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薛家,明麵上是因為薛寶釵選秀,來京城暫住。


    實則是因為薛蟠犯下的案子,在金陵待不下去了,這才北上京城,意圖在這天子腳下站穩腳跟,謀求發展。


    賈瓚有這般能耐,說不得以後薛家還要指望人家關照。


    若是給人家惹了麻煩,惡了人家,豈不是平白給薛家遭災。


    薛蟠聽到母親的話,麵露遺憾。


    他的確想著以後能夠借著賈瓚的名頭,出去結交朋友。


    遺憾了一番,薛蟠又起了精神,對母親和妹妹顯擺道:“媽,妹子,你們是想不到,這位賈瓚兄長的本事有多大。”


    瞧著他這副得意勁兒,薛姨媽冷笑了一聲,道:“我能不知道?人家可是大梁開國至今最年輕的狀元。”


    言罷,又對比了一下自己兒子,頓時又起了火氣。


    若是薛蟠能又賈瓚一半,不,哪怕是三分之一的能耐,她也不至於讓女兒進宮。


    瞧著自己母親看向自己的目光又不對勁了,薛蟠莫名其妙的撓撓大腦袋,隨即一擺手,繼續道:“賈瓚兄長的能耐還不止於此。”


    “哦?”薛姨媽也來了幾分的興致。


    她也很疑惑,賈瓚不是被發配了嗎,怎麽又迴京城了?


    方才不論是在榮慶堂中,還是在酒席上,都未有人提起過這事。


    當著眾人的麵,這種事她又不好發問,隻能壓下心頭的好奇。


    薛蟠得意洋洋的笑道:“我與那人攀談許久,從他嘴裏得知了不少賈瓚兄長的事。”


    “前些時日,不是有東胡大軍犯邊嗎,鬧得沸沸揚揚的。”


    薛姨媽與薛寶釵均點點頭。


    他們自金陵北上,走水路一直到了汴梁才換乘旱路,就是汴梁停留期間聽說的這事。


    “聽那人說,東胡大軍圍了大同鎮,賈瓚兄長當時便在大同,他率著一千人,繞後突襲,不僅砍了東胡人的王旗,還把人家大王子生擒了,立下了大功。”


    “這事過後,皇帝老爺便封賈瓚兄長為一等子爵,真可謂是風光無限。”


    講到了這裏,便是連沒心沒肺的薛蟠,臉上也露出了向往之色。


    隻要是個人,都想過自己出人頭地的那一天。


    薛姨媽還是頭一次聽到賈瓚的故事,頓時驚訝道:“這……這瓚哥兒……可真是了不得。”


    旁邊的薛寶釵想的還要更多,不由得感歎道:“以文臣受封武爵,的確很是不凡。”


    自古以來,文臣武將多如恆河之砂,但與賈瓚這般,能在文武兩方麵皆有一番建樹的人,也不是很多。


    接著又想起在榮慶堂中,她舅舅說起的折衝軍一事,不由道:“舅舅方才在榮慶堂中所說,若是我所料不差,定是皇帝陛下從京營中抽調人馬另立一軍,交由瓚哥哥統帥,舅舅這才來賈家與瓚哥哥商議。”


    薛姨媽恍然大悟,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還奇怪,怎麽自己哥哥無緣無故的要與一小輩商議事情,原來事因是這樣。


    薛蟠衝自己妹妹笑道:“我妹子就是聰明,不錯,那人的確說了,皇帝老爺下旨,從京營中抽調人馬,組建了一個折衝軍,還封賈瓚兄長為折衝中郎將,正二品的武職呢。”


    “折衝中郎將?”薛寶釵紅潤的櫻唇輕啟,重複了一遍。


    據她所知,大梁好像沒有這麽一號將軍吧。


    薛姨媽搖頭歎道:“看來,今後瓚哥兒前途遠大,還這般的年輕,說不得要不了幾年,便是連你們舅舅都及不上他。”


    她又望向薛蟠,恨鐵不成鋼的斥道:“你個不長良心的,若是你能學他個兩三分本事,咱們家也不至於這般的狼狽北上。”


    薛蟠大腦殼一縮,訕訕道:“我……賈瓚兄長是何等人物……他的本事……哪是我這種憨人學的了的……”


    他目光一掃,瞧向自己妹妹,頓時眼光一亮,道:“媽,您說,若是將妹妹嫁給賈瓚兄長,咱們家以後不就有了靠山了嗎?”


    他舅舅王子騰雖說是一品大員,但他畢竟姓王不姓薛,對待薛家事務上不見得會有多熱心。


    若是把自個妹妹嫁給了賈瓚,那情況便大不相同了。


    俗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薛家真出了事,他還能袖手旁觀不成?


    薛寶釵一聽,豐潤的俏臉頓時紅到了脖子,凝眉輕斥道:“哥哥,你說什麽呢!”


    薛姨媽也是起身便打,嘴裏吼著:“我打死你個不長眼的,連瓚哥兒已經成親了都不知道,你是讓你妹妹去給人當妾嗎!”


    薛蟠不住的哀嚎著:“媽,別打了,我不是不知道這事嗎。”


    薛姨媽打了一會,手震的生疼,再看薛蟠,依舊搖頭晃腦,一副沒事人的模樣,無奈的迴身坐下。


    腦子裏想著薛蟠的提議,歎息道:“若非是瓚哥兒已經成婚,讓你妹妹嫁給他,倒也不失為是一件美事。”


    “媽!越說越過分了”,薛寶釵羞的俏臉通紅,不依的一跺玉足,起身迴自己閨房去了。


    她走後,薛蟠想了想,湊過身子來,對薛姨媽道:“媽,依我說,即便賈瓚兄長已經成婚,也不是什麽事。”


    “你還真想讓你妹妹去給他當妾?”薛姨媽立刻吼道。


    在豪門大族當中,妾室也不過隻比大丫鬟高上一級而已,連生下的孩子,都隻能稱唿自己一聲姨娘,對正房才能稱母親,毫無地位可言。


    薛家雖說遠遠不及賈家,但也是天下數得著的大族,自家嫡女嫁給賈家子為妾,以後怕是連頭都抬不起來。


    “您瞧您,就不能聽我說完嗎”,薛蟠輕聲不斷的規勸。


    待薛姨媽火氣下去了幾分,才道:“您看啊,賈瓚兄長現在是個子爵,又已經是二品的大將軍,您就能保證,他以後止步於此了嗎?”


    薛姨媽想了下,從心的搖搖頭。


    現在世道這般亂,賈瓚又這麽有本事,以後有的是機會立功,定然不會隻是個區區子爵。


    薛蟠見母親搖頭,繼續道:“這就對了,賈瓚兄長現在是子爵,再立功,往上便是伯,再往上便是侯,然後還有國公,甚至……”


    他頓了下,吞了口唾沫,道:“甚至裂土封王!”


    “這……不能吧……”薛姨媽也嚇了一跳,語氣不是很確定的說道。


    大梁除了開國時封的四大世襲罔替的異姓王以外,便再也沒有封過異姓王。


    想要封王,難度實在是太高了。


    除非能以一己之力,平定如今亂糟糟的世道,加上北上滅了東胡,二功相加,朝廷封無可封之下,才會有一定的可能性。


    “以後的事,誰能說得準”,薛蟠抖抖肩膀,道:“即便封不了王,那侯呢,國公呢。”


    他說著說著,滿臉都是落寞之色,道:“媽,我自個是個什麽德行,我自個知道,以後絕不會有什麽出息,便是妹妹入了宮,也是希望渺茫,咱們家業交到我手上,定然會被我敗光。”


    接著扭頭對薛姨媽道:“媽,咱們家以後走的可都是下坡路,這般下去,沒落是遲早的事,反觀賈瓚兄長,便如朝日的太陽,正是蒸蒸日上的時候,與其等咱們沒落下去再後悔,不如就此狠下心來,舍了那不值錢的臉麵,求得以後的安穩。”


    薛姨媽目瞪口呆的望著自己兒子,萬萬沒想到,自己竟能從向來沒個正形的兒子嘴裏,說出這般滿是哲理的話來。


    瞧著自己母親的驚訝目光,薛蟠撓著大腦殼,笑道:“這些天,媽和妹子愁眉不展,我心裏很也不是滋味,便自個想了很多。”


    薛姨媽不住的點頭,道:“的確應該多想,不然腦子便如你以前那般生鏽了。”


    “那……妹妹與賈瓚兄長的事……”薛蟠問道。


    薛姨媽猶豫了下,依舊拉不來臉讓自己女兒給人家當妾,但又覺得兒子說的有道理。


    糾結了一番後,道:“你妹妹已經上了花名冊,現在便是想退也退不下來了,且看你妹妹能不能入宮吧。”


    “如是不能,再……再去考慮你妹妹與瓚哥兒的事……也不遲……”


    到了,她還是被自己兒子說服了。


    薛蟠聽後,頓時拍手大喜,拍著胸脯道:“媽,您放心,就我幹的那些事,隻要宮裏的人沒眼瞎,妹子她絕對選不上。”


    薛姨媽:“……”


    你好像還挺驕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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