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正軒低下頭,趴在孫子身上聞了下。


    除了一股生鏽的血腥味之外,還有一股子騷臭的味道。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這東西絕對不是人血……


    再看向托盤。


    方才心智迷失之下,他沒仔細瞧,如今細細望去,這才發現。


    哪裏是什麽人頭,竟是一顆顆大小與人頭差不多的圓石頭。


    上麵用不知從哪弄來的黑色絲線弄成披散的頭發模樣,再澆上不知是什麽動物的血,不仔細看,還真以為是人頭。


    武正軒愕然望向了賈瓚。


    “哈哈哈”,賈瓚仰天長笑。


    事到如今,武正軒哪裏還沒明白發生了何事。


    什麽殺自己全家,什麽隻剩自己孫子一個,通通都是假的。


    “你……你竟敢誑我……”,武正軒眼珠子幾乎都要瞪了出來。


    “武大人此言差矣”,賈瓚望著他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又如何能篤定,本侯就絕對不會對你家眷下手呢?”


    “我……你……”,武正軒嘴唇不住的顫抖著,臉憋的通紅,就差往外噴出老血了。


    活了大半輩子,竟是被一個如此簡單的計謀給騙了,簡直讓他無地自容。


    也正是由於賈瓚在晉地大肆殺戮,給他留下的印象過於深刻,他才沒有去懷疑。


    若是換成於承東,他自信自己絕對不會被騙。


    武正軒腦袋無力的垂了下去。


    口供已經錄下,自己也已經簽字畫押,塵埃落定,還有什麽好說的?


    他輸了……各種意義上……


    於承東也反應了過來,低頭望向地上擺著的十幾塊石頭,啞然失笑。


    師弟真是的……竟是連我也一塊瞞了過去……


    此件事了,於承東命人將他們三人押入大牢,拿起口供仔細看了一番,卻是麵露難色。


    武正軒認罪伏法,但他後頭還有個陸明忠,這是比武正軒還要難辦的人物。


    陸明忠是個太監,即便他已經身居南京守備太監,位高權重,但本質上他依舊是皇家的家奴。


    要對付他,自己這些外臣,還真不好大張旗鼓的破門抓捕,極容易落人口實。


    於承東將自己心中所想給賈瓚說了。


    未曾想,賈瓚竟是微微一笑,道:“抓捕的事交給師弟我來辦,師兄不必操心其他,專心辦案即可。”


    於承東憂慮道:“但此人與大明宮千絲萬縷,你與那邊本就關係緊張,若是再引起那邊不滿,你可就沒什麽退路可言了。”


    現在大梁還要依賴賈瓚,他著實不忍心看到賈瓚深陷上層政治鬥爭泥潭,無暇分身顧及其他,平白耗了大好年華。


    賈瓚聽後,卻是哈哈一笑:“師兄多慮,我……早就沒了退路,無所謂的。”


    “師弟……”,於承東張張嘴,卻也不知該說什麽,幽幽長歎。


    賈瓚擺擺手:“好了,師兄慢慢辦案,師弟我去抓人。”


    起身對於承東一拱手,帶著人馬離開了應天府,隻留下於承東在公堂內長籲短歎。


    作為江南兩頭大老虎的其中一個,賈瓚自然需要好好關照陸明忠。


    折衝軍入城之後,便明晃晃的將陸家包圍,擺出一副進攻姿態,就差賈瓚一聲令下,便可破門而入。


    此時,陸家後宅,陸明忠麵色陰寒無比,獨自一人坐在廳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多時,外頭響起了腳步聲。


    一個小太監從門外跑進來,焦急的喊道:“幹爹,死了,咱們的人剛剛從狗洞裏爬出去,就被外頭的人一刀砍了腦袋。”


    “唿”,陸明忠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咬牙切齒的罵道:“這幫無法無天的臭丘八。”


    心中開始怨天尤地的埋怨起了金陵的地下水。


    所謂狡兔三窟,他早在修這處園子之時,便想著打一條通往府外,甚至是城外的地道,算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但這裏可是江南,連百姓打井都不用打的太深,便會有水冒出來,更何況是修地道。


    連續試了好幾次,還沒挖出多遠,要麽被水淹沒,要麽直接塌了,最終隻得放棄這個想法。


    現在好了,沒有地道,人家把外頭一圍,自己的人連出都出不去,成了一座與外界隔離的孤島。


    “幹爹,怎麽辦……”,小太監被嚇的腿肚子都在顫抖。


    陸明忠抬頭望了他一眼,猛地一巴掌抽在他臉上。


    “沒出息的東西,咱家都不怕,你怕什麽?外頭的人難不成還敢打進來不成?”


    守備太監本身就是皇帝派來南京監視江南的。


    本質上講,他就是皇帝在江南留下的一隻眼睛,雖然這隻眼睛已經腐壞了。


    他不信以自己如此敏感的身份,賈瓚還真敢不管不顧,與他撕破了臉。


    小太監被一巴掌抽在地上,捂著臉小聲的抽泣著。


    正在這時,外頭響起一道洪亮的喊聲。


    “裏麵的人聽著,南京守備武正軒已然招供,守備太監陸明忠草菅人命、貪贓枉法、不顧朝廷法度,為禍百姓,罪惡滔天。”


    “若識相些的,趁早開門受降,膽敢阻礙反抗者,格殺勿論。”


    陸明忠聽這喊話,不由呆立原地,恍惚之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武正軒認罪了?他怎麽能認罪?他難道不知道聖旨已經快到了嗎?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氣煞我也!”


    陸明忠突然暴起,抄起旁邊桌案上的瓷器狠狠的砸在地上。


    “蠢材,天大的蠢材!”


    “……”


    胡亂罵了一通後,外頭的人又有喊話聲傳來。


    “一炷香內,立即開門受降,否則便要直接強攻了。”


    躺在地上的小太監,驚惶無措的翻身跪在地上,哭訴道:“幹爹,咱們……咱們……降了吧……”


    不論怎麽講,首惡都是陸明忠,他們這些下麵的小蝦米,落到官府手中,說不定還能保下一條小命。


    可若是任由對方強攻,刀劍無眼,誰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陸明忠發了一會兒瘋後,逐漸也冷靜了下來。


    轉頭朝外麵望了一眼,臉上露出冷笑。


    算你賈瓚狠,咱家就跟你走一趟便是,你一個外臣,難不成還想越權處置於我不成?


    以他龐大繁雜的關係網,隻要能活著,便有翻身的希望。


    陸家門外,賈瓚騎在馬上,冷眼望著眼前金碧輝煌,占地極廣的宅院。


    這宅院隻是論麵積,怕不是要比賈家東西二府加起來還大,規格直逼王府。


    陸明忠區區一個太監,住在這裏,毫無疑問是僭越了。


    由此可見他在江南是多麽的囂張跋扈。


    大門從裏麵被拉開。


    陸明忠一身華美鬥牛服,昂首闊步而來。


    麵對門前氣勢洶洶的折衝軍士卒,他竟是蔚然無懼,尖著嗓子大喝道:“賈瓚,你公然率兵包圍我府邸,是想造反不成?”


    賈瓚無語的掃了他一眼,連一個多餘的字都懶得說。


    揮揮手,便有士卒上前,不由分說的將他按倒在地。


    陸明忠大駭。


    你這也太突然了吧,按常規來說,不是應該先打兩句嘴炮再拿人嗎?


    “賈瓚!賈瓚!你身為外臣,無權處置與我!放開我!”,陸明忠死命的掙紮著。


    賈瓚冷笑了下,手伸進懷裏,正要掏出永安帝隨身玉佩之時。


    身後卻是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長平侯無權處置,那本王可行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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