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瓚心中裝著事情,一出門便瞧見秦可卿俏生生的站在門口。


    上身一件牙白雲肩通袖織金珠邊立領長襖襖,下係銀紅百襇裙,一根珠花金簪將寸寸青絲挽成發髻,顯得得體而優雅。


    她顯然是在等著賈瓚出來,美目直直的望著門口。


    待他的身影出現後,豔麗的俏臉上浮出動人的笑意,眼波流轉,暗自帶著些幽怨與熾熱……


    在自個妻子麵前,賈瓚的麵容緩和了下來。


    幾步上前握住了妻子柔滑的玉手,柔聲責怪道:“外頭這般冷,不再屋裏待著,出來做什麽?”


    也不知她在門口等了多久,一雙小手凍得冰涼。


    感受著他溫暖的大手,秦可卿甜蜜的一笑,隨後又不滿的白了他一眼,白皙的俏臉飛上幾朵紅暈,櫻唇微微撅起,低頭以細不可聞的聲量嗔怒道:“明知故問……”


    “嗬嗬嗬”


    賈瓚輕笑幾聲,雙掌合攏,將滑膩的小手整個攏在掌中,來迴搓動著給她活血取暖。


    想起秦可卿的生日,略帶歉意的道:“未曾想,今年也未能給夫人過生兒,著實令為夫汗顏。”


    自家妻子的生日是八月十四,當時他遠在晉地,自是不能親自給她慶賀。


    說起來,名義上二人成婚已有兩年,卻還未曾給對方過過一次生日,每迴都陰差陽錯的錯過。


    “夫君忙碌,妾身自是能理解,今年趕不上,明年再一起過了便是”,秦可卿不在意的輕笑道。


    賈瓚拍拍妻子的柔荑,道:“雖是未曾趕上,我卻依舊備下了禮物,今日諸事結束後,再贈與夫人一觀。”


    “嗯”,秦可卿見他百忙之中依舊惦記著自己的生日,心中很是甜蜜。


    正在夫妻二人久別重逢、說著悄悄話之時,身後卻傳來了一道帶著調侃的笑音。


    “哎呦,小兩口有些日子沒見,便等不及出來幽會了?”


    轉頭一看,卻見王熙鳳素手掩著紅唇,正笑的花枝招展。


    秦可卿臉蛋驀地一下紅了,羞赧的低下了頭,


    雖已為人婦,可她性格便是如此,言語上的豪放程度,遠遠不及王熙鳳。


    以賈瓚臉皮之厚,這話自是不能使他產生任何情緒,絲毫不以為意朝她打了個招唿:“璉二嫂。”


    王熙鳳點頭輕笑了兩聲,望著羞澀的秦可卿,正色道:“好了,我開玩笑的,別往心裏去,瓚哥兒,前頭政老爺遣人過來,問你何時能過去呢。”


    這麽急迫的催他迴去,顯然賈政快要頂不住了。


    “我這便過去”,賈瓚迴了一聲,拍拍妻子的小手稍作安撫,便朝外院而去。


    他走後,王熙鳳便麵帶笑意的望著秦可卿,直將她瞧的害臊無比。


    “我說,你們倆至於嗎?成親了這麽久,也算老夫老妻了吧,這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王熙鳳調笑道。


    “我……我迴去招待賓客了”,秦可卿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丟下一句後,提起裙擺逃似的小跑迴了後廳,身後傳來了王熙鳳嬌聲的輕笑。


    待她進去了之後,王熙鳳緩緩隱去俏臉上的笑意,感慨的暗道:都已是侯爺夫人了,還有這般小女兒之態,說來也著實是難得。


    心中卻也明白,這是賈瓚刻意嗬護之下的結果,顯然是對這個妻子愛到了骨子裏。


    聯想到自個那個死鬼丈夫,王熙鳳無奈的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


    平白吃了一嘴的狗糧,想想今晚這小兩口小別勝新婚,必是天雷勾動地火。


    想到了這裏,王熙鳳心中無比燥熱,連唿吸也炙熱了起來。


    幽幽一歎,俏臉上滿是落寞與幽怨。


    今晚又要請出角先生了,就是苦了平兒,每次都把她累的夠嗆……


    賈瓚迴了前院,賈政終於是長長的鬆了口氣,總算是解脫了。


    他著實對這般場合很是不適應,相比之下,還是在後宅跟他的那幫子清客們交流暢談來的自在。


    賈瓚歸來之後,與眾賓客們又是一番高談闊論。


    直到中午時分,墨竹前來稟告,宴席已經備好。


    眾人一起來到後院入席,才到了院子當中,卻見不知何時,後院中搭了個戲台子出來。


    方才見過的幾個小姑娘,正在台上唱著戲曲。


    在悠揚熱鬧的戲曲聲中,眾人紛紛落座。


    觥籌交錯,瓊漿美酒,推杯換盞,談今論古,氣氛熱烈至極。


    女眷們自是不能與前院男子們同席,在別的院子另外單開了一席。


    魏王心裏不痛快,自斟自飲猛地往嘴裏灌酒,偏偏齊王不讓他如意,強行拉著他流轉於各桌之間。


    在諸多官員麵前,魏王自然是需要展現一番自己的涵養,不能隨意甩臉色。


    強忍著一酒壺扣在自己二哥腦袋上的衝動,強擠出笑容與諸官員敬酒。


    宴席一直到了下午方才結束,熱鬧之後,賓主盡歡。


    門口,在送走了最後一批賓客,賈瓚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


    轉頭冷聲對墨竹吩咐道:“把府門連同西府那邊的一道關上,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外出。”


    察覺到賈瓚似乎要搞事,墨竹很是興奮的前去通知。


    進了寧國府,身後的大門緩緩關閉,賈瓚通過迴廊,徑直前往西府。


    方才從月亮門裏出來,便瞧見賈寶玉雙手背在身後,來迴的在門口踱步。


    “寶玉,你在做什麽?”賈瓚蹙眉問道。


    賈寶玉猛地抬頭,見來人是賈瓚,頓時麵露喜色,飛身上前,急切的問道:“瓚二哥,寶姐姐呢?”


    賈瓚眉頭皺的更緊了。


    以現在他與寶釵的關係,自是不能容忍別的男人惦記著寶釵。


    而且……那所謂的金玉良緣,今日也需做個了結。


    “迴宅子了”,賈瓚冷冷的迴了一聲,撇下他朝著榮國府而去。


    雖是身在晉地,且來迴奔波,通信不便,但寶釵卻依舊收到了薛夫人送來的信件。


    得知這所謂金玉良緣已經傳遍了賈府,寶釵羞憤交加,生怕賈瓚知曉此事後會亂想,便將此事與他和盤托出,在他麵前哭的跟個淚人兒一樣。


    連續好幾天,寶釵的精神都很是萎靡,還是在賈瓚的安撫之下,才慢慢的走出來。


    今日迴京後,賈瓚遣人將寶釵送迴薛家宅子,未讓她與自己一起迴府,待他了解了所有事之後,再將薛家接迴來住。


    賈寶玉俊俏的臉上有著幾分黯然。


    薛家忽然搬出了賈家,幾個月下來幾乎與賈家斷了一切來往,已經等同於決裂。


    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他與寶釵的所謂婚事自然黃了。


    本想等寶釵與賈瓚迴來後,他親自與寶釵解釋,卻未曾想,寶釵竟然直接迴宅子了。


    想起寶釵白玉無暇的容顏,賈寶玉心中黯然,垂頭喪氣的往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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