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寧國府後房。


    賈瓚洗漱完畢,一身寢衣迴到寢房,便見秦可卿冷著俏臉端坐於榻上。


    腳下放著一銅盆熱水,瑞珠正蹲在地上給她脫下羅襪。


    賈瓚眼珠一轉,當即上前拍拍瑞珠肩膀。


    “成了,下去吧,我來就好。”


    說著便蹲下身子擠開瑞珠,握著秦可卿的雙足,脫去羅襪。


    秦可卿被嚇了一大跳,修長的玉腿一縮,妄圖將腳從他手中抽出,驚唿道:


    “夫君莫要玩笑!哪有相公服侍妻子沐足的道理,豈非陰陽顛倒,亂了綱常,傳言出去,讓妾身如何做人!?”


    大梁禮法森嚴,所謂夫為妻綱,雖在名義上夫妻二人地位平等,但終究是封建社會,丈夫實際的地位還是在妻子之上。


    為丈夫洗腳,向來被視為是妻子的義務所在,以示夫妻之間感情深厚。


    可從來就沒聽說過哪個丈夫會彎下腰來給妻子洗腳的。


    這若是被外人知道,還會笑話賈瓚夫綱不振,被女人騎在頭上,秦可卿也會落得一個彪悍妒婦的罵名。


    賈瓚雙手抓住妻子掙紮的雙足,笑道:“過去是沒有,而今當自為夫始。”


    也不理會她的掙紮,麻利的脫下羅襪,露出兩隻宛若藝術品一般的白嫩晶瑩玉足。


    用手試了試溫度,覺得還行,便將玉足浸於水中,昂首笑道:“夫人,水溫可還合適?”


    秦可卿掙紮不過他,隻好任他施為,紅著俏臉輕輕點頭。


    原本還憋著氣,本想給他個冷臉色瞧瞧,卻被他自甘“辱沒自身”給自己洗腳的行為破了功。


    堪稱禍國殃民的嬌豔玉容雖是依舊冷冽,心頭卻是泛起了陣陣甜蜜之意。


    如今的賈瓚位高權重名滿天下,說一聲位極人臣也不為過。


    這般人物,納側室也就納了,任誰也不會說個不字。


    也就是知其脾性,秦可卿才敢朝他擺臉色。


    換做他人,若是自家夫人敢就此事不給好臉兒,好些的便是一頓臭罵,脾氣暴些的便是拳腳相加也不稀奇。


    都更不用說為了討好,甘願蹲在地上給夫人洗腳了,堪稱駭人聽聞。


    一旁的瑞珠也是瞪大了雙眼,滿臉的震驚之色。


    俏臉在夫妻二人之間來迴掃動,明智的閉上了嘴,躡手躡腳的關上門離開寢房。


    “此番之事,為夫的確考慮欠妥,未能思及夫人感受,此乃為夫之過。”


    賈瓚一邊在妻子滑不留手的玉足上輕柔的揉搓,一邊開口道歉。


    “為夫保證,日後對夫人絕對不會再有隱瞞。”


    雖然他壓根就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全賴秦可卿跟著大部隊去了城外莊園,他還來不及匯報。


    可他深知,在女人生氣的時候,一定不能巧言辯解,乖乖低頭認錯就好。


    夫妻之間若是一昧的爭個上下對錯,最後吃虧的往往是男同誌自己。


    便是嘴上占了便宜,最後臥室門一鎖,不還是得灰溜溜的去客廳睡沙發。


    最後一柱擎天,仰天長歎,無可奈何,隻得自食其力,令人望之落淚,聞之心酸……


    賈瓚用後世的思維拿過來對付秦可卿,其殺傷力自是不必多說。


    卻見秦可卿俏臉緋紅,低下螓首,抿著櫻唇,輕聲斷斷續續的道:“好了……妾身……不怪夫君便是了……”


    其實她也不是因為吃寶釵的醋而生氣,原因隻在於賈瓚自始至終都未與她透露半個字。


    這讓她以為自己在賈瓚心中便是個妒婦的形象,刻意隱瞞。


    如今將話說開,倒也沒有再生氣。


    賈瓚有力的大手在她嫩足上揉搓按摩著,讓她有些心猿意馬,美目秋波連連。


    夫妻二人雖名義上成婚日久,實質在一起的時間不過幾個月而已。


    本就是如膠似漆幹柴烈火的時期,一下子空曠半年,這讓她如何能忍受得住。


    寢褲之下宛若玉柱般的筆直雙腿不由攏緊了些。


    賈瓚雙手在水中揉搓著玉足,忽的感受到頭頂傳來的炙熱目光,心中好笑。


    “夫君~”


    秦可卿見他似乎給自己洗腳洗上了癮,對周遭一切都無半點反應,不由得微微撅起紅唇,嗔怒的喚了一聲。


    夾雜著媚意與幽怨,似是撒嬌似是責怪的唿喊,宛若天魔之音入腦,簡直能讓人骨頭輕上幾分。


    饒是賈瓚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心中被妻子一句唿喊撩便撥起了火氣,拿起旁邊的帕巾擦幹玉足上的水珠,在秦可卿期滿是期盼與渴望的目光之中撲了上去……


    房間內響起陣陣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嬌啼之聲……


    另一邊,榮國府後院,黛玉閨房之中。


    剛剛沐浴完畢,一身寢衣,宛若出水芙蓉般清麗溫婉的黛玉,披散著柔順的青絲,獨自坐在床邊。


    一雙罥煙眉蹙緊了,雙瞳剪水,帶著絲絲哀怨之意空洞的望著前方。


    “那人自迴府後竟是未與我說過一句話,可是厭煩於我?”


    想著想著,心頭泛起陣陣委屈之意,星眸閃動出點點淚花。


    “吱呀”一聲,紫鵑推門進來,手中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銅盆。


    “姑娘,天兒也不早了,燙燙腳早點歇著吧。”


    黛玉不想讓她瞧見自己的異色,往一旁微微別過俏臉。


    紫鵑也未發現什麽,自顧自的蹲下身子,脫下繡花鞋與羅襪,露出兩隻小巧精致、宛若嫩菱的幼嫩玉足。


    任由紫鵑給自己沐足,黛玉依舊在自哀自怨。


    想想賈寶玉,整天圍在自己身邊轉悠,一心的討自個歡心。


    哪裏像賈瓚,始終與她保持距離不說,平時說話也是例行公事一般,甚少有過關心之舉。


    別說討她歡心了,便是連她這裏都從未踏足過一步。


    “想來是那人厭煩於我,不願與我親近罷了”,黛玉感覺無比的委屈與酸楚,心中自嘲道。


    “吱呀”一聲,房門又被推開。


    卻見黛玉身邊的丫鬟雪雁抱著一紫檀木錦盒,笑靨如花的關上房門,轉身走了進來。


    踱步上前道:“姑娘,瓚二爺遣了人過來,說是姑娘既未去西府領禮物,也未遣人去拿,便著府上下人送過來了。”


    黛玉心頭微動,抬眸望向雪雁手中錦盒,罥煙眉微凝,歪著螓首奇道:“這是什麽?”


    雪雁打開錦盒,卻見其中躺著一本本的書帖。


    黛玉伸去素手拿出一本觀瞧,但見封麵之上“淳化閣帖”幾個字映入眼簾,頓時大吃一驚。


    又見下角留注,竟是淳化帖泉州祖本!


    這《淳化閣帖》乃是前宋太宗趙光義,令出內府所藏曆代墨跡,命翰林侍書王著編次而成,匯集自先秦至隋唐一千多年的書法墨跡,素有“叢帖始祖”美稱,名氣極大。


    兩宋三百多年,曾多次拓印,卻大多毀於戰火。


    至大梁仁宗年間,仁宗皇帝匯聚民間殘本藏於大內,現今市麵上流通的淳化帖基本都是本朝拓本。


    黛玉手中的這本紙質枯黃,筆跡蒼勁清晰,明顯不是本朝新拓,顯然是傳自前宋至今幸免於難的孤本。


    更不用說還是泉州祖本了,哪怕是殘本,也彌足珍貴。


    黛玉素來喜好舞文弄墨,平時閑來無事也愛在房中練字。


    這珍貴的《淳化閣帖》更是令她愛不釋手。


    原本哀怨的小臉兒頓時展出笑顏,癡癡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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