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君後,攝政王夫求見。”


    君後寢宮,內侍匆匆進來,跪地稟道。


    “讓他進來吧。”君後將打磨時間的繡帕擱下,淡道。


    到底是來了啊……


    “是,君後。”


    內侍很快退下,沒一會兒攝政王夫便帶著一名貼身小侍進來了。


    “臣夫見過君後,君後千歲。”攝政王夫溫婉地朝君後行禮。


    “攝政王夫平身吧。”君後抬了抬手,輕輕一笑,“這麽多年了,難得還能見攝政王夫一麵。快請坐。”


    攝政王夫起身後,淺笑落座,道:“這些年臣夫身體確實不是很好,所以攝政王不讓臣夫出門,一直在家養著。”


    這話,君後自然聽聽便行了。


    也不會去較真。


    君後便跳過了這話題,笑道:“今日攝政王夫怎麽有空過來了?是有什麽事嗎?”


    “不瞞君後,臣夫是替攝政王來給君後傳話的,望君後勿要見怪。”攝政王夫道。


    君後撚了撚衣角,淡淡一笑:“本宮自然不會見怪,都是自家人嘛。”


    攝政王夫笑了:“君後所言不錯,都是自家人。”


    說著,稍稍一頓,便傳了夏景舒的話:“攝政王想讓臣夫來告訴君後,太女登基為帝之後,攝政王會還政於太女,從此東越再無攝政王。不過,攝政王希望太女登基後,能下一道聖旨——將玉海往前萬靈山以東的地域,劃給夏家,作為封地。”


    玉海往前,萬靈山以東……


    君後心中略微估算了一下,大致明白了。


    南陽東越以玉海為交界,玉海又銜接著南陽的怒洪江,所以萬靈山以東便是東越的偏隅之地,隻有萬靈山一個出入口,易守難攻。


    夏家,這是想退的意思?


    可這不符合夏家的行事作風啊……


    君後若有所思地看著攝政王夫。


    須臾,他才笑了一笑:“此事,本宮一個後宅男人,不好答應。還是待本宮與太女商議一下之後,再由太女出麵答複攝政王吧。”


    攝政王夫麵色微微一僵。


    妻主不親自去找太女,不就是因為君後若開口,太女定會遵從麽?


    可君後卻推給太女……


    難道,君後不想讓夏家退?


    “君後……”


    “此事本宮與太女商議過後,太女會親自與攝政王說的,攝政王夫就不必憂心了。”君後笑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道:“後宅男人嘛,還是別管這些女人之間的事了。”


    這話,攝政王夫就無法再接了。


    隻好陪君後喝了一會兒茶,聊了些家常,隨後便起身告辭。


    攝政王夫離開後沒多久,太女楚瑞就到了。


    “父君,夏家又想做什麽?”


    楚瑞一得到消息,便吩咐宮人盯著,待攝政王夫一走,她就立刻趕來見她父君了。


    “說還政於你,東越再無攝政王。”君後淡淡呷茶。


    “夏景舒會這麽好心?”楚瑞冷笑。


    君後笑了:“嗯,順便向你討一塊封地——萬靈山以東。”


    “她休想!”楚瑞沉下臉,“不管她是真退還是假退,兒臣都絕不可能把萬靈山以東給她去發展!”


    夏家現在勢微,她為何還要做如此損己利人之事?


    若夏家是真退,那麽時間一長,夏家喘過氣來,反攻京都輕而易舉。


    若夏家是假退,誰知道她們背後有什麽陰謀詭計?


    忽然,楚瑞抬起頭,“父君,您該不會……”


    答應了吧?


    “本宮推給太女了。”君後淡淡放下茶杯,“本宮身居後宮,無欲無求,也不管前殿之事。太女屆時,自己召見攝政王,給她答複吧。”


    楚瑞頓時放下了心。


    卻覺那句‘無欲無求’甚是心酸。


    她忍不住問道:“父君為何屢屢幫母皇與皇貴君呢?父君成人之美,就沒想過為自己爭一爭嗎?”


    君後看向像極了楚耀的女兒,許久沉默。


    最終,他隻輕輕說了一句:“本宮,沒有梁意憐那樣的勇氣。”


    他是夏家的人,她不喜歡他,可她還是沒有遷怒過他,沒磋磨過他。


    與他生太女的那小半年相處,她也沒在那事上折磨過他。


    她是個極溫柔的女人。


    他難免會動心。


    所以,他不是沒想過爭。


    隻是……


    看著她受夏家人欺負。


    他沒有替她爭取過。


    哪怕為她說一句好話。


    他,比不上梁意憐對她之心。


    ……


    太女楚瑞,很快登基。


    聖人也不當什麽太上皇,直接就說自己是楚耀了,再也不寡人寡人的,見人便笑。


    皇貴君也沒了那沉重的後宮男人身份,迴到了最初的梁意憐。


    而楚麒和楚綿兩位殿下……橫豎現在東越也向南陽稱臣了,於是兩位殿下隨自己的母父離開皇宮,去了行宮與南陽一行人暫住,東越文武百官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反正馬上都是嫁去南陽的人了。


    關她們屁事!


    楚綿和牧湘的事,終於正式被提上了台麵。


    楚耀在一旁不吭聲。


    小兒子的婚事,她不做主。


    她家是夫郎當家。


    梁意憐看著前來當說客的太女夫程朝玉,微微一笑:“太女夫,我還是先見見這位牧將軍吧。”


    “……好。”程朝玉暗暗歎了口氣。


    就說這位曾經的皇貴君,沒那麽容易答應吧?


    很快,程朝玉便去轉告了牧湘。


    牧湘立刻就到楚耀和梁意憐所住的院子求見。


    內侍領著牧湘到房門口之後,牧湘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牧湘,拜見伯母,伯父。”


    如今,楚耀與梁意憐都不再有皇家身份,牧湘刻意拉近距離叫一聲伯母伯父,一則禮貌,二則也是試探。


    若兩位長輩不罵她,她大概也就……還有希望吧。


    剩下的,就是等綿綿開竅了。


    想到綿綿,牧湘又心痛了一下。


    那小人兒自從到了行宮,從未出來過一迴,看都不讓她看一眼。


    當真是狠心啊。


    幾乎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牧將軍是吧?快請起吧,坐下說話。”楚耀自然不知道那其中原委,梁意憐怕她自責便也沒告訴過她,所以她對牧湘一看便有些喜歡。


    畢竟牧湘那英姿颯爽的模樣,比蕭瑾卿可更得楚耀第一眼的喜歡。


    “多謝伯母。”牧湘說是這麽說,哪裏卻真的敢起身?


    她心裏已經明白,綿綿的母親是不知其中內情的。


    所以……


    決定權在綿綿的父親手中。


    梁意憐看著牧湘極力掩飾忐忑心虛的模樣,淡淡一笑:“你伯母讓你坐,你便坐吧。”


    牧湘頓時鬆了一大口氣。


    “多謝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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