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聲笑語在身後漸行漸遠,白梔夏抿著口中的黃連凝珠,垂著眼眸沉默不語,任由那清涼苦澀的味道,刺激的舌根處唾液不斷。


    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她分散注意力,不去思考那些所謂“大義”,所謂“舍己為人”的狗血糟心橋段。


    這會兒的通道之中靜的讓人心生煩躁,隻有三人輕微的腳步聲迴蕩在耳畔,窸窸窣窣的,直刺得耳朵發癢。


    陳睿瞧著白梔夏和金絲楠都一副精神萎靡的樣子,便強作起了精神,笑著出聲打破了沉寂,“打起精神來嘛,都……都是npc,都是假的啦……”


    金絲楠忽的抬手打斷了陳睿的話,又仗著身高優勢,把胳膊壓在了他的頭頂,語氣是史無前例的頹喪,“尋常看小說、看漫畫,看到悲傷的地方,可以安慰自己,都是假的,是作者編出來的。”


    “看電視看到淚目的地方,也可以告訴自己,都是假的,都是演的。”


    “可在那些時候,明知道目之所及都是虛構的,尚且控製不住自己的淚腺。”


    “而眼下呢,我們何嚐不知道副本裏所發生的都是假的,但是我們的所知所感,所傳遞給大腦的,無一不在反饋著同一個信息,這些事情是真真切切在我們的周圍上演著的。”


    “真假其實無所謂,主要是情緒不能憋著,情緒對於人來說,重要性不亞於心髒,心髒不斷的跳動才能保證你是個鮮活的人,同理,情緒有波動才是個正常人。”


    “如果因為認定了周邊一切都是假的,就強迫自己冷眼旁觀,無情無心,那跟行屍走肉有什麽分別。”


    白梔夏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情緒這種東西確實是不可或缺的,但是一說到情緒,她就不由得想起了“七情”……


    如果是“七情”,那就不是一迴事了,“七情”的寄生就好比是在一個健康的人身上外接了一顆畸形的心髒,那樣的話,再健康也會變得不健康,再正常也會變得不正常了。


    ……


    閑談之間,三人又迴到了駐地,但是甫一靠近,白梔夏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蹙著眉,皺了皺鼻子,“我好像……聞到了酒的味道……”


    “等等,不會吧!”


    她暗道了一聲不好,隨即便是一個箭步衝了出去,直衝向江渚清所在的位置。


    “江渚清!”


    白梔夏火急火燎的衝到了車門旁,扒著車門就往裏麵探身望去,卻在下一個瞬間,頓住了腳步。


    緹蘭:“嗨——!”


    白梔夏:“?”


    緹蘭一手舉著個酒瓶,另一手正朝著白梔夏招手招的正歡。


    “你這是……”


    白梔夏上下打量了一眼整個人都容光煥發的緹蘭,此時的緹蘭不僅臉上的傷被醫治好了,就連肢體動作也不見滯澀,顯然衣裳掩蓋之下的傷也都治療過了。


    緹蘭無奈的聳了聳肩,略帶無語的用眼神示意白梔夏看向一旁滴酒未沾,卻依然被熏醉了的江渚清。


    “我現在是無事一身輕,所以就帶了珍藏多年的酒來找你們慶祝嘍,誰知道你們三個不在,唯一在的,還這麽弱……”


    “額……”白梔夏順著緹蘭的指示看向了正捂著通紅的臉,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的江渚清,一時之間,隻覺得有滿肚子的槽點,想要一吐為快。


    但是最終,千言萬語都隻匯成了一句話。


    隻見白梔夏一臉的寧靜祥和,笑得宛若一位慈母,“沒關係,這正是他的萌點之一呢!反差萌,多可愛啊!”


    緹蘭緊抿著嘴,憋著笑,生怕自己嘴裏還未咽下去的酒液會噴出來。


    ……


    之後,還是白梔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已經暈頭轉向的江渚清扛到了二層的臥鋪上,讓他老人家可以好好緩一緩。


    再下來時,金絲楠已經抄起了一瓶酒跟緹蘭喝上了。


    高度的糧食酒,一口下去,她的臉就皺成了一團。


    酒瓶的外包裝上已經看不清標簽了,但是不用想也知道,這肯定不是糧食緊缺的末世中的產物。


    兩口酒下肚,金絲楠的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她隨意的抹了一把臉,語重心長的對著緹蘭就是一聲勸:“你說你那都是何苦呢?”


    緹蘭:“?”


    見緹蘭很是茫然的樣子,金絲楠繼續道:“他們都不會感激你,你至於為了他們把命豁出去嗎?”


    說到這份上,緹蘭哪兒還能不明白她指的是什麽。


    她舒舒服服的往後靠了靠,視線有些迷離的望向了車頂,麵上卻是笑得很真誠,“自從被舉薦為首領之後,好幾年了,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沒斷過,舊傷還沒好就又添了新傷,外麵或許看不出什麽,其實內裏早就開始衰敗了。”


    “左右都是會死,我這也不過是讓自己死得更有價值一點罷了,不過嘛……”


    緹蘭突然話鋒一轉,眼中閃過幾分別樣的光彩,壓低了聲音的繼續道:


    “在我來找你們之前,或許我進了他們的實驗室就是一個死,但是剛才你們的那位同伴……”


    說著,她抬手指了指江渚清所在的地方,“他給了我一塊紅色的冰晶,沒什麽味道,不過吃下去之後,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就全好了。”


    她頗有些激動的笑彎了眼,“我現在可是全盛狀態,這樣的話,不出意外我還是有希望能活著出來的。”


    緹蘭說得開懷,還像是生怕一旁的三人不信似的,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部,以示自己現在很健康。


    然而深知江渚清那摳門性子的白梔夏三人卻是震驚到下巴著地。


    沒心沒肺、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江大佬,居然白送了一個副本npc一顆價值五百金幣的迴複冰晶?


    緹蘭不知道三人所驚訝的是自己過於聖母心的舉動,還是他們同伴把那麽珍貴的藥品送給自己事情,便笑著安撫道:


    “事實上,還是有不少人對我報以感激的,如今你們對我施以援手,這份恩情,我們同樣不會忘記的,往後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盡管吩咐!”


    白梔夏托了托自己險些驚掉了的下巴,隨後又一把搶過了金絲楠手中的酒瓶,一仰頭就是噸噸噸灌了三口給自己壓壓驚。


    她這會兒可沒有功夫去迴應緹蘭,腦子裏迴蕩著的,全是江渚清送藥這一波稱得上“反常”的操作。


    他想幹什麽?


    ……


    各懷心思的幾人悶著頭喝酒,倒也喝了個暢快。


    酒過三巡,緹蘭趁著酒勁壯著膽,湊到了白梔夏的耳邊,神神秘秘的嘀咕道:“哎,既然喝了我的酒,那……那東西借我研究一下唄?”


    白梔夏一臉懵懵的,“什麽東西?”


    “機甲呀!”


    說到機甲,緹蘭的眼中倏地燃起了熊熊火焰,整個人都亢奮了起來。


    白梔夏沉默了,腦海裏閃過早些時候江渚清對自己說過的話,“她隻是對你的機甲感興趣”。


    “所以,”白梔夏的神色有些說不出來的古怪,“你今天早上對我那麽殷勤,也是因為想研究我的機甲?”


    緹蘭困惑的眨了眨眼,“啊——不然呢?”


    此時卸下了首領包袱的緹蘭,意外的有幾分呆萌,可白梔夏就是莫名的想揍她。


    “純粹是衝著機甲來的?”


    緹蘭羞澀一笑,“別這麽說嘛,搞得我好像很功利似的,雖然我確實是因為對機甲感興趣。”


    “當然,我隻是出於興趣想研究,沒有要奪人所愛的意思哦。”


    白梔夏:“嘁——浪費我的感情!”


    緹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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