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人迴了一聲,撐著床麵要下床。


    墨竹連忙上前攙扶,卻是被他一把甩開。


    “老夫還沒老到走不動路的地步。”


    “是”,墨竹有些尷尬的站到一旁。


    那人活動了下雙腿,端坐在床邊,朝墨竹問道:“賈府現下如何?”


    墨竹躬身道:“府上一切平安,就是……”


    他遲疑了下,道:“就是那個姓馬的女子,被少爺收入了房中。”


    “嗬嗬,真是葷素不忌”,那人輕笑著搖頭,又問道:“甄寶玉如何?”


    “他被少爺單獨安置在城中一院落之中,派了人看守”,墨竹迴道。


    “嗯”,那人緩緩點頭,歎道:“江南於承東那邊已經準備妥當,怕是不日就要對甄家動手。”


    “這迴恩侯失算了,沒想到那逆匪竟是一眼識破了寶玉,甄家此迴怕是在劫難逃。”


    他感歎連連,又扭頭對墨竹道:“咱們當中,有不少都是甄家的人,一旦甄家真的出事,定是會使得人心浮動,恐會壞了大事。”


    “爹要我如何去做?”,墨竹問道。


    “寶玉的身份,那些人知之不詳,還以為他真的是甄家血脈,是以,不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出事,隻要他還在,那些人一時會兒也就不會亂來。”


    聞言,墨竹嗬嗬一笑:“爹多慮了,少爺並沒有要他命的打算,將他安置在城內,估計也是抱著救他一命的打算。”


    “不能掉以輕心,此事你得多上點心”,那人語重心長的道。


    墨竹收起笑臉,鄭重的點點頭,又猶豫了一番,小心問道:“爹,甄家一倒,即便甄寶玉還活著,終也不是長久之計,心屬甄家的那批人早晚還是會出問題。”


    說著,他眼中冒出寒光,幽幽道:“要不要……”


    “不必”,床上那人輕聲道:“已經快了,不等他們變心,一切便都塵埃落定,到時是死是活,全看他們自己聰明與否。”


    墨竹點點頭,垂首想了下,又道:“爹……少爺最近好像又有了些動作……似是……與白蓮教有關……”


    “嗯?”,床上那人發出一道疑問,思量一番,喃喃自語:“難道是因為那馬姓女子之事,他要報複?”


    “好像……不是……”,墨竹不是很確定的道。


    “你不知此事詳細,難道他懷疑了你?”,那人問道。


    墨竹搖搖頭:“少爺從未懷疑過我,今日還給我指派了新的差事。”


    “那為何不能詳細打探?”


    墨竹苦笑道:“爹,您有所不知,自我被一擼到底後,少爺便再也沒有讓我在身邊伺候,我隻能借著喝酒,從王虎他們幾個口中得到些隻言片語。”


    “這幾個家夥看上去是個沒腦子的莽夫,實際上一個比一個猴精,為了不露出馬腳,我隻能被動接收,從不敢主動詢問詳情。”


    那人很明顯的一愣,口中不住的重複著“白蓮教”三個字,嘖嘖稱奇:“這白蓮逆匪自前宋起便專職造反,若不是為了報複,怎麽也不該與他們扯上關係才對?”


    想了半天也沒弄明白賈瓚究竟想幹什麽,便對墨竹道:“你在府上加把勁,看看能不能從王虎他們幾個口中多套些話出來。”


    墨竹一聽,想起王虎那張滿是橫肉的大臉,隻覺得整個腦仁都是疼的。


    王虎這家夥好像天生就是他的克星,每次見麵他都是一肚子的火,如無必要,他著實不想瞧見王虎那張大臉。


    可他卻又不敢多嘴,便硬著頭皮艱難的道:“我……我盡量吧……”


    “好了,今日就到這,你忙你的去吧”,那人揮手示意道。


    墨竹朝他深深的作揖,倒退著走到房門前,轉身拉開了房門。


    在這一刹那,陽光從房門中射入屋內。


    卻見簡陋的木板床上,一身綢緞員外服、周身珠光寶氣、打扮的好似鄉下土財主般的雲邱子正端坐其上。


    ……


    五日後,潁川府。


    前宋黃河奪淮入海,一開始時流域相當的不穩定,經常出現這幾年從這條河道匯入淮河,過幾年又換到了另一條。


    可想而知,這般反複無常之下,給淮河流域的百姓帶來了多大的災難。


    南宋地處江南,淮河流域是防守金軍的前線,既沒有餘力也沒有動力去整治這裏,隻能任由黃河泛濫。


    此方世界的蒙元又存續時間又太短,還來不及著手便天下大亂。


    直至大梁定鼎,重新統一南北之後,才有了治理黃河的先決條件條件。


    從定都長安開始,前後共計三十年,投入海量的人力物力,雖是未能讓黃河重迴故道,卻總算是在潁川府把河道給穩定了下來,多少有些建樹。


    黃河河道雖是穩了,卻也不能說就此萬事大吉。


    此處本身就是平原,幾乎沒有什麽落差,一旦黃河泥沙堆積堵塞了河道,便會水漫金山,殃及沿岸。


    工部每年修繕河道的銀子,多半都花在了這裏。


    一開始還好,朝廷尚且算勉強能駕馭得住桀驁的黃河。


    可隨著近些年隨著吏治崩壞,修繕河道的銀子能花在實處的十不存一,黃河便又開始逐漸不安穩。


    潁川府近十年來光是規模較大的水災便發生了十餘起,小的更是數不勝數,幾乎從未斷過。


    這般情形之下,潁川府是個什麽樣子,可想而知。


    雖地處平原,但轄區之內到處是湖泊水潭,能耕種的土地少之又少,百姓食不果腹,盜匪橫行,官府勢力隻能龜縮在一個個城池之內,幾乎沒有能力控製局麵,混亂至極。


    這是一個完美的犯罪天堂。


    也是賈瓚給白蓮教指定的劫掠運銀船之地。


    在潁川府城池以北約二十裏的黃河河道上,有一湖泊,名為烏龍潭,乃是黃河水患衝擊之下形成的河成湖。


    岸邊繁盛的蘆葦之間,一雙雙冒著貪婪與兇厲的眼睛死死盯著南邊的湖麵,活像是一群餓狼一般。


    不多時,其中一個漢子眉頭一皺,抽出陷在泥灘之中的右腿,從腿上揪下一條肥大的螞蟥,手指用力撚成肉泥。


    扭頭對旁邊一身形高大的壯漢道:“狗子,你確定他們會從這過?”


    “兄弟們都在這等一天了,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被叫做狗子的壯漢撓撓頭,奇怪的道:“我堂兄不會騙我,他們一早從潁川府出發,這會兒應該到了才對。”


    “咱們這麽多人因為你一句話,從山東跑到了這裏,要是沒搶到東西,你自個想想後果”,那漢子惡狠狠的說道。


    狗子有些畏懼的縮了下腦袋,道:“不會的,我堂兄不會騙我。”


    正當那漢子還要繼續發問,身上的衣服卻是被人猛地拽了下。


    “香主快看,有船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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