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君看著楚綿眼尾殘留的那抹紅,沉吟了片刻後,問道:“你到南陽之後,一直與你皇兄在一起吧?”


    “對啊。”楚綿想了想,點頭。


    他從牧姐姐家裏搬出來之後,就一直和皇兄在一起了。


    沒有分開過。


    “那位壽親王,與你皇兄定下了婚約,綿綿知道的吧?”皇貴君拉著楚綿的手,輕輕一笑。


    “兒臣知道啊。”楚綿點點小腦袋。


    “嗯,父君想知道啊,這壽親王有沒有與你皇兄同住一屋,有沒有欺負過你皇兄呢?”


    皇貴君淺笑看著楚綿,輕聲道:“你記得吧?父君當年給你們兄弟二人,都點過守宮砂的。父君告訴過你,守宮砂會因為女子的碰觸而消失,對吧?”


    楚綿小臉微微一變。


    下意識地伸手,擋住了手臂上方點守宮砂的位置。


    皇貴君仿佛沒有瞧見,隻淡笑道:“當然了,你皇兄與壽親王是南陽女帝賜婚的,天下皆知,此次壽親王來東越,便是迎娶你皇兄迴南陽。若壽親王真的提前碰了你皇兄,也不算過分。但若無婚約在身,女子對男子行了不軌之事,那是欺負、欺騙,明白嗎?這樣的女子,是靠不住、也不能嫁的,她隻是貪戀你身子而已。”


    “父君,壽親王沒有。”楚綿連忙搖頭,“沒有欺負皇兄。”


    壽親王和皇兄的房間一直是分開的。


    沒有同住一屋過。


    倒是他……


    在牧姐姐房裏住了好久好久。


    牧姐姐也是成天在房裏照顧他。


    皇貴君笑了笑:“嗯,父君自然相信綿綿。”


    “父君……”楚綿低下頭,絞了絞手指。


    似乎有些猶豫,以及難以啟齒。


    “嗯?”皇貴君挨近了楚綿落座,伸手輕輕將楚綿肩膀攬住,“綿綿是有什麽心事想跟父君說嗎?”


    皇貴君的溫柔慈祥,令楚綿心中一下子安定不少。


    他小心翼翼地望向自己的父君,小聲道:“兒臣……想跟牧姐姐訂婚。”


    “那綿綿跟她,是兩情相悅嗎?你喜歡她?她也喜歡你?”皇貴君柔笑。


    “兒臣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牧姐姐,但是牧姐姐很喜歡兒臣。”楚綿想起在牧宅那十日,甜甜一笑,“牧姐姐對兒臣很好很好,一直照顧兒臣。”


    皇貴君心髒縮成一團。


    所以,為何那牧將軍,要一直照顧綿綿呢?


    “綿綿這位牧姐姐,怎麽照顧綿綿的啊?”皇貴君揉了揉楚綿的小腦袋,輕笑問道。


    楚綿哪裏是皇貴君的對手,當即便答:“牧姐姐會抱兒臣到院子裏看風景,還會給兒臣買很多糖葫蘆,就連吃飯穿衣都是牧姐姐幫兒臣的。”


    皇貴君定定地看著楚綿,片刻後,輕聲問道:“綿綿是受傷了嗎?所以需要牧姐姐如此照顧?”


    楚綿一下子呆住了。


    半晌,才慌亂地低下頭:“沒、沒有……”


    糟糕了,皇兄讓他少說話的,他是不是哪裏說錯了呀?


    “沒有啊……”皇貴君輕輕一歎,將小兒子抱緊,“沒有便好。”


    楚綿漸漸放鬆下來。


    父君其實還是很好騙的嘛。


    皇兄果然杞人憂天了,他就說他從小到大騙了父君那麽多次,父君根本沒察覺過。


    楚綿在自家父君溫暖的懷裏,露出甜甜的微笑,又說:“父君,那您會同意兒臣跟牧姐姐的婚事嗎?”


    皇貴君撫摸著小兒子的一頭青絲,眸色冰冷,語氣卻相當溫柔:“那父君自然是要疼綿綿的。”


    “謝謝父君!”楚綿開心了,隨後又黯然道:“除了牧姐姐,也不會有人要兒臣了。”


    “傻瓜。”皇貴君依舊語氣溫柔,“你是母皇和父君的心頭肉,便是養一群女郎玩幾年,也有人娶你,怎麽會隻有一個牧姐姐要你呢?”


    “因為兒臣……不中用。”楚綿有些傷心,“那馮大人的美人側夫跟兒臣說,不中用的男子,女人是不會娶的,是廢物。”


    皇貴君手指一下子捏緊了。


    許久之後,才忍了又忍,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他的兒子中不中用,他自然比誰都清楚。


    所以,為何現在不中用了?


    是否跟那南陽將軍有關?


    一般來說,男子隻有在受過極為嚴重的傷害,心有陰影之後,才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比如,慘遭……


    皇貴君想著這種可能性,心裏無疑是被剖開一個大口子。


    汩汩流血。


    “就……就前段時間。”楚綿輕輕抱緊自家父君,委屈道:“兒臣之前還很中用的。”


    “傻瓜,中不中用,那得跟女子試過之後才能知道,你自個兒怎麽知道呢?”皇貴君又溫和道。


    楚綿更加委屈了:“兒臣試過了……就是不行嘛……”


    試過了……


    皇貴君逼退眼底熱氣,鬆開楚綿後,輕輕點了一下楚綿的眉心:“既然不中用了,那留在父君身邊不是更好?天底下,沒有哪個女子會對一個不中用的男子好上一輩子的。但,父君會一直一直對綿綿好。”


    楚綿怔了怔。


    對啊,既然他不中用了,為什麽非要嫁給牧姐姐呢?


    父君也可以照顧他的呀!


    隻是……


    他總覺得還是有些不一樣。


    他還是很羨慕皇兄和壽親王的,還有太女夫和太女,他們都有自己的妻主。


    他隻有父君,沒有妻主。


    可是牧姐姐已經答應娶他了呀……


    啊,對,他是用錢換的。


    他哭著求她的。


    而且她並不知道,他已經不中用了。


    “牧姐姐不會永遠對兒臣好嗎?因為兒臣不中用了?”楚綿想想就有些覺得難受。


    他這樣,也是她害的呀,她憑什麽以後對他不好啊?


    “待你年華老去,不再青春貌美,又不能滿足她,她自然便會將你拋下,喜歡別的男子了。”皇貴君淡淡一笑,“所以,綿綿,留在父君身邊吧。”


    楚綿望著自家美人父君,糾結了小半晌,終於還是信任自己父君多過於某位姐姐,於是點了點頭:“好,兒臣留在父君身邊。”


    “綿綿真乖。”皇貴君溫柔地摸了摸楚綿的腦袋。


    楚綿低下眸子。


    還是牧姐姐摸他頭的時候,他更歡喜。


    ……


    攝政王府。


    蕭慕凰帶著牧湘,應邀至攝政王府作客,在門口迎接她的正是當日上過她大船的東越將軍夏疆。


    夏疆一番恭維之後,便請蕭慕凰入內。


    蕭慕凰一路都很溫和,直到進了攝政王府正廳,看見東越攝政王夏景舒坐在那高座之上,僅僅隻是起身朝她笑著拱手而已,便抬手朝夏景舒一指,大聲道:“喲!手下敗將還敢在孤麵前坐上座呢?快給孤下來!”


    一副盛氣淩人,且狂妄自大,毫不知禮的模樣。


    東越攝政王夏景舒臉色驟然變了。


    一旁的夏疆,也微微傻眼——這南陽太女是不是有病啊?怎麽一進門就把她家攝政王給罵了?


    還哪壺不開提哪壺,說攝政王是她手下敗將?


    牧湘見夏景舒不讓位,冷冷地上前一步,刀鞘出了一半!


    氣氛頓時有些變了。


    夏疆:“……”


    一塊價值連多城的血暖玉,換來的就是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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