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色剛微微亮,小六打著哈欠伸著懶腰從下人房裏出來,準備去廂房喊霍少虞起床。


    路過汀雪苑書房,發現他那主子已端坐在窗前,看似起來很久了。


    而且正在翻閱古籍。


    翻書?翻書!


    抬眼望了望天,揉揉眼,重新往書房看了一眼。


    居然還真的是在看書?


    小六一臉茫然,沒看錯的話天還沒有大亮吧?這真有人能看見書上寫的什麽字嗎?


    況且他貼身服侍了那麽久,從沒見過霍少虞這個模樣?


    就算是早起讀書,難道不應該點個燈在屋內讀嗎,這在窗外看像什麽迴事?


    如此詭異又反常,小六不禁猜測霍少虞是撞鬼了!


    想到自己的主子可能是中邪了,小六天靈蓋一激靈,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深秋淩晨本就霜露,搞這麽一遭小六感覺身上更冷了,隻好默默抱住自己。


    霍少虞拿著書,遠遠瞥見小六站在原地嘴裏還念念有詞,心生疑竇。


    既已梳洗起身,為何還不過來伺候?想到向晚晚說過,這種情況叫摸魚。


    霍少虞把書放下,對著小六的身影,冷冷喚道:“還不過來?你摸魚,本將軍可是要扣你月例。”


    雖然沒聽懂摸魚什麽意思,但聽到要扣月例,小六就猜到這肯定不是什麽好詞。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也別管中不中邪了,再扣月底都要喝白粥吃糠咽菜了,更別提給忍冬買胭脂了,


    為了美食,為了愛情,小六咬牙,朝著書房走去,“奴才來了將軍。”


    進了書房,小六麵色紅潤,可唇色慘白,心更是怦怦亂跳。


    偷偷看了一眼霍少虞,發現他依舊帥氣迷人,不像是中了邪印堂發黑、麵如菜色的樣子。


    他的主子應該隻是偶爾發瘋,小六心這才稍稍安定下來。


    順了一口氣,小六八卦的湊到霍少虞身邊,瞟了一眼書疑惑的問道,


    “將軍,您今日怎的這麽早過來了?這外麵天還沒大亮,您這兒能看清嗎?”


    “本將軍自然是看的清。”霍少虞答道。


    小六提高音量,“將軍您真能看清?”再看一眼,又低聲提出意見,“奴才覺得您還是進來看合適。”


    顯然就是不信霍少虞的說辭。


    天還不夠亮,攤開書,上麵的字全都黑麻麻的連成一片,確實叫人看不清楚。


    察覺到小六的質疑,霍少虞這才看了一眼書,片刻後人輕輕的碎了。


    尷尬,真尷尬……


    清了清嗓子,保持住自己的威嚴,“本將軍自然有能看見的方法。你下去吧。”


    小六一臉懵逼,他這是被趕出來了?不過他也沒說錯啊?


    將軍今天真反常、真奇怪。


    “將軍真能這樣看書?要是將軍真能這麽做,府裏不早就省下一大錢了?”


    畢竟他看書是很費蠟燭的。


    站門外好一會兒,也沒見霍少虞翻一頁書。


    小六腦袋都快長草了,也沒想通他家將軍到底能不能這樣看書,既然能為何不翻。


    不過再過了一會兒,等向晚晚踏著晨光出現的時候,小六總算嗅到了一絲端倪。


    “將軍,夫人過來了。”小六笑著走到窗前,告知霍少虞。


    聽出小六言語裏的八卦和調侃,知道他猜出了自己的心思,霍少虞臉上一窘。


    想他堂堂一個大將軍,居然為了等自己夫人早起裝讀書蹲人,說出去誰敢相信?


    真是不好意思極了。


    瞪了小六一眼,霍少虞無言的威脅他,膽敢說出要他好看。


    小六斂起笑意,嘴裏嘟嘟囔囔,“小六可是一心為了將軍和夫人好。”


    正想說什麽,隻聽聞向晚晚和旁人談話的聲兒越來越大,想必是要過來了


    霍少虞耳尖動了動,書房安靜無聲。


    坐在窗前,向晚晚清脆聲音便愈發清晰,滑過耳廓,越來越近,身子沒來由的繃直。


    緊張,期待,像是課堂上等待提問的小孩兒。


    向晚晚經過,眼看越來越靠近。


    看向晚晚對著忍冬、冬青笑的燦爛,霍少虞眉頭微鬆,不由自主的翹起一抹極淺的弧度。


    想必昨夜向晚晚應該休息的極好,如今心情也是絕佳。


    不過女人雖然心情好,可是那一張千嬌百媚的臉蛋卻好似沒看見正在窗前“埋頭苦讀被人打擾而抬頭”的他。


    眼看向晚晚就要離開視線,霍少虞內心升騰起一股焦慮。


    不行!怎麽可以沒看見他!


    霍少虞咳嗽一聲,故意製造出一些聲響,試圖引起女人的注意。


    果然向晚晚腳步微頓,迴頭看了他一眼。


    卻不料,向晚晚也隻是就的看了他那麽一眼。然後轉身大跨步頭也不迴的,走了?


    霍少虞瞪直了雙眼,看著向晚晚瀟灑離去的背影,眸中呆呆愣愣。


    居然沒和他說一句話?


    他強撐著坐靠於凳上,手攥著書,此刻心裏酸酸澀澀,一直寶貝的書起了皺也全然未知。


    一顆心都掛在向晚晚身上。


    “向晚晚居然就這樣拋下他跑了。”此念頭一生出來,霍少虞麵色瞬間變得蒼白。


    “就這樣不管他了?難道是對他那日的表現不滿意?心中生了厭惡?”霍少虞心亂如麻的在心中猜測。


    “想來那日他也是個雛哥兒,取悅女人的技巧全然不知,純靠摸索,表現隻能算作一般。”


    “難道就因為這個?她就這麽膚淺?他不信。”


    思來想去,想不出一個結果,霍少虞垂下眼眸,掩飾住自己那微微發紅的眼眸。


    不過想到他做的那些事兒。


    忽略向晚晚的感受、故意冷著她,她曾經應該也像他這般難受吧?


    “如今向晚晚隻是不主動理會罷了,他不能放棄。”霍少虞揉揉眼角,勸慰自己。


    一旁的小六目睹全過程,默默吃瓜,“將軍的情緒變得真快,和夫人相比也不差啊,不愧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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