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上賈瓚與晁泉帶領軍隊離開後,池同便下令所有人開始構建防禦工事。


    他的任務是防守和吸引敵軍火力,麵對數量遠超自己的敵軍,他需要麵麵俱到,務必做到萬無一失。


    狹窄的古浪峽中,布下了重重防線。


    元戎軍士卒利用地形挖設陷阱、設置拒馬、架設炮台,準備給敵軍來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


    因為元戎軍此番是防禦戰,因此常年被賈瓚嫌棄的大炮也被搬了出來。


    賈瓚素來崇尚在野外殲滅敵軍有生力量。


    大梁的火炮,重量大,射程近,威力也有所不足,在他眼裏完完全全就是個拖累。


    若不是看在敵軍眾多的份上,賈瓚這迴也依舊不想帶上大炮。


    經過一早上的忙碌,原本空無一物的古浪峽內,已經被陷阱、拒馬、炮台封鎖的嚴絲合縫。


    大批的士兵已經構築好了防線,就等著對方自個攻上來。


    粗狂悲涼的西北風裹挾著沙塵送入古浪峽內。


    嚴陣以待的元戎軍士卒全神貫注,穀內一片肅殺氛圍。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寧靜。


    緊隨而至的便是一連串震耳欲聾的喊殺聲。


    山穀之外,大批敵軍如潮水般湧來。


    正在池同要下令開炮放箭,痛擊敵軍之際。


    忽然發現,先一批到來的,竟是大量衣衫襤褸、手無寸鐵之人。


    他們被繩子捆著,排成長排,在後方敵軍的逼迫之下,結隊前進。


    此等情形,池同早有預料。


    在昨晚晁泉便將對方拿普通百姓當炮灰的戰法告知了他。


    池同不是晁泉,他沒那麽多的慈悲之心。


    若是以他性子,完全會不管不顧的直接下令開炮放箭,才懶得管來的是西域百姓還是敵軍。


    可無奈昨晚賈瓚便已經下了命令。


    如是可以,盡量少傷及對方擄掠而來的西域百姓,他留著有用處。


    麵對敵軍故技重施,池同隻好命令弓箭手及炮手上調角度,盡量避免傷害百姓。


    站在後方的帖木兒眼中盡是戲謔之意。


    這些葉爾羌汗國的百姓,在他眼裏就是一次性消耗品,拿來擋住敵方第一波遠程攻擊之用再好不過。


    雖說手段確實殘忍,可隻要能減免己方傷亡,他才不會在乎其他。


    西域的百姓先一步進入了射程,但池同並未下令射擊。


    而是等著對方在後麵的騎兵壓上來。


    帖木兒的軍隊大部分都是騎兵,與步兵不同,騎兵進攻是需要空間跑起來,才能發起衝鋒。


    在走到臨近元戎軍射程之內時,帖木兒騎兵便停了下來,用弓箭瞄準了西域百姓,逼迫他們跑起來衝向元戎軍。


    如此一來,元戎軍攻擊了他們,便會無暇顧及後方真正的敵軍。


    若是不攻擊他們,被這些西域百姓衝到陣前,也足以對陣形造成一定程度的混亂。


    待與西域百姓拉開一定距離之後,身披重甲的帖木兒重騎兵,開始緩慢的蓄力衝鋒。


    狹長的山穀之內,大量重騎兵借著拉開的空間,在狹長的山穀之內由慢到快,形成一道鋼鐵洪流,直直的衝鋒了上去。


    就在西域的百姓尚未衝到元戎軍陣前,後方重騎兵進入了射程之時,池同下達了射擊的命令。


    先是一批黑壓壓、好似烏雲般的箭雨自元戎軍陣中騰空而起,越過前排的西域百姓,直撲帖木兒大軍。


    這股強勁箭雨,讓以為尚未進入敵方射程,還沒有做好防禦準備的帖木兒軍猝不及防。


    即便身披重甲的重騎兵,也抵擋不住足以穿透他們鎧甲的監視。


    隻一瞬間,便有大量騎手中箭落馬。


    緊接著,便是數十聲震耳欲聾的炮聲響起,漆黑的炮彈落到帖木兒軍陣中爆裂開來。


    無數鐵砂在爆炸之中往四周疾射而出,瞬間便能將大片大片的重騎兵連人帶馬給打成馬蜂窩。


    後方陣中,帖木兒目睹這般場景,頓時瞪大了雙眼,滿是不敢置信的模樣。


    大炮這玩意兒,帖木兒並不陌生,此番他東征大軍中也攜帶了一些。


    隻是這些火炮過於沉重,攜帶布置都相當不便,他本意是拿這些火炮來攻打城池之用。


    可他令他無比驚駭的是,大梁的火炮射程遠超他的火炮不說,還能拿來野戰,更可以發射能爆炸的炮彈。


    跟這些火炮一比,他的火炮跟個擺設也沒什麽兩樣。


    這些火炮和開花彈,可不是賈瓚製作出來的黑科技,而是大梁本身就有的。


    在大航海時代尚未開啟的當下,大梁的科技相比於此時的歐洲,不僅絲毫不落後,反而還先進了幾分。


    隻是在過往的時日中,受限於低效的行政效率及昏暗的朝堂,這些先進的科技並沒有轉化成為生產力和戰鬥力,大梁這才被東胡壓著打。


    賈瓚做的,也就是將大梁已有的科技產物進行總結歸納,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體係。


    可即便隻是做了這點微小的工作,製作出來的這些在他眼裏極度落後和原始的火炮,放在帖木兒這裏,便已經足以讓他感到震撼了。


    一連數次箭雨和炮擊後,本就狹小的古浪峽內,已然變成了人間煉獄。


    到處都是中箭的士兵、馬匹,以及被火炮直接轟碎的殘骸。


    短短的數百米,竟是讓帖木兒軍付出了數千名士兵的代價。


    可即便這樣,卻也依舊未能抵達敵軍陣前。


    在被箭雨和火炮壓製的抬不起頭的情況下,帖木兒的重騎兵也衝不起來,隻得以龜速前進,終於是進入了己方弓箭和炮弩的射程。


    但迴擊的箭矢卻是稀稀拉拉,完全沒有對元戎軍造成什麽影響。


    池同在後方一處山頭上拿著望遠鏡觀望著,早在看到對方弓箭手進入射程後,便立時下令讓火炮和弓手停止攻擊騎兵,而是瞄準了敵方弓箭手打。


    幾輪箭雨和炮擊之後,帖木兒的床弩被盡數摧毀,弓箭手也損失慘重,自是不能做出多大的迴擊。


    好在池同下令攻擊弓箭手後,前排騎兵終於能喘一口氣。


    走在最前麵的西域百姓也不傻。


    他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往前衝到元戎軍陣前,為了避免戰陣被衝亂,他們一定會被當場格殺。


    往後有帖木兒騎兵在,他們後退也一樣會沒命。


    既然前有狼後有虎,那就朝著兩邊靠。


    在大梁火炮與弓箭齊鳴之後,西域的百姓便趁著帖木兒軍隊混亂,拚命的靠向兩邊,祈求能得以活命。


    雖說有不少人在踩踏和誤傷中送了性命,但至少這樣一來,路被讓了出來,元戎軍和帖木兒軍誰也來不及顧及他們。


    後方陣中,帖木兒見戰事不利,急的直跳腳。


    古浪峽本就地形狹長,不利於騎兵出擊,元戎軍又仗著火炮弓弩之力,做好了萬全準備。


    這便導致他的軍隊每前進一步,便要耗費大量的傷亡。


    開戰後僅僅半個時辰,他引其為傲、橫掃中亞的倚仗之一,重騎兵部隊便已傷亡慘重。


    “衝鋒,讓他們衝鋒!”


    帖木兒驚怒交加,不斷的朝四周嘶吼下令。


    已經損失了這麽大,不取得一定戰果,退是肯定不能退的。


    他意圖用大聲怒吼的方式,來掩蓋自己心中的慌亂和悔恨。


    早知如此,他便是死也不會駐紮在古浪峽這頭。


    他因為自大,沒將大梁軍隊放在眼裏,現下終於嚐到了苦頭。


    一道道命令被傳至前軍。


    帖木兒的騎兵被箭雨和大炮打的已是肝膽俱裂,卻還是勉強遵守命令,催動戰馬發起了衝鋒。


    箭雨和炮彈還在源源不斷落下,受困於地形,進入山穀後強行被拉成一條長蛇形的戰陣,將整個山穀堵的跟個沙丁魚罐頭一樣。


    這種密集的隊列,炮手和弓箭手最喜歡了。


    都不必進行瞄準,朝著一個方向可勁兒的射就行。


    每一波箭雨,每一發炮彈,都能帶走大片的敵軍,相當酸爽。


    在這般艱難情形之中,帖木兒前排騎兵眼看著就要衝到元戎軍陣前,迎接他們的又是一排排的拒馬。


    這種防禦,著實看的帖木兒士兵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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