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的流月城比白日裏看起來要繁華許多。


    威嚴的城主府矗立在一個非常顯眼的高地,無論站在流月城的哪個角落都可以看到城主府的了望塔,塔頂懸浮著一個六角宮燈,燈罩裏麵一顆月白色的球滴溜溜地滾動著。


    據說那個球可以監視流月城的每一條大街小巷,是極為重要的監測點。


    流月城屬於重儀帝國的一處偏遠小城,且不屬於任何一家大族的管轄區內,因此大族的勢力在流月城中十分淺薄。


    雖然流月城中有衛、陳、蕭、劉四個所謂的“世家”,但實際上,世家在流月城隻是虛張聲勢的紙老虎,真正的作用不過是為了給來往的路人提供便利。


    流月城真正管事的,是城主府。


    城主府直隸於周氏皇朝,每一任城主由散修聯盟與周皇共同決定。


    流月城兩麵環林,一麵朝海,是重儀帝國的十大要塞之一。


    要塞完全開放,來往者三教九流皆有,扔一個法獸晶核就有可能砸中三個傭兵團。


    這裏是散修的天堂!


    這是衛羅煙絞盡腦汁為自己選的苟活之地。


    如今,她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到底是不是對的。


    但她要活下來!


    她要活著,等華燁哥哥迴來。


    她要撬開華氏的嘴,問一問她為什麽。


    她要去尋找一個答案。


    什麽問題的答案?


    她不知道。


    去問誰要這個答案?


    她也不知道。


    衛羅煙隻覺得心中有一把火,燒出陰冷的微光與溫度!


    “老板,我要買一些幹藥材!“


    沙啞的聲音響起,披著灰色鬥篷的小姑娘把一枚法石晶幣放到櫃台上。


    正在打瞌睡的老板猛地驚醒,就看到了放在櫃台上的晶幣,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茫然又緊張的四處撒了兩眼,人呢?


    “老板,這裏。我要這張紙上的藥材。”


    藥草鋪子的掌櫃低下頭,這才看見了櫃台前灰色的大帽子。


    灰色的寬大鬥篷把整個人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那雙手上戴著一雙大手套,掌櫃的也看不見這人的手長什麽樣子,判斷不出性別和年齡。


    他愣了不過片刻,就很快的迴過神來了,雙手接過那張紙。


    “好嘞!您稍等,我馬上給您包好。”


    掌櫃的一刻不敢耽擱。


    流月城時不時會有散修強者路過,他們大多披著大鬥篷,看不出任何身份信息。


    這位雖說個子矮了些,但能拿出法石晶幣的人,掌櫃的絲毫不敢怠慢。


    法石晶幣又稱法幣,由法晶礦石製成,其中蘊含的法力可以助法師修煉,也可以作為貨幣流通使用。


    一枚法幣,就可以換得一萬金幣。


    跑腿的堂奴前院後院的跑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把衛羅煙要的藥材都打包好了。


    掌櫃的雙手遞上紙張:“大人,您過目?”


    衛羅煙接過那張紙,把上麵的藥材和編織袋一一對應 ,確認無誤後,才收了起來。


    “好,就是這些。”


    掌櫃的這才緩緩地唿出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收起法幣,看著小山一樣的編織袋:“大人,可要人幫忙送到府上?”


    “不用,謝謝。”


    衛羅煙擺了擺手,一揮手把藥材都裝進了玉牌裏。


    掌櫃的心道,果然是散修的強者,身上怕是有空間法器的,可了不得!


    走出藥材鋪子的衛羅煙同樣鬆了一口氣。


    既然決定要培養那些獸奴,就幹脆培養到底,幫他們洗一洗經絡。


    流月城很難買到新鮮的高品階藥材,就隻能用幹藥材代替,雖然藥效大量流失,但好在價格便宜。


    衛羅煙隻吃了顆固元丹,都沒敢沒吃療傷的丹藥。明天族學還要上課,若是衛瑙瞧見她的傷一晚上就好了個七七八八,還不知道要怎麽找茬。


    夜市的燈高低不齊的掛著,小攤旁時不時的有人停下來挑挑揀揀。


    “哎,可有外傷的膏藥?”


    “有的有的!”


    “要兩瓶。”


    衛羅煙翻遍了扣帶裙,也沒找到銅板,隻好放下一枚銀幣。


    “謝大人,謝大人!”擺攤的老婦人興高采烈的接過銀幣,這位大人真是慷慨!


    衛羅煙把藥膏放入懷中,絲毫不敢耽擱往迴趕。


    “哎,仁兄。在下聽說衛家大長老捉了三隻地階崽子,可是真的?”


    “這事兒,我也聽說了!連衛家主都親自去接他們了!”


    “我聽說啊,這其中一隻還是地階上品的裂岩豹!”


    “真的嗎?衛家好運道啊!”


    衛羅煙扯了扯帽簷兒。


    流月城衛家的大長老這大半年的時間都在外,聽說帶著孫子孫女曆練去了。


    怪不得今天衛瑙發了神經一樣,原來是她爹不在家,好不容易找了個沒人壓製她的機會,可不得好好兒的耀武揚威一番?


    嘖,惡心又麻煩!


    迴了煙霞院兒,秋冬已經醒了,兔女和猴女正急得在院子門口打轉轉兒。


    衛羅煙進了角門就脫了那身行頭,隻拎著兩瓶藥膏走了進來:“秋冬,來抹藥。”


    “小姐!”


    衛羅煙把一個藥瓶兒往石桌上一放:“你們去幫秋冬抹藥,再燒一桶水來。”


    衛羅煙忍著痛洗了個澡,把傷口清洗一番,草草地敷上藥膏。


    這傷是必須要留著的,因為衛瑙的手臂被她的木劍打傷了,她若第二天就活蹦亂跳的,隻怕會更麻煩。


    即使如此,第二天在族學的實戰課上,衛羅煙以及同她交好的兩個小姑娘還是受到了針對。


    “衛羅煙,你不是仗著自己劍法好從無敗績嗎?”


    “主家的小姐,也不過這樣兒!”


    衛羅煙嘶了一口涼氣,咧著嘴從擂台上走下去。


    “你們倆,上來!”


    “上來挨揍!跟衛羅煙一般兒的都上來挨揍!”


    兩個小姑娘戰戰兢兢的後退兩步,搖著頭,快要哭出來了:“不、不是!我們不是!”


    衛羅煙退迴樹蔭下,在石頭上打坐休息。


    她已經不會因為所謂朋友的倒戈而傷心或是不可置信了,不過她現在挺煩的,昨天的傷影響發揮也就罷了,還一輪又一輪的被人叫上去挑戰,以至於身上的傷添了一層又一層。


    不過好在都在切磋範圍之內,權當是修習了。


    “衛瑙!你手又癢了!”


    一聲嬌喝,少年少女們轉頭看去,就看見一個穿著紫色束口長衫,腳蹬簡易戰靴的小姑娘大步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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