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凰:“……”


    那誰……誰?


    她幾乎懷疑自己聽力出問題了。


    “請恕草民直言,六王女眼下這種情況,對男子的信任感很低,一般尋常男子根本無法打動她。但這位東越二皇子,卻苦等心上人數十載不變,對待感情十分認真執著,擅於主動出擊,十分適合六王女的性格。而且東越二皇子是東越第一美人,頗有才華,若與六王女朝夕相對,六王女定會難忍動心。”


    龍蘊頓了頓,接著說道:“最重要的,是東越二皇子從小體弱多病,患有心疾,與六王女堪稱同病相憐。”


    “母皇不會同意。”蕭慕凰沒好打擊龍蘊——我也不會同意!


    她那麽好的六姐,才不要娶東越二皇子呢!


    那個嬌氣包。


    愛哭鬼。


    哦,對了,還愛打人摔東西,心腸狠毒。


    他還比她六姐大了整整九歲!


    不配!


    不行!


    “陛下不同意的是南陽皇子嫁去東越,但東越皇子嫁來南陽,兩國聯姻,東越陪嫁無數,對兩國有百利而無一害,陛下沒有道理拒絕。”


    龍蘊說著,莞爾一笑:“所以草民以為,不同意的……是王女您。”


    蕭慕凰噎了一下。


    哼!


    “這樣吧,草民願與王女賭上一賭,以一年時間為限,倘若六王女與東越二皇子無法產生感情,草民願將整個秦家的家產,捐給國庫。”龍蘊拱手,提出打賭之約。


    蕭慕凰:“……”


    用銀子來誘惑她啊?


    她是那樣的俗人嗎!


    良久,蕭慕凰輕咳一聲:“就算本王不反對,先生又如何讓本王的六姐還有那位東越二皇子同意這門婚事呢?”


    她不是俗人,但馬上要到來的南陽雪災,需要秦家這一大筆錢。


    不過,蕭瑾卿和東越二皇子各有所愛,怎麽可能輕易答應這門婚事?


    尤其是那個東越二皇子,偏執得很。


    尋心上人都尋到南陽來了,他能這麽容易變心另嫁?


    “隻要王女不反對,草民便勸得動六王女,也說得動東越二皇子。”龍蘊笑道。


    蕭慕凰還是不甚滿意這門婚事,主要是那東越二皇子癡戀一個女子這麽多年,天下皆知,她覺得她六姐受委屈了。


    她這人吧,素來護短。


    六姐現在怎麽都說是她的人,她哪兒能讓自己的人吃虧。


    但要是公正點說吧……那東越二皇子好歹還是清清白白的,而她六姐可是已經娶過一次夫郎的人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六姐要是真的能喜歡上駱璃以外的男子,那她還是樂見其成的。


    就東越二皇子那美貌,沒事兒在駱璃麵前去晃一圈,也能把駱璃氣個半死啊!


    “就……且試試吧!”蕭慕凰最終還是鬆了口,而後又叮囑道:“先生隻可勸說,不可強迫六姐。”


    “草民遵命。”龍蘊躬身領命。


    ……


    得到蕭慕凰同意之後,龍蘊並沒有先去勸蕭瑾卿。


    而是去了一趟玉鳳寺。


    寒風凜冽,東越二皇子一直守在玉鳳寺外,誰勸也不走。


    都吐了兩迴血了。


    結果玉鳳寺裏那位師太,也是個鐵石心腸的固執人,任憑主持怎麽勸說,她都以‘出家人早已斷絕塵緣’為由,拒絕出寺與東越二皇子相見。


    龍蘊是女子,自然可以進玉鳳寺後廂房。


    於是龍蘊見到了這位令東越二皇子癡戀多年的師太。


    “不知施主因何事要見貧尼?”師太先朝龍蘊行了一禮,隨後問道。


    龍蘊抿了一口茶,笑道:“在下隻是想知道,若那位東越二皇子死在玉鳳寺門前,算不算師太的因果呢?”


    師太驟然變了臉色!


    手裏的佛珠,捏緊了。


    龍蘊瞧在眼裏,不動聲色地又道:“我很好奇,師太不去見他,是因為不想見他呢?還是因為不敢見他?”


    師太手裏的佛珠,直接滾落在地。


    一張臉,瞬間煞白。


    龍蘊察言觀色何等厲害,便愈發確定眼前女人有隱瞞之事,頓時拋出橄欖枝:“我知道,師太有難言之隱,所以躲著這位東越二皇子十餘載,但如今東越二皇子已經尋到了師太,師太身為方外之人,若是再不斷了前緣,隻怕……有辱出家人的身份啊……”


    師太被龍蘊三言兩語擊中了心髒。


    良久之後,她頹然垂首:“是貧尼當年一時膽怯,釀成大禍,害死無辜未婚夫郎,又心生惡念起了報複之心,所以遠走南陽,要讓二殿下他……痛苦終身。其實這些年貧尼在玉鳳寺裏,已經漸漸悔悟了,隻是貧尼已經出了家,塵緣已了,便也沒有再想解開……不料二殿下他竟尋到了南陽來……”


    龍蘊微微皺眉,東越傳出來那可歌可泣的故事,可不是這樣的版本。


    怎麽師太說,此事是她之過,又扯到什麽‘報複’呢?


    “師太,到底您與二皇子之間,發生過什麽?”龍蘊問道。


    師太俯身,拾起地上掉落的佛珠,小心擦拭了一番,這才一聲輕歎,道:“當年貧尼正值十八年華,因是庶女,須等嫡出的妹妹成婚之後,貧尼方可成親。是以貧尼雖有婚約,卻未正式迎娶未婚夫郎過門。”


    “貧尼的母親,乃是當時東越的鴻臚寺卿,因東越與南陽商量停戰條約一事,貧尼便隨母親,一同出使南陽……”


    師太緩緩敘說。


    漸漸地,龍蘊聽明白了。


    這位師太本名魏敏,當年十八歲時隨其母東越鴻臚寺卿出使南陽,到南陽京都逛了一圈。


    而故事的起源,正是這一次出使南陽。


    因為就是這次出使,魏敏從南陽帶迴去了一張十分難對的上聯。


    而魏敏迴去東越之後沒多久,東越與南陽又再次開戰。


    於是兩國的消息,就此閉塞。


    魏敏在研究了一段時間下聯未果之後,便將這張上聯送給了東越匯英館,不料館長也對不出這上聯,便署了魏敏的名字,將這上聯掛在了匯英館門口。


    懸賞萬金,尋能對下聯者。


    可想而知,自然無人能對。


    這件事逐漸像雪球一樣,在東越文人圈越滾越大,以至於驚動了宮中。


    當時最為受寵的二皇子殿下,芳齡十六,才華橫溢,卻也對不出這上聯,頓生興致想見出上聯的人。


    魏敏彼時正在準備成親事宜,完全不知外界事態發展,以至於二皇子殿下被匯英館館長帶到她麵前時,整個人都嚇傻了。


    她不過區區一鴻臚寺卿的庶女,而二皇子殿下卻是女帝與皇貴君的心頭肉,她焉能開罪?


    何況當時東越與南陽已經開戰,她哪裏敢說那張無人可對出下聯的上聯,是她從南陽帶迴去的?


    就這麽一隱瞞……釀成了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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