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落日的餘暉灑在流月城的城牆上,把大片的青磚黛瓦染上了一抹絢麗的色彩,法獸園的結界如同氣球被什麽東西的刺從內部捅破了一般,“啪“的一聲脆響,聲音不大,卻引得衛家高層紛紛朝著這個方向奔來。


    狼女已經換迴了衣服,把中途醒來過幾次又被重新打暈的男奴扔到一旁。


    站在法獸園門口的狼女,躺在樹上打瞌睡的陳靜水,兩人一起見證了衛羅煙這一次蛻變——


    數不清的法獸逆著光的方向不急不徐地走來,它們的每一個腳步都仿佛踩在了衛家眾人的心髒上!


    熾焰巨象的背上,一個小姑娘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她亂糟糟的蓬鬆成蘑菇的短發在風中亂舞,使得眾人忍不住眯起眼睛去仔細地看她的臉。


    然而背後的血紅的夕陽太過耀眼,人們一直等這一群法獸走近了,陰影落在眾人的身上,才勉強看見一雙陌生又熟悉的眼睛。


    那雙微微上挑的半鳳眼裏,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攝人的光芒!


    “這、這是那頭熾焰巨象?”


    有人不可思議,有人弱弱地感歎。


    “這個大塊頭,它……它從我記事起就呆在法獸園了!”


    “這是我曾祖父趁它重傷和族中強者聯手捉迴來的,當時就是半步地階法師了,實在沒想到,它還有被我衛家馴服的一天!”


    法獸大多高傲,脾氣和茅廁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寧願被殺死,也不願為人類所用。


    流月城沒有能夠馴服地階法獸的馴獸大師嗎?


    不!


    絕對有!


    隻不過馴獸師是身份尊貴的“亞召喚師”,大師級的馴獸師更是城主府的客卿長老,人家憑什麽為小小的衛府馴獸?


    馴獸大師不是沒有,隻不過衛家請不來那些大佛。


    而現在,衛家有了屬於自己家族的馴獸大師!


    狼女一直堅信,正是這一天的蛻變促使她的小主人走上了馴獸師的道路。


    陳靜水則是覺得,以前這丫頭隻是對別人心黑,日後怕是對自己也是個狠人了。


    但不論如何,今天的一幕使所有看到的人對這個被廢掉的前任宗女刮目相看,使他們真正認識到了衛氏主家子弟的傲骨。


    以至於許多年後的兩人想起這一天仍然感到震撼。


    幾人歡喜幾人憂,衛羅煙並不知曉。


    她隻覺得,這隻大象背上的風景獨好!


    就連總讓她煩不勝煩的爆炸頭都不是問題了!


    當爆炸頭成為了馴獸大師的時候,爆炸的蘑菇頭就成了一種與眾不同的風采!


    至少在陳靜水看來暫時是這樣的。


    陳靜水不敢露頭。


    現場有太多強者,若不是陳靜水的識海天生異於常人,以至於陳靜水可以龜縮得很好。


    否則像這樣不管是在自家還是在別家都日常聽牆角的,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衛柄最先從震驚中迴神:“衛羅煙,你!”


    他想說擅闖法獸園,此乃罪加一等,然而,被四周諸位長老們虎視眈眈的瞪著,他後麵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了,一時間卡在嗓子眼兒裏不上不下,憋得整張老臉通紅。


    陳靜水差點撲哧一聲笑出來。


    陳靜水雖然認定了自己和陳家主有仇,但也沒想過與陳家主的死對頭衛柄一派合作。


    兩個同樣肮髒的狗東西,誰又有資格嫌棄誰呢?


    陳靜水知道,若是當真幫著衛柄扳倒了陳家主,這個無恥的家夥會第一時間鏟除一切知情人,以便他自己能夠獨享好處。


    這樣一對比,向來唯利是圖,從不做虧本買賣的大長老都比狠辣還短視的衛柄要好,起碼大長老不會為了可以看見的好處在合作夥伴的背後捅一刀。


    這是把自己的名聲摔進了泥裏,以後還有誰會和這種人合作?


    陳靜水神情放鬆的往後靠了靠。


    不枉他白白為這個丫頭緊張了兩天,有了馴獸大師的大長老一脈穩穩站了上風,他也就能放心的和衛羅蘭談合作啦!


    就在衛柄想要倉皇而逃的時候,有一個年輕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家、家主!城主府來信了,說漓陽城主家來、來……”


    年輕人話還沒說完就愣在了原地,他定定的看著成群的法獸,以及那頭巨象上的小姑娘。


    驚恐與絕望布滿了整張臉。


    完了,徹底完了!


    若是能在主家來人之前處理掉衛羅煙,再安上個意外,主家也不能為了一個廢物咬死了不放。


    分家是支脈,又不是奴隸,若是主家執意降罪豈不是讓分家子弟寒心?


    然而現在看來,想要除掉衛羅煙明顯不是可以悄無聲息解決的小問題了。


    “主家怎麽了?”衛柄不耐煩得迴頭大吼:“若沒有緊要消息我割了你的頭!”


    “主、主家,來人了!”年輕人兩手顫抖,毫無章法地比劃著:“城主府裏的,是通過城主府傳的正式拜訪函!來給主家養傷的五小姐,來送資源的!”


    “哈?”一直震驚到說不出話的衛瑙臉上裂開一個扭曲的笑容:“哈哈哈哈哈!”


    “爹!你聽,主家來人了!給那廢物撐腰的人來了啊!“


    衛瑙瘋癲地仰天大笑:“會死的,都會死的!主家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踩死我們就像踩死一群螞蟻一樣簡單!”


    “啪——”的一聲脆響!


    衛柄陰沉著一張臉,一巴掌扇在女兒的臉上。


    衛瑙不可思議的含淚看著衛柄:“父親?”


    然而,衛柄這次沒有哄她。


    他冷笑著看向大長老等幾派的人:“你們可別忘了,當初說衛羅煙若是不能翻身就直接處理掉,免得日後主家那邊來人追究,你們都是同意了的!”


    “就算不看這件事,衛羅煙和成才他們私鬥的時候你們可是一個個的高高掛起!”


    “包括大長老在內,但凡有一個人來阻止他們四人私下鬥毆,都不會走到後來的那一步!”


    “你們別覺得隻有我一個人得罪了主家!”


    “你們全都是幫兇!”


    大長老的目光猛地一沉,斜眼看向巨象上的小姑娘。


    陳靜水閉上眼睛,任由陽光從縫隙穿過,投映到自己的臉上。


    少年的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


    還以為這個黑心的小丫頭多囂張呢,原來不過和自己一樣。


    孤身一人的可憐蟲罷了!


    至於那些法獸,在陳靜水看來不算是夥伴,隻能算是衛羅煙自己實力的一部分,就像契獸是法師實力的一部分一樣。


    禦獸師作戰不帶馭獸?


    那煉丹師幹脆也別煉丹啦!


    不過對於陳靜水來說是個好機會,大長老一脈夠不夠聰明,要怎樣合作,很快就能看出來了。


    “不如家主說說,意下如何?”


    衛柄整了整衣領,挺直了腰杆兒:“眼下,我們流月城衛家的子弟自然要擰成一股繩,先解決了這個可能危及所有人性命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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