倆說著又開始哭泣,慚愧不已。


    楊樂一邊搬著屍骨,一邊和這夫婦倆聊天,原來這夫婦倆是二十年前被妖虎所害,也算是可憐人,劇情也是才子佳人的常見故事,非常老套,夫人本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而書生則父母雙亡家道中落,二人情投意合,卻被女子父母所反對,最後兩人決定私奔,等生米煮成熟飯了再迴家,結果還沒來得及煮飯,就在這山上被妖虎害了,成了倀鬼,直到今日。


    等搬完屍骨,天已經大亮,幸好走之前,已經把行屍們安置妥當,不然這單生意就算是黃了。師徒倆一共清點出了五十多具骸骨,大多都是殘缺不全,隻能靠頭顱辨別數量。


    山洞旁邊找了片空地,挖了一個大洞,把屍骨草草的埋了,冥冥之中好似聽見一陣歡唿感謝之聲,師徒倆又迴到洞裏,夫婦倆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


    “你夫婦倆如今作何打算?”四目道人問道,楊樂則在洞穴裏四下搜索,搬運屍骨之時就發現都是散落了許多金銀銅錢,想來都是無辜被害的路人們身上之物,但肉身被妖虎所食,衣物受妖氣所腐,隻剩這些金銀留在此處。


    “我們自知罪孽深重,本不該再有所求,但如今天地封禁,鬼差難尋,隻得再求恩人送我夫婦二人往生極樂,重入輪迴!”夫婦二人再次跪下請求。


    “好!”四目道人點頭同意,雙手掐訣,口中默念往生咒,隻見夫婦二人還有後麵躺著不動的郎中,身影慢慢變淡,最後化作一縷清風,消散在這天地之間。楊樂這邊也把洞內搜刮的幹幹淨淨,布袋子裝了一大兜子,也算是好人有好報吧。


    師徒二人又把洞內清掃了一番,出來搬了一塊石頭把洞堵上,做了些標記,四目把此處記在了趕屍路線圖上,打算以後作為一個趕屍路上的落腳點。


    全部忙完已經是夕陽西下,從昨日遇到倀鬼夫婦開始,已經是一天一夜了,師徒倆都困倦的不行,但還是強撐著精神,迴去找到客人們,隨便吃了些幹糧,等日頭一落,就趕屍去到洞穴,安置好之後,師徒倆都進洞休息。


    再等醒來,已經是第二日中午,煮了一鍋糊糊,又清點了一番收獲,妖虎屍體還不知道能賣多少錢,但撿到的那些財物,就已經比這趟生意的收益多,足夠師徒倆揮霍半年了。


    四目道人為了挽迴當師傅的尊嚴,開始正式教授楊樂茅山道法,楊樂聽的格外認真,不時的發問,還拿著紙筆寫寫記記,看的四目道人心裏一陣發怵,按楊樂這學習效率,自己肚子裏的那點貨,要不了多久就要被掏空了,那之後自己這個當師傅的,還怎麽在寶貝徒弟麵前維持博學多識的高大形象?


    想著就一陣後悔,當初跟著師傅走南闖北的時候,要是不那麽貪玩,多學一些,不就可以多教一些了嗎。


    其實這也是四目道人初為人師,加上胸無城府,這個時代一般當師傅的都是今天教一點,明天教一點,話也不說透,美其名曰看學生悟性,實際上就是為了拉長教學時間,可以更長久的使用徒弟這種半人身依附的廉價勞動力,也防止徒弟過早的進入行業,與自己產生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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