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有點亮了,外麵做生意的人早就已經開始忙活的熱火朝天,下雪的天氣,早餐的店鋪也帶上了一絲的煙火氣。


    賣報的小童似乎特別興奮,一個勁的喊著今天的新鮮事。


    “號外,號外。”


    “青年日報的主編是個斷袖!”


    “號外,號外,沈家小公子在車裏和男人親嘴!”


    “賣報啦,新鮮的青山雜誌!新鮮的青山雜誌!”


    “號外,號外!”


    “青年日報的主編……”


    “怎麽迴事?”


    “什麽?青年日報的主編?”


    外麵急匆匆上班的人似乎是被絆住了腳步一般,大家都停了下來,一擁而上,沒一會,小童手上的報紙搶售而空。


    一個時辰不到,整個上京,幾乎人手一份報紙,沈家的事情瞬間在京城人盡皆知。


    沈示白在辦公室低頭寫著文稿,外麵的事情似乎並沒有驚擾到他。


    下課鈴已經響了一會,陳林秀拿著一張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報紙大步走了進來。


    陳林秀一進門,躲在圓框眼鏡後麵的眼睛就直直定在了沈示白桌子上的粉月季上 ,眼裏五光十色,不知道在想什麽。


    突然,紅唇微啟,一道有些低沉的聲音響起。


    “你是不是和鄧皓處對象了?”


    陳林秀一進門就是一副要打人的模樣站在他麵前,沈示白看了一眼手底下劃出界限的那一筆,抬起頭看向陳林秀。


    “誰說的?”


    陳林秀本來就不是這個圈子的人,他對這方麵的東西根本就不敏感,如果沒人跟他說,他自己絕對不會往那個方向想。


    “你自己看。”陳林秀將手裏麵捏的皺巴巴的報紙丟到沈示白的桌子上。


    沈示白一拿起報紙,瞬間就被中央印著最大版麵的照片鉤住了眼球,一張黑白照,有點模糊,但要是仔細看,還是能看清楚照片裏是兩個男人在親嘴。


    照片拍得言楓很糊,一般人看不出來什麽,但是沈示白的正臉正好對著攝像頭,拍得很清晰,隻要是見過他的人都知道那就是沈示白。


    沈示白皺著眉看完了上麵的描述,全部都是寫他斷袖,他惡心人,然後就是往青年日報上麵潑髒水。


    青山日報就是在利用沈示白的個人事件,整體抹黑青年日報的整體成員。


    “林秀不好意思,這件事情我不是有意瞞你的,這些事我會盡快處理掉,保證不會影響到青年日報的發行。”


    沈示白剛說完,陳林秀臉上的神色並沒有好多少。


    “怎麽?在你心裏,我就是這麽不顧及朋友情誼的人嗎?就算我沒有出國留學,但是尊重他人選擇這件事情我還是明白應該怎麽做的。”


    “你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你不要擔心青年日報那邊的事情,要是實在幹不下去,大不了就不幹了。”


    “你沒必要跟我道歉,青年日報本來就是你創建的,裏麵的文章也大多數是出自你的手筆,後麵你要是退出,這個青年日報跟直接注銷了沒什麽兩樣。”


    “行。”


    聽見陳林秀的話,沈示白眼眶有點熱,隨即給他道了聲謝。


    這邊話還沒有說完,外麵就是框框一陣敲門聲。


    這邊的辦公室都是做的琉璃門,在裏麵可以直接看到外麵的情況,門口一堆穿著學生裝的人圍在外麵,手上舉著報紙,一臉憤恨地大聲討伐。


    “沈示白出來,不要敢做不敢當,你有膽子做斷袖,你就要有膽子出來認!”


    “打倒法西斯!沈洋鬼子出去留學了幾年,跟著洋人學著那套,實則是沒了禮義廉恥,真的就是讓我們國文學院的同胞丟盡了臉!”


    沒多大一會,外麵就圍滿了人,但是他們好似隻是在外麵叫囂,完全沒有要闖進來的意思。


    外麵的話越來越過分,陳林秀性子急直接就沒忍住,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跨步就要出去收拾他們。


    “他們這嘴巴是塗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滿嘴的髒話,這群兔崽子,你看我不收拾你們。”


    陳林秀還沒走兩步,沈示白扯住了他,搖了搖頭,“別和他們鬧衝突,年輕人看見不合乎自己價值觀的事情都喜歡胡亂鬧騰一番,等後麵大家心情平靜一些再說。”


    陳林秀和沈示白對視了半晌,隨後退了迴去。


    “算了,明天再跟他們算賬。”


    裏麵的人不想起衝突,但是圍在外麵的人似乎並沒有想要善罷甘休,一聲聲的辱罵不斷傳來,其中帶著的輕蔑和挑釁顯而易見。


    “假洋鬼子,你要是再不出來你就是縮頭烏龜,青年日報的主編就是這樣做的表率,那你們青年日報是不是再辦個幾年,後麵又要再出幾個這樣的人才啊!”


    沈示白本來不想管,他開始隻以為這是京大學生的一些激情和反抗情懷,但是他們罵的越來越難聽,每一句都像是砸在沈示白的心髒上重錘。


    沈示白沒有想過往昔跟在他身邊討教學問的學生,居然可以一句句話像刀子一樣捅進他的心髒。


    這些話根本就不是一般性質的批判,已經可以說是人身攻擊,沈示白沒辦法再忍下去。


    手上的鋼筆停在紙上,白淨的宣紙上染上了一團墨色。


    這時,裏麵的人還沒有什麽動靜,外麵就突然掀起一陣騷動。


    “你是不是有病!你他媽的,幹什麽打人!”


    那人的話還沒有講完,對麵的一個拳頭又砸了過來,“嗬,我這是在打人嗎?我怎麽不知道,我還以為是哪家的狗在這裏發瘋地狂吠呢!”


    言楓朝那個穿著學生服的男生嘴上又甩了一巴掌,“我提前跟你說一聲,我可不是你們這些文化人,隻動嘴不動手,你要是再敢說一句,我鐵定打得你滿地找牙。”


    “你嘴巴也是恁臭的,以後給我好好閉上,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那個穿著學生裝的人捂著臉後退了幾步,衝在最前麵的幾個人頓時收了聲,全都圍在那個男生身邊,眼神警惕地看著言楓。


    外麵圍著的人大多數都是過來看熱鬧的,帶頭起哄的也就這幾個人,言楓推開人進來的時候,這幾個撲街就在不斷地煽動周圍的人。


    嘴裏的話是一句都不能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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