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武官說罷,翻身上馬,也不管其他還在收尾的兵丁,自顧的駕馬離去。


    茶館裏嘩的一下,眾人何時見過這等血腥刺激的場麵,膽小的看到街麵上的殘肢斷臂,直接跑去角落嘔吐,膽大的則站在一邊激動的議論,一邊嘖嘖稱奇,好似找到了新的話題。楊樂雖不是膽小之人,但是和平年代過來的學生,何時見過這等血腥暴力的場景,一時間也麵色蒼白,手腳冰涼發抖,轉頭看到夏瑜也是一樣麵色蒼白,但神情要鎮定許多。


    兩人一時相顧無言,思緒萬千,然後聽到茶館裏其他人在談論剛才的年輕武官,有人說他叫嚴衛國,聽說是兩年前紹城裏調來魯鎮任正九品的把總,來上任的時候也引起了一陣轟動,當時他騎著馬進城,馬背上吊著四顆山賊的腦袋,甚是駭人。但他到任後並不多出門,隻在殺賊抓匪時衝鋒在前,最近一直在打擊白蓮教。


    兩人沒了興致,付了茶錢便往迴走,一出茶館的門,就見得地上還有一攤攤的血跡,血跡已經開始發黑,來迴行人們也並不太在意,還三三兩兩的圍著議論紛紛,甚至還有幾個孩童在撿地上散落的符紙和傳單。


    “夏兄,有件事情我不知當講不當講?”迴去的路上,楊樂突然問道。


    “楊兄但說無妨。”


    “古人雲: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我雖不知你此次迴鄉有何使命,但想來也是石破天驚之大事,現在清廷四處搜捕革命黨人,望夏兄以報全自身為重,不可輕易將身份示人,甚至是親人也要提防一二。”楊樂猶豫片刻,一臉誠懇的說道,畢竟原劇情中,夏瑜是被夏三爺出賣,雖不知是哪個環節暴露了身份,但小心無大錯,謹慎點好。


    “楊兄放心,我自省得,我的身份除了你我之外,便隻有我娘親知曉,我迴去自會與她強調的。”夏瑜認真的點了點頭。


    說著話兩人已到夏家門口,隻聽得裏麵傳來夏三爺的聲音“四妹,我是你親哥,還能誆騙與你嗎?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吧。”話音剛落,就看到夏三爺出來。


    “三舅,不在家用過午飯再走嗎?”夏瑜迎麵問道,楊樂也對著夏三爺拱了拱手。


    “不了,今日還有其他要緊事,等過兩天得空了,三舅好好擺一桌給你接風洗塵。”夏三爺笑著說道,邊說著邊快步走了。


    兩人繼續進院子,夏大娘已將飯菜擺好,吃過飯,夏瑜問道“娘,三舅他過來找您所為何事啊?”


    “也沒什麽事,前些年你一直在外遊學,現在這世道又不太平,你三舅擔心我一個人住這院子不安全,他又剛好有個朋友看上了這裏,就一直勸我把院子賣了去和他一塊住,平時還有人說說話,湊個伴。”夏大娘低低的迴道。


    “豈有此理!”夏瑜一拍桌子,氣的站了起來,接著說道“這院子是外公給您的嫁妝,之前為了給他還賭債,賣家具賣首飾也就算了,現在他連這院子都不放過了?”


    “瑜兒,他怎麽說也是你三舅,他也是擔心我,前兩天那夜遊不還進了院子。不過你現在迴了,這院子我肯定不賣,留著給你娶媳婦。”夏大娘訥訥的說道。


    “算了算了,您不要再被三舅騙了就行。”夏瑜沒趣的說道,說完拉著楊樂便去了堂屋,繼續商量投名狀的事情。


    兩人東扯西拉商量了一下午,還是沒個主意,畢竟一個初到此地,一個遊學剛迴,對這裏的人和事都不太了解,最後決定還是要從長計議,先摸清魯鎮的情況再做打算。約好第二天各自探聽消息後,楊樂便離開夏宅。


    迴家的路上,楊樂買了一隻燒雞,兩壺黃酒,花了50文錢,一邊走一邊想著他這錢還夠用多久,現在每日沒個進項,坐吃山空也不行啊,何況貔貅是做的活當,到時間還不上錢,東西可就拿不迴來啦,正想著就到了家。


    一進門便聞到一股香味,“胡老爺子,我買了隻燒雞,還有兩壺好酒。”楊樂喊道。


    “晚上就在我屋裏吃,你先去坐著,我馬上就好。”胡老爺子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楊樂聽後,走進胡老爺子的屋子,外屋的桌上已經擺了一盤青菜和一盤油炸花生米,還擺了一壇酒,正對著門靠牆的幾案上擺著一座小神龕,但是被紅布蓋住,不知供奉的什麽哪路神仙,旁邊還有個小香爐,裏麵積滿了香灰。


    正看著,胡老爺子端著一個大碗走進來,連聲說道“小子快坐,今天算你有口福了,為這道菜老爺子我忙活了一下午。”說著把大碗往桌子中間一擺,四顆成人拳頭大小的肉圓子,底下三個,上麵一個,摞成塔狀,上麵還淋著芡汁,香氣四溢,叫人食指大動。


    “老爺子好手藝,滄州鐵獅子頭!想不到在這裏還能有幸吃到這道菜!”說起來還要感謝他的那位大學室友,大三的暑假邀請他們去滄州玩了一趟,那邊的幾種特色美食,楊樂還是略知一二的。


    “算你小子識貨,來咱爺倆邊吃邊喝。”老爺子笑道,說著坐下倒了兩碗酒,兩人開始邊吃邊聊。


    老爺子一直說著滄州的風土人情,但是對自己的往事絕口不提,“老爺子,您這些年了為什麽不迴去看看呢,以您這一身武藝,迴去應當不難吧?”楊樂敬了一大口酒問道。


    “唉!迴去又能如何,早已物是人非,迴去也是徒增煩惱。”老爺子說罷,半碗酒下了肚,直接用手拿起獅子頭便啃,吃的油水沾了一臉。


    “您不想迴去,但我倒是想去滄州看看,看看我母親長大的地方,但是我手無縛雞之力,現在世道又這般不太平,今日街上還碰著白蓮教與官兵廝殺。。。”借著酒把上午之事說了一遍,這時兩人喝的也都不少了。


    “白蓮教不是好東西,賊官兵更是豬狗不如。”老爺子聽罷,喝了口酒,咬牙切齒道。


    最後,楊樂看老爺子喝的有些神情恍惚了,於是借著酒意,試探著問道“老爺子你武藝高強,能否教小子個一招半式傍身?”


    “教你?行啊,老爺子我看你順眼,隻要你吃得了苦。”說著便一頭倒在桌上,楊樂也是醉的不輕,但強撐著酒勁,想把老爺子扶迴床上,結果試了兩下,不僅沒搬動,還腳下一軟摔了一跤,於是脫下加棉背心披在老爺子身上,自己再也支撐不住,睡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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