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樂被獄卒趕出了縣獄,出來之前問了阿義一個問題,“能否稍稍看顧下夏瑜?”


    “看顧?這我管不著,反正你要來看便看,四塊大洋一次,少一分都不行!”阿義義正言辭的迴道。


    楊樂聽聞此話,也不做聲,拱了拱手扭頭便走,心中已有定斷,阿義此人是認錢不認人,但現在苦於沒錢,還得想別的法子。


    楊樂迴了家,徐先生和慧剛坐在屋子裏,開著門等著消息沒睡,見到楊樂迴來,徐先生急忙問道“可見到夏瑜?”


    “見到了,但是情況不太好。”楊樂迴答道。


    “阿彌陀佛!牢裏幾個獄卒,我們殺進去!”慧剛急的站起身怒道。


    “獄卒不多,但是那裏麵地勢易守難攻,隻需兩人持弓弩便能守住,旁邊就是縣衙,出了動靜,一會功夫就幾十個衙役過來,強攻不可取!”楊樂拍了拍慧剛的肩膀,接著說道“夏瑜應當是被那二十大板打的傷得不輕,牢裏又缺醫少藥,環境極差,不知他那身子骨能不能撐得住。”


    “那可如何是好?”慧剛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問道。


    “帶我進去的牢頭叫阿義,他說了四塊大洋進去一次,隻要有錢就能送藥送飯進去。”楊樂拍了拍懷裏已經所剩無幾的錢囊道。


    “我寫信迴會裏籌錢過來,起碼也得三個月,怕是來不及的,楊兄弟可有別的法子?”徐先生坐著問道,徐先生見過太多革命的流血犧牲了,心想著若是實在救不了,那不如想想怎麽使他犧牲的更有價值。


    “我現在也才剛有點想法,牢頭阿義雖然常在獄中不出,但是他有個胞兄叫阿健,人稱雙刀阿健,是這縣裏的頭號地痞,手下有十幾號人,聽說他的刀法很是不俗,但說不定能從他下手,搞定阿義。”楊樂想來想去也沒有其他法子。


    三人商量了一陣,還是沒個頭緒,最後隻得約好第二日一道去看看夏瑜的娘親,把夏瑜的話帶到。


    第二日一早,等楊樂和慧剛兩人練完拳,三人買了些蔬果魚肉,往夏四奶奶家走,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院子裏傳來了爭吵之聲,“瑜兒是被冤枉的,這院子要留著等他出來娶親哪!”


    “四妹,瑜兒自己都承認是革命黨了,判的又是秋後問斬,你要是真的心疼瑜兒就把院子賣了,去疏通疏通關係,讓瑜兒在牢裏少受些苦。”楊樂聽出了這是夏三爺的聲音。


    楊樂這時敲了敲門,打斷了兩人的爭吵,夏三爺看到楊樂三人,也沒有打招唿,對夏四奶奶說了聲“四妹,你再好好想想吧,牢裏的日子可不好受啊!”,說完便越過三人快步走了。


    夏四奶奶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看到楊樂說道“小楊啊,你怎麽來了?”


    “昨夜我去牢裏看了夏瑜,他托我過來看看您。”楊樂迴道。


    “瑜兒!瑜兒他怎麽樣了?他在裏麵還好嗎?”夏四奶奶激動的扯著楊樂的袖子問道。


    “他在裏麵還好,昨夜我給他送了些飯食和衣物,他也擔心您,就托我過來看看。”楊樂迴答道。


    “我的兒啊!苦命的兒啊!”夏四奶奶一時有些情緒失控,放聲大哭。想來也是,辛苦拉扯大的兒子,年紀輕輕便被判了斬首,那無盡的傷心與絕望是外人所難以想象的。


    夏四奶奶哭了好一陣,情緒慢慢穩定下來,把三人引進堂屋稍坐,自己道了聲歉,先迴裏屋去了。


    楊樂三人把手中帶的果蔬魚肉放下,默默的坐著,心裏都不太好受,革命者的犧牲遠不止自己的拋頭顱灑熱血,還有他們親人的淚呀!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固然是豪邁壯闊,但這背後有多少血淚不得人知,革命者的犧牲還留有姓名於後世瞻仰,而為他們擔驚受怕,悲痛莫名的親友們卻從沒有人記得。


    “讓三位見笑了,不知兩位與瑜兒是何關係?”夏四奶奶收拾好,拎了一壺茶水出來。


    “我們是夏瑜在南方遊學時的好友。”徐先生站起身迴道。


    “瑜兒出事了之後,他的那些同窗舊友們躲著還來不及,難得你們還能惦記著他。”夏四奶奶為三人倒上茶水說道。


    “昨夜夏瑜還托我給您帶個話,說他不能給您老人家盡孝了,讓您把院子賣了留著銀錢,去與夏三爺住一起,好有個照應。”楊樂拱了拱手,起身說道。


    “唉!我的瑜兒!嗚嗚嗚~”夏四奶奶一聽,捂著臉又開始暗暗的哭。


    三人見狀,也不便多說,隻得起身告了聲,便匆匆的走了。


    迴去的一路上三人都沒有言語,楊樂生在和平盛世,難免有些聖母心,見不得人哭,心裏有些難受,而且夏瑜的生命關乎他迴家與否,無論如何不能讓他犧牲,一路在想如何救人。


    慧剛是佛門子弟,入會沒幾年,還沒有見慣生離死別,心中主要是一股子怒氣,恨這昏暗的世道,怒這昏聵的清廷,恨不得直接衝進縣牢裏大殺四方,把夏瑜救出來。。


    徐先生則平淡的多,他負責考核新人入會,見過許多經他手入會的有誌青年,沒多久就犧牲了,有些不僅犧牲的沒多大價值,甚至還因為一時衝動牽連了組織,他這一路更多的在想,如果事不可為怎麽把影響降到最小,怎麽使夏瑜的犧牲更有意義。


    這天以後,楊樂每日除了練拳就是外出打聽阿義兩兄弟的消息,一來二去還真打聽了個七七八八,阿義阿健兩兄弟的原名已經沒人知道了,這兩兄弟是孤兒,相依為命在街上長大,阿健從小就爭勇鬥狠,後來不知在哪裏學了刀法,就糾結了幾個混混,開始四處收保護費,開賭攤,他這人敢打敢拚,又為人仗義,沒幾年時間就是魯鎮最大的地痞了。


    阿健撈了不少錢,就把自己的弟弟紅眼睛阿義,想辦法送進縣衙裏當差,但是阿義為人貪財怕事,又仗著自己弟弟的名頭甚是張揚,得罪了林縣令,便被調到縣牢裏當牢頭,算是一份沒什麽油水的苦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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