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興衝衝的跑到秋意園。


    進了門便見邢岫煙一身加厚青布衣裙,樸素無華,正坐在紅木椅上縫補著一件衣裳。


    再看她縫補的衣裳,已然有了多處補丁,她自個穿的這件衣裳裙擺處也是如此。


    她的這身打扮和縫補舊衣裳的行為,著實與她身處的這般奢華住處格格不入。


    但其端雅淡薄的氣質,及清雅靚麗的外貌,卻絲毫不顯得有半分出身微寒的卑微之感,相當吸引人眼球。


    望著出落得如此過人的侄女,邢夫人心中更是一喜。


    她早便聽聞賈瓚素來不喜享樂,如非必要,吃穿用度皆是怎麽簡單怎麽來。


    自家侄女如此品性,會引得其喜愛也說不定。


    邢夫人進門之後,邢岫煙聽到動靜,抬首望來,急忙放下手中針線,起身行禮。


    “姑母。”


    邢夫人含笑著點頭,目光上下打量著她,舉步入內。


    一踏進房門,便覺得一股寒意襲來,又見這屋中莫說是火爐地龍,便是半個炭盆也沒有,便開口問道:“為何不生火,屋內這般的冷。”


    這可是北方的冬天,氣溫已經相當的低。


    屋外這會兒還有太陽,這屋裏不點地龍炭盆,比屋外還要冷。


    說著,她立時便反應了過來,試問道:“可是下麵的人使了壞?”


    賈家的下人經過賈瓚一番收拾,已經好了太多,但未必就沒有漏網之魚繼續狗眼看人低。


    邢岫煙聽後淡然一笑,道:“姑母誤會了,隻是……我想省些碳錢,這才沒有點火。”


    各個宅院的炭火錢都是從公賬裏出,直接發放到各宅子主人手中。


    到時候各宅子哪個房間要燒地龍,哪個房間要點爐火,由各個主子自個去跟下麵的人溝通。


    邢夫人一聽此言,頓時愣住了。


    邢岫煙與她爹娘每月也有著一份的月例錢,吃喝也都是由賈家供應,哪怕日子過得不甚富裕,也算是吃喝不愁了,不該如此落魄才對。


    衣著寒酸也就罷了,而今竟是連炭火錢也要省下來。


    長安的冬日可不是開玩笑的,一直不點炭火,靠著身子硬熬,邢岫煙一個姑娘家哪裏能挺得住。


    “這是怎麽迴事?你爹娘是要在長安置辦什麽產業不成?”邢夫人疑惑的問道。


    若非如此,她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麽事值得去節省這一點點的炭火錢。


    邢岫煙緩緩搖頭,清麗的俏臉上露出一抹難以言喻的悲切之色,也不言語,隻是默默的垂首。


    “你這孩子,在我麵前還有什麽可瞞著的?”


    邢夫人上前握住邢岫煙的手,正要拉著她坐在椅子上細聊。


    將她的手握在手心之時,卻猛然隻覺得一陣冰涼,頓時心疼不已。


    再如何說,邢岫煙也是她親侄女,而且出落得如花似玉,又很懂事,著實惹人憐愛。


    “瞧瞧你這手,都凍成什麽樣了……”,邢夫人憐惜的搓著她柔滑的小手,指使自己的丫鬟道:“去升個炭盆過來,再將地龍給點上。”


    吩咐了丫鬟後,又轉頭過來數落邢岫煙。


    “該省的地方自是要省,可也不能什麽都要省吧,這般冷的天氣,幾個炭火罷了,又不是值錢的玩意兒,你爹娘也真是的,就不怕將你凍出個好歹來……”


    言罷,又四處望了下,奇道:“他們人呢?去哪了?”


    邢岫煙有些欲言又止,猶猶豫豫。


    見她這般扭捏模樣,邢夫人立時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急忙追問道:“可是……出事了?”


    邢岫煙幽幽一歎,這才對她道出了實情。


    原來她父親邢忠,在來到了長安之後,初時還好,靠著邢夫人的麵子,在雅林居當中尋了個差事。


    有多好倒也談不上,至少每個月能多領一份銀子。


    邢岫煙的母親蔣氏則在雅林居中尋了個做女紅的活計,每個月也能掙上一點。


    有了正式的工作,加上身在賈家,吃穿都是走著公賬,不必他們家出錢,日子逐漸有所好轉。


    蔣氏也對這種生活很是滿意,跟邢忠吵架的次數都少了起來。


    可就在手上攢了些閑錢之後,邢忠便開始洋洋得意。


    愈發自大的同時,竟是又沾染上了賭。


    這麽長時間,一家人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積蓄輸了個精光不說,還倒欠了賭場一大筆銀子。


    邢忠被債主追的沒辦法,便躲在了雅林居中,連大門也不敢邁出一步。


    外麵的債主便是借十個膽子,也萬萬不敢跑到賈家麵前來撒野,除了在心中叫罵以外,也拿他沒什麽辦法,悻悻離去。


    誰知邢忠在雅林居中躲了幾日後,以為債主們怕了,便壯著膽子大搖大擺的又跑到了長安城裏去賭。


    結果人剛進了城,便被扣下了。


    對方知道邢忠是賈家的親戚,不敢對他用粗。


    好吃好喝供著的同時,便遣人送來了一封信,告知了邢岫煙及其母親蔣氏,讓她們拿錢來贖人。


    母女倆本就寄居籬下,在府上也沒臉開口去找人借錢。


    所幸邢忠也沒什麽生命危險,便以此盡可能的節省些錢,好早日將人給贖迴來。


    蔣氏近些時日便大量的開始接了些女紅活計,這會兒出去給人送東西去了。


    邢夫人在聽完之後,怒不可遏,一拍桌子大罵道:“瞎了眼的狗東西,賭這玩意兒也是能輕易沾染上的?”


    一通怒罵下來,各種不堪入耳的字眼全被罵了出來,看樣子確實是動了真火。


    邢岫煙也不好說什麽,坐在椅子上默默的垂淚。


    攤上了這麽個爹,她也沒什麽辦法。


    一連罵了半晌,直到罵夠了,邢夫人喝了口茶水,這才問道:“他欠了多少?”


    邢岫煙想了下,道:“約莫……八百多兩……”


    這著實可不是什麽小數目,他們一家三口月例加上工錢也不超過六兩銀子。


    八百多兩,足以讓他們家不吃不喝還上十幾年。


    這還不算利息。


    聽到了這裏,邢夫人身子晃了幾晃,好懸一頭栽倒在地上。


    這麽多銀子,便是對她來說也是很大的一筆錢了。


    “這黑了心的混賬!”


    邢夫人咬著牙又是一頓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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