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隻要你不傷害她。”


    林歸安後退兩步,拿起了地上的手刀。


    毫不猶豫的捅向自己的腹部。


    鮮血剛淌下,又對準另一邊刺了下去。


    沒多久裸露的上半身就被鮮血完全浸染。


    可林歸安還是不知疲倦的摧殘著自己的身體。


    哀求道:“別傷害她,別傷害她!”


    頻繁的刺傷自己的身體,似乎連體內的肉蝶也看不下去。


    索性罷工遂了林歸安的願。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小,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隻要我死葉兒就不用死的對吧?


    像是內心一種對於自己靈魂的拷問。


    在意識的深處,林歸安看到了柳葉兒。


    一襲白裙,嘴角帶著甜甜的笑容,帶著股青澀勁走到了他的麵前。


    “葉兒,你變了。”林歸安撫摸著她的臉龐,“你從前是不會穿白裙的。”


    “哥,我穿白裙子好看嗎?”


    “好看。”


    “葉兒,哥害了你,是哥害了你!”


    林歸安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柳葉兒伸手抹去林歸安臉上的淚水。


    像小時候一樣。


    隻是角色互換了。


    “哥......該讓你先走的。”林歸安啜泣道。


    柳葉兒十分認真的說道:“葉兒不會一個人走的,我不願做孤雲,野鶴,


    我更願意做一隻金絲雀,住在歸安哥哥給我編織的金絲籠裏,


    沒有哥哥,我一個人又往哪裏飛?”


    “況且我早已將哥哥當做了那金絲籠,歸安哥哥去哪,葉兒就往哪裏飛。”


    “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你永遠不用跟我道歉。”


    柳葉兒先是微微一笑,隨後才有些哽咽的低下頭:“哥,你要活著,好好活著,替葉兒去看看那些我不曾看過的風景。”


    話音落下,柳葉兒便踮起腳尖。


    提起年少時最喜歡穿的白裙,親吻了早已傾心的男子。


    最後化為無數雪白的光點,消散在這片黑暗的空間。


    “別走!”


    意識開始清醒的林歸安停下了自殘的動作。


    有些麻木的眼神看著現實世界已經失去生命體征的柳葉兒。


    “你們不該傷害她的。”林歸安輕輕說道。


    話音剛落,又將手刀架在了手臂的大動脈處。


    鋒利的手刀輕而易舉的劃開了他的肌膚。


    鮮血比以往流的更多,更快,瞬間將他腳下的大地染成紅色。


    林歸安有些病態的舔了舔身上的血,盯著風堅。


    開始笑,癲狂的笑:“你......見過真正的怪物嗎?”


    ‘刺啦’似乎是肌膚被撕裂的聲音。


    在林歸安胸膛的正中央,一隻全身沐浴著鮮血的蝴蝶飛出。


    繞著林歸安身體飛了兩圈,最後停在他的食指上。


    肉蝶長得十分醜陋,頂著那顆哭喪著的頭顱。


    衝著前方嘶吼著,恐怖氛圍渲染到了極致。


    風堅看著這一幕,臉上第一次露出恐懼。


    想要逃,身體卻不聽使喚般癱軟下來。


    在他的視線中,林歸安浸沒在一片黑暗中。


    哪怕是刺目的月光也無法穿透。


    那團黑暗逐漸靠近,漸漸顯露出林歸安的模樣。


    黑暗空洞的瞳孔,若隱若現的髒器。


    沒了血肉的右手由凝結的血晶組成。


    這模樣和王生相比也不遑多讓,甚至更加恐怖。


    長達半刻鍾的哀嚎,黑霧終於散去。


    風堅死了,留下了一堆森森白骨。


    兩張符篆隨風而起。


    隻是一張破破爛爛,另外一張依舊完好。


    血晶凝成的右手輕而易舉的破開了柳葉兒身上的鎖鏈。


    林歸安輕輕的將柳葉兒抱在懷裏,替她理了理淩亂的頭發。


    清掉她臉上些許的風霜。


    就這樣呆呆的看了許久,才道:“我們迴家。”


    就這樣,林歸安背著柳葉兒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風波亭。


    雪,又開始下了。


    緊了緊披在柳葉兒身上的棉襖。


    這一次。


    林歸安便不舍得讓葉兒再淋一點風霜了。


    ......


    今日的梁國公府有些熱鬧,


    府邸高掛著大紅燈籠,鞭炮齊鳴。


    來往賓客絡繹不絕,皆是梁國朝堂之上排的上號的大官。


    送禮的車隊從門口排到了西街,足足橫跨了好幾個街道。


    梁國公作為大梁的中流砥柱,朝堂上股肱之臣,平民百姓中的定海神針,


    他的生辰自然有諸多人前來賀禮。


    “王柱國府,綾羅錦緞一萬匹,珍珠玉器五百件,白銀十萬兩。”


    “王都護府,綾羅錦緞八千匹,珍珠玉器三百件,白銀八萬兩。”


    “李尚書府......”


    報禮官一邊將禮物記錄在冊,一邊大聲洪亮的念出來。


    這個時候送完禮的賓客就可以去廳堂就座落席了。


    落席的位置也很講究,尋常商賈人士,就算捐再多錢,也落不到主賓位上。


    隻能坐在次席。


    梁國公在幾位侍女的服侍下換上一身翠綠的蟒袍,英姿勃發。


    完全看不出是年過半百之人。


    都說修行能讓人重迴少年風采,這話一點也不假。


    就在昨日,梁國公已然邁入了第二境明心境,


    一個月時間從第一境邁入第二境,是非常恐怖的修煉速度。


    梁國公為大梁征戰數十年,底子不錯,


    後麵又得地魁星相助,修為一日千裏,自然不在話下。


    “風堅還沒迴來嗎?”梁國公對著另一位心腹說道。


    “未歸,怕是路上有事耽擱了,已經派人去尋了。”心腹迴應。


    梁國公瞳孔微縮,算算時間風堅早該迴來了。


    難不成是沒敵過王生死在了風波亭?


    念頭一出來便被梁國公掐滅了。


    不可能,風堅天啟比自己還要早些,修為也很紮實,


    更不用說修士體內的星辰之力本就對王生這種借了禁變物裏頭‘仙家’力量的異人有壓製左右。


    若是真不敵,至少保命不是問題。


    又想了幾個可能的結果,梁國公才自顧自的搖了搖頭,


    如今當務之急是招待永離天樞院來的貴客。


    風堅的死活,在自己前程麵前無足輕重。


    就在此時,一銀盔將軍跨過門檻,神色頗有些焦急。


    梁國公認出,這就是今早派去風波亭的統領將軍,當即問道:“可有風堅消息?”


    銀盔將軍有些語無倫次,好半晌才組織好語言:“隻在石碑前發現一堆白骨,還有一具燒焦的屍體。”


    “白骨,燒焦的屍體。”梁國公在心裏重複著,繼續問道:“能否確定白骨和屍體的身份?”


    一直低著頭的銀盔將軍這才從懷中拿出兩樣東西,一隻碧綠色的簪子,還有一張破破爛爛的符篆,道:


    “符篆是在白骨邊找到了,簪子則是...在那團燒焦的屍體上尋出的。”


    看到這兩樣東西,梁國公的臉愈發陰沉下來。


    簪子是他送給的王生,至於這‘臨’字符篆則是風堅早些年買的保命符篆。


    難不成是兩人兩敗俱傷的局麵。


    可王生又有何能力將風堅弄的隻剩下一堆白骨?


    如此離奇的事情搞得梁國公一陣頭疼,


    腦海中突然浮現當日在縣衙有過一麵之緣的林歸安。


    那位燕迴樓的東家?


    這時銀盔將軍咽了口唾沫,突然說道:“國公,石碑上的女人不見了,而且現場並沒有找到林歸安的屍體。”


    去之前梁國公特意吩咐了,去風波亭除了找風堅,還要確定林歸安的屍體。


    “什麽?”梁國公瞳孔地震,這才恍然。


    居然真是林歸安,這個一直被自己忽視的燕迴樓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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