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這天並無朝會,但永安帝卻突然召集了工部、戶部、內閣等人來到了乾明殿。


    賈瓚也被叫了過去參會。


    其他人都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心中惴惴不安。


    但賈瓚卻心知肚明。


    永安帝這是要正式開始進行黃河整治的初次研討了。


    開會的地點是在禦書房。


    與以往不同,禦書房左側牆上的文玩字畫皆被移開,掛上了一幅巨大的地圖。


    永安帝正背著手站在地圖前麵,默然凝視。


    眾人到來之後,齊聲行禮。


    “臣等參見萬歲。”


    “眾卿平身吧”,永安帝頭也不迴的說道。


    “謝陛下。”


    見禮過後,永安帝轉過身來,開門見山,朝著工部尚書馮承嗣道:“朕欲徹底治理黃患,將黃河之水引入原本河道,卿以為,是否可行?”


    眾人當即便愣在了原地。


    徹底治理黃患?


    這都幾百年了,前人連想都不敢去想。


    馮承嗣更是被嚇傻了,仔細斟酌了下用詞,小心的拱手道:“陛下……這……糜耗是否……有些過大?”


    他工部雖然素來是花錢大戶,可也不敢冒著犯眾怒的危險,去得罪所有人。


    之前他雖然提出過治理黃患,但也隻是說疏通河道,加固大堤而已。


    隻是如此,預計花費便已經達到了八千萬兩之巨。


    若以永安帝這般徹底治理黃河的想法實施,別說八千萬,八億兩銀子也兜不住。


    其工程之龐大,甚至超過了隋煬帝修的大運河。


    在隋煬帝之前,大運河沿線就已經有了前人留下的各種運河,隋煬帝隻是將其徹底挖開貫通,便花了前後六年。


    征發的徭役達到數百萬人,死傷無可計量,幾乎把整個隋朝家底全砸了進去,大運河這才修建完成。


    而現在的黃河呢?


    原本的河道都已經改道了幾百年,早已不複存在。


    要把黃河給改迴去,幾乎要人工挖一條長達千裏的河道出來,而且還是黃河這條大河的河道。


    況且要治理黃患,隻治黃河肯定不行,淮河也要一並治理,多年奪淮入海之下,諸多河道已然被泥沙淤堵,這又是一項大工程。


    兩者相加,這條幾乎是華夏有史以來前無古人,後也難有來者的史詩級工程。


    若是真的開始修建,工部自然是能得到極大好處,可其餘部門呢。


    如此浩大的工程,幾乎是以舉國之力才能修建,其餘部門自是能省則省,通通都得為這項工程讓路。


    其他幾個部門如何肯善罷甘休。


    因此,馮承嗣不敢答應,不然他就是其他部門的眼中釘肉中刺,遲早要完蛋。


    可永安帝卻是不管不顧,冷眼望著他道:“此非是你去操心的,隻管說是否可行?”


    馮承嗣吞了口唾沫。


    他很想說不可行,但……


    看著永安帝目光帶著絲絲的殺氣,他隻得硬著頭皮道:“迴陛下……如是……不計投入……黃患治理……可行。”


    可行是可行,但投入相當龐大。


    他自己提前說一聲,免得將來被秋後算賬。


    “那就好”,永安帝點點頭,望向程彬道:“戶部可否支撐此項工程?”


    程彬苦笑著搖頭:“陛下,眼下的戶部,無力支撐,戶部已經沒有多少銀子了。”


    “今歲稅賦所得因西疆戰事消耗殆盡,國庫之中所剩者,僅能供發放官員俸祿之用而已。”


    “而且……”


    講到這裏,程彬忽的住聲,似乎有難言之隱。


    永安帝蹙眉問道:“有話便說,何來為難?”


    程彬歎了口氣,道:“陛下,今歲江南又欠稅了。”


    江南地區雖是富庶,但欠稅問題也是全國最為嚴重之地。


    這個問題在前些年還隻是初顯端倪,隨著吏治愈發腐壞,事情變得越來越嚴重。


    一般的平頭百姓哪裏有膽量去欠官府的稅?


    拖欠稅款的,主要還是當地的士紳豪族。


    這些世家大族,仗著在當地勢力龐大,掌握著輿論話語權,因此當地官員也不敢過於得罪他們,這才讓他們愈發有恃無恐。


    欠稅的方式主要為先繳納一部分,然後編造出各種各樣的理由拖欠一部分,承諾第二年補交。


    有的講究的會立下字據,有的甚至都隻是口頭承諾。


    隨著此風氣在江南彌漫開來,其餘人有樣學樣,因此便導致江南多年以來欠了大批稅款。


    這些人還與那些鹽商性質不同,基本都是地方鄉紳員外,世家大族,可謂是組成江南富庶之地的基礎。


    由於數目特別巨大,牽涉人數也極其廣泛,這也使得朝廷對他們愈發無力,不敢去以強硬手段去收稅,生怕引起江南動蕩。


    朝廷的軟弱,也使得這些人越來越有恃無恐。


    有的豪族甚至一欠就是欠了好幾年的稅,根本不擔心朝廷會把他們怎麽樣。


    永安帝雙目之中閃動著怒火,強忍怒意道:“收上來了幾成?”


    程彬想了下,道:“迴陛下,去歲江南稅收為應繳額度的兩成,今歲多收了些,約莫四成左右。”


    “嗬嗬嗬”,一直都未出聲的賈瓚聞言,不由得笑出了聲。


    為何今年比去年多收了?還不是被於承東在江南官場上幹的事給嚇到了?


    而且即便這樣,也才繳了今年的四成,過往欠的稅仍然不見蹤影。


    其貪婪與囂張可見一斑。


    今年的這四成,估計也隻是個試探。


    若是朝廷沒什麽反應,便證明朝廷不敢動他們,明年怕是又要迴落到了兩成。


    永安帝瞥了賈瓚一眼,冷聲問道:“晉王可有辦法解決此事?”


    黃患治理說來說起還是一個錢字。


    江南的稅收不上來,隻靠著於承東在江南查抄出來的銀子可不行。


    既然被問到了,賈瓚便緩緩出列,麵上帶笑,卻冷然吐出了一個字。


    “殺!”


    人性是貪婪、複雜、利己的。


    江南的士紳們欠稅的做法很正常,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


    眼下欠稅之風已然深入骨髓,若想刹住這股風氣,必然要刮骨療毒一番,手段不能軟弱一丁點。


    而且也不用殺太多,撿幾個欠的最多,也最囂張的家族滿門抄斬,其他人自會乖乖把銀子交上來。


    至於會引起動蕩。


    動蕩就動蕩,療傷過程中的陣痛而已。


    既然要收上來銀子,又不想承擔後果,這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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