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身形一顫,不知自己哪裏做的不對,惹得賈母大怒。


    站在堂中央的元春聽見魏王之名,嬌軀輕顫,俏顏露出幾分黯然與自嘲之色。


    朝著賈母微微欠身:“老太太,我……我身子不大舒服,先迴房歇著了。”


    對於自己的婚姻大事,她完全無能為力,隻能借著這般方式,做著無聲的反抗。


    賈母多少也明白些她的心思,收迴目光望向了她,麵色複雜的點點頭,然後繼續盯著王夫人。


    元春稍顯落寞的離去之後,前院忽然傳來了雜亂之聲,隱隱聽著好像是男子們正在歡唿。


    賈母這才從王夫人身上移開目光,望向外頭。


    有這般動靜,必是賈瓚迴來了。


    心頭一喜,也懶得理會王夫人,對鴛鴦吩咐道:“去外院瞧瞧,是不是瓚哥兒迴來了。”


    “是”,鴛鴦屈膝一禮,掀簾而去。


    王夫人長長的鬆了口氣,想起賈母方才的眼神,越想越是後怕。


    忽然想起,自個私底下依靠王子騰夫人,與魏王聯係一事,這才恍然大悟。


    難不成老太太不願意將元春嫁過去,這才怪我聯絡了魏王?


    可究竟是為什麽?多好的一件事啊。


    元春有了一個王爺丈夫,作為母親的自己有了依仗,寶玉以後也有了依靠,三贏的局麵,有什麽可猶豫的?


    她倒是一丁點也未考慮過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


    不大一會兒,鴛鴦折返迴來,小臉兒上掛著喜色,對賈母欠身一福:“迴老太太,是瓚二爺迴來了。”


    “好好”,賈母大喜,微微側首瞥了南安太妃一眼。


    轉頭又對鴛鴦吩咐道:“一會兒待前頭他們男子說完話,讓瓚哥兒過來給各位長輩請安。”


    名義上賈瓚一介男子,自是不好麵見諸多別家女眷。


    但賈母這邊都是些年紀較大的夫人,算起來都是賈瓚長輩,男女大防自是管不著晚輩給長輩請安。


    隻要賈瓚往秦可卿那邊,和原本元春招待的姑娘們那邊湊,便沒什麽問題。


    屏風之後,秦可卿正與諸多女眷攀談,聽見鴛鴦的聲音,豔麗柔美的玉容上露出幾分喜色。


    夫妻倆正是如膠似漆、蜜裏調油的時候,卻猛地一別半年之久。


    留著她獨守空閨,每日隻能拿出賈瓚給她畫過的那幅畫,睹物思人,煎熬的度過每個幽冷的夜晚。


    好在如今賈瓚終於是迴來了。


    一想到今天夜裏將要發生什麽,長裙之下修長筆直的玉腿便忍不住攏了攏,白皙嬌嫩的絕美容顏上閃過幾絲紅暈。


    經過多番曆練,秦可卿也成長了不少,當著眾多人的麵,表現的依舊是落落大方,除了臉蛋兒略微有些紅潤以外,也並無異色。


    前院兒裏,賈瓚在府上下人的簇擁下跨過火盆,步入院中。


    賓客們紛至遝來,上前恭賀。


    賈瓚臉上掛著親善和煦的笑容,朝著眾人一一見禮。


    表現很是謙遜,絲毫沒有大勝歸來的狂傲之氣。


    不論來人官職大小,皆一視同仁,不卑不亢,既顯得親近,又不會令人覺得過於熱情。


    拋開一切,單以風度來看,便已然將木頭一般的賈政甩的車尾燈都看不見。


    牛繼宗大笑著上前,親熱的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好小子,不愧是咱們開國元勳一脈,有老夫當年的幾分風範。”


    在場眾人一聽,麵色古怪的望向他。


    你確定你當年有他這兩下子?


    同朝為官多年,你有多大本事我們還不知道?


    賈瓚輕笑道:“碰巧立下些許功勳,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拱手對周遭官員道:“諸位大人,咱們也不必在此交談,裏邊請。”


    眾人熱烈的簇擁著他一起上了台階。


    儀門門口,北靜王與齊王魏王在此等候。


    他三人身份尊貴,自是不能像其他人那般去親自迎接賈瓚。


    抬頭一瞧,見水溶身邊站著有過一麵之緣的齊王,和另外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心頭微微一驚。


    隻看衣著,便猜到了此人身份,稍一思量,便明白了兩人到來的目的。


    心中立時有了計較,表麵不動聲色,上前拱手笑道:“見過北靜王爺,見過二位殿下。”


    “見過長平侯”,三人拱手還禮。


    齊王與魏王眼神熾熱無比。


    他們今天過來,為的不就是賈瓚嗎。


    眾人入堂一一落座。


    賈瓚當仁不讓的坐在上首主坐,有下人奉上香茶,他端起來喝了一口,放下後,歎道:“戰事終於落幕,現在迴想起來,著實不易。”


    “侯爺功勳卓著,勞苦功高,我輩欽佩至極”,有一個年輕官員稱讚道。


    “哈哈哈,過獎了”,賈瓚笑著朝他拱手。


    水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禁緩緩點頭,道:“以則璞之功,如何讚美也不為過。”


    又長歎一聲,感慨道:“想想那時局勢,晉地大亂,東胡南下,一路勢如破竹,關內上至九卿下至百姓,皆惶惶不可終日,若非則璞力挽狂瀾,怕是……”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口。


    但誰都明白他的意思。


    一句話,要不是有賈瓚,大梁要完。


    隨著水溶一開口,眾官員又是新一輪的稱讚奉上。


    尤其是齊王與魏王,極盡討好之能事。


    二王表現的這般不顧身份,倒也不是全然因為想著拉攏於他刻意為之。


    不論為了爭奪東宮之位,使出何種手段,那也是自家的事。


    若是大梁都沒了,那還爭個屁,他們這些皇子皇孫們還是趁早找個歪脖子樹,自掛東南枝去吧。


    某種意義上來說,賈瓚是他們的恩人。


    堂內眾人你來我往一番商業互吹,氣氛愈發的熱烈。


    交談甚久之後,魏王終於是按捺不住,朝著賈瓚笑道:“長平侯,本王與貴府的好事將近,日後可得親近親近啊。”


    此言一出,堂內眾人立即臉色猛然大變,耐人尋味的望向賈瓚。


    難道……長平侯選定了魏王?


    “喜事?是何喜事?”賈瓚蹙額問道。


    “長平侯難道不知?”,魏王一愣,賈家做事也太糙了吧,這麽大的事竟然沒跟賈瓚提。


    不過聯想到賈瓚一直領兵在外東奔西走,戰事結束以後時常在晉地二省境內來迴巡視,居無定所,與京中通信不便,卻也能理解。


    便笑道:“本王與榮國府的小姐已然定下婚約,咱們以後可就成了一家子了,哈哈哈。”


    說道最後,便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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