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正僵持間,顧暘忽然叫道:“寨主大哥,敢問你是何方的英雄?”


    吳信和眾流民山賊見他突發此語,都是疑慮不解,靜默無言。蘇見黎卻心知他是在轉移那寨主的注意力。


    那寨主猶豫片刻,也高聲應道:“俺們乃是山東義和團,你不見老爺們頭上紅色的頭巾麽?”


    顧暘聽得,笑道:“大王原與小的是同鄉。”


    那寨主麵容兇狠一皺,喝道:“你這小子莫花言巧語,速速退去!不然……”一麵把刀往小男孩脖子上又是一勒。


    小男孩負痛,哭喊掙紮不脫,頸上已滲出血痕。


    蘇見黎見狀,急往顧暘看去,顧暘卻兀自不緊不慢地道:“隻是,大王的身世……”


    那寨主道:“怎麽?”


    顧暘道:“你是義和團中人?”


    那寨主道:“是又怎樣?”


    顧暘搖頭笑笑,道:“不,你不是。”


    眾人聽得,不禁指指點點,低語議論。


    那寨主有些慌張地環望了幾眼,喊道:“閉上你的臭嘴!”


    顧暘喝道:“義和團以‘義’唱天下。你戴得他們紅色的巾,卻缺了顆他們紅色的心!”


    那寨主眼角抽動幾下,麵目趨於猙獰,叫道:“來人!與我把他們殺了!”


    眾嘍囉懾於顧暘等人的武功,再加被顧暘這一番出言教訓,心中有鬼,竟無一人敢上。


    那寨主失了麵子,惱羞不堪。隻見他繃緊了一張紅臉,渾身怒顫,轉頭對近處的幾個嘍囉吼道:“你們幾個,還不上前!”說話之時,握著腰刀的手也狂抖起來。


    幾個嘍囉尚待答複,半空中青光一閃,一人悶聲而倒,眾人循音望去,見倒下的正是那寨主,頸間一抹紅色,紅色中央插著一枚小小的梭鏢。


    那男孩本該此時逃脫,隻是他負了傷,固然疼痛虛弱,再加年紀小,未曾見過這般陣仗,寨主鬆開手倒下,他竟嚇得原地呆住了,不好動彈。


    顧暘飛鏢之時,偶然瞥到流民之中的一角,坐著一個小女孩,竟然十分麵熟,一時思緒混亂,沒想起來是誰,當下也怔住了。


    那兩個傷了腿的副寨主,其中一人身在附近,見寨主被殺,男孩又發呆,便撲上前去,又扼住男孩脖頸。


    隻是男孩這時卻反應了過來,一腳踩在那副寨主腳背上,疼得他哇哇大叫,站立不住,捂著腳踉踉蹌蹌,那男孩乘機逃出他的手掌,往他父親奔去。那父親便縱身站起相迎。


    那副寨主大怒,把腰刀拔出,便往男孩後心飛擲而去,一麵捂著腳坐倒在地。


    蘇見黎急忙望向顧暘時,卻見他莫名發了懵;形勢緊迫,她剛要以金針相救,忽然空中劃過一記流光,“哐”的一聲,把那腰刀打落在地。


    眾人看向那腰刀,隻見那刀已裂為粉碎,殘餘的刀麵上插著一根箭。


    再看旁邊,離腰刀落處隻在分毫之人,卻也不是男孩,而是男孩的父親,想是他縱身擋刀,以救兒子,幸被救下。


    那副寨主和現場眾人都齊齊吃了一驚。蘇見黎便顧不得反應,袖中“刷”地射出一根金針,正著副寨主咽喉,向後而倒。


    眾人都驚得瞠目結舌,轉望箭發的方向時,卻見吳信正挽著一張硬弓。流民之中便有人叫起好來。


    眾山賊見狀,無心戀戰,各自奔亡。吳信收了弓,掄劍而上,砍死幾人,餘眾慌亂逃去。


    流民們便聚上前來,有些人去安撫那對父子,又有許多人來感謝吳信等眾。


    蘇見黎微笑相應,轉頭時,卻不見了顧暘。環顧一圈,隻見顧暘正蹲在人群以外,麵前站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雖然髒兮兮的,但一雙大眼睛黑得發亮。


    蘇見黎便走過去,蹲到顧暘身邊,說道:“哥哥,你在此作甚?”


    顧暘轉臉朝向她,臉上卻難掩一副久違的爛漫笑容,說道:“你瞧她是誰?”


    蘇見黎看向那小女孩,熟視片刻,忽然驚喜道:“原來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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