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爺”,墨竹眼含熱淚的望向賈瓚,無語凝噎。


    他本是一無父無母的孤兒,沿街乞討勉強活命,在九歲那年遇到了賈瓚,被帶迴了賈府。


    多年相伴,兩人說是主仆,實則與親兄弟無異,感情極好。


    如今賈瓚因禍得福,得勝歸來,千言萬語堵在心頭,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說起。


    “墨竹,我迴來了”,賈瓚笑著說道。


    “少爺就好,迴來就好。”


    墨鬆用衣袖抹去眼淚,上下仔細打量一番。


    “少爺黑了許多,卻也壯實了許多,看上去更精神了。”


    “哈哈哈”,賈瓚拍拍他的肩膀,二人相視大笑。


    立在一旁的王虎幾人也上前見禮:“大人。”


    “嗯”,賈瓚笑著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你們了。”


    “哪裏,夫人待我等極好,何談辛苦。”


    見過他們之後,賈瓚又望向了他們身後的賈璉,拱手道:“見過兄長,家裏可曾安好。”


    賈璉還禮,笑道:“家裏一切安好,就是老祖宗時常牽掛你,這迴你迴來了,那便更好了。”


    “哈哈哈”


    賈瓚又問了些賈府近況,待兩人寒暄完畢後,便走到馬車的窗戶下,還未開口,窗簾便被掀起,露出一張帶有淚痕的嬌媚小臉。


    “二爺”,巧兒望著自家少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


    賈瓚笑著打量了巧兒一番,道:“一年不見,巧兒也長大了。”


    在原身的記憶當中,巧兒完全就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樣。


    這小丫頭打小就比同齡人瘦小許多,如今再見,算是長開了些。


    一張小臉紅撲撲的,雖然依然帶著些稚氣,但起碼有了十五歲女孩應有的模樣。


    “我比以前吃的更多了嘛”,巧兒抹著眼淚兒,有些不大好意思。


    “哈哈哈。”


    和巧兒說上兩句話,賈瓚望向車廂裏麵。


    秦可卿似乎在躲著他,從他的視角望去,什麽也看不到。


    賈瓚明知故問道:“巧兒,二奶奶來了沒有?”


    “二奶奶?二奶奶來了呀”,巧兒唿扇著大眼睛,望向靠在車廂背部,一直都未出聲的秦可卿。


    她都這麽說了,秦可卿做不成鴕鳥,隻得強壓羞意,斷斷續續的說道:“相……相公……我……我在呢。”


    聲音綿軟柔和,又透著一股子媚意,猶如輕柔的羽毛拂過心間,讓人心頭一癢。


    “有勞夫人前來迎接”,賈瓚在馬車前拱手一禮。


    半晌才聽見馬車內傳來一聲:“嗯”


    嗯是什麽意思?按照流程,你這時候不是應該客氣客氣嗎?


    “哥哥,還有我呢”,小惜春嬌俏可人的小臉從窗戶裏伸了出來。


    “好妹妹,想哥哥了沒有”,賈瓚伸手在她光潔的臉蛋上輕輕掐了一把。


    “才沒想你呢”,小惜春哼了一聲,小小身子又縮了迴去。


    性格原因,眾目睽睽之下,她對與自己哥哥的親近,有些不大自在。


    “二哥哥,還有我們倆呢”,探春和黛玉的小臉也出現在了窗戶裏。


    “有勞二位妹妹了”,賈瓚拱手笑道。


    從他的話中便可以看到親疏遠近,前身時常探望惜春,是以對惜春,他可以親昵一些。


    但對賈府上的其餘人,前身與他們的關係並不算親近。


    與眾人說了會話,賈瓚轉身往於學安方向望了一眼,道:“禮部官員還在等候,等下還要入宮麵聖,還不知要到幾時,你們暫且迴去,若是晚飯之時我還未迴來,也不必等我用飯了。”


    “相公去吧,莫要讓聖人等急了,我……妾身在家靜候相公迴來。”


    秦可卿很明顯還沒有適應自己已為人婦,自稱都有些混亂。


    “二弟去吧,有我在,且放心便是”,賈璉拍著胸脯保證。


    “有勞兄長了。”


    謝過賈璉,賈瓚轉身又囑咐王虎幾句,跟隨於學安入了城門,徑直往皇城而去。


    ……


    長樂宮之內。


    文武百官分列兩邊,永安帝高坐龍椅之上,遠遠的望向宮門,扭頭對身邊的太監問道:“現在是何時辰了?”


    太監望了望殿外的太陽,躬身道:“迴陛下,已近午時了。”


    “都午時了,也應該到了”,永安帝等的有些著急。


    就在此時,殿外一內侍踱步而來,跪地喊道:“啟奏陛下,一等子,大同鎮雲右所千戶賈瓚已到殿外。”


    “宣”,永安帝中氣十足的道。


    內侍起身,躬身退至殿外,高聲喚道:“陛下有旨,宣賈瓚入殿覲見。”


    殿外,賈瓚在身上稍稍整理了一番,龍行虎步的步入大殿,大禮參拜,口唿:“臣賈瓚,叩見吾皇萬歲。”


    入宮之前,他身上穿著甲胄,迴京路上出的一身汗,黏在身上極為難受,幸好入宮麵聖按照禮儀需要沐浴更衣,否則他高低都要迴家洗個澡先。


    “愛卿平身”,永安帝語氣溫和的說道。


    “謝吾皇萬歲”,賈瓚站起身來,微微低頭,目不斜視。


    永安帝仔細端詳他,滿意的點點頭,道:“愛卿從北疆押送戰俘歸來,一路辛苦。”


    “此乃微臣分內之事,不敢言苦”,賈瓚拱手道。


    “嗯”,永安帝點點頭,目光掃過群臣,冷笑了下,開口道:“先前朝廷對於如何處置戰俘,有所爭議,你身為當事之人,朕想聽聽你的看法。”


    賈瓚微微皺眉。


    大梁重文輕武,這種事情,以往這種事情都是由內閣的幾位大佬商議決定,他這種武將向來沒什麽發言權。


    永安帝直接問他,並不符合大梁官場約定俗成的規則。


    不過賈瓚也懶得去多想,躬身一禮,直接了當的道:“臣認為,若是能直接坑殺,以告慰戰死英靈,再好不過。”


    他本來就沒怎麽想留俘虜,由於係統的原因,死在他或者係統兵手上的敵人,是可以增加招募名額的。


    以往他率兵去草原上,就從來沒有留過俘虜。


    此戰過後,如果不是位卑言輕,這一萬多人落到了他的手裏,絕對不會有一個人能活下來。


    古代向來有殺俘不詳之說,他深知朝廷讓他千裏迢迢的將俘虜押送迴京,決計不會讓他胡來。


    此言也不過是過嘴癮罷了。


    果然,他話一說出,原本安靜的殿內頓時猶如沸騰了一般,群臣交頭接耳,有的搖頭晃腦引經據典,有的則是對賈瓚破口大罵。


    “肅靜!”


    永安帝身邊的太監高聲吼道。


    頃刻間殿內又恢複了平靜。


    但此時一五六十歲的文官,手持笏板,高盛喊道:“陛下,殺俘之舉著實不妥,若是傳揚出去,對我天朝聲譽不利,更是有辱陛下威名,賈瓚此言居心叵測,臣請誅此寮。”


    賈瓚有些意外,微微低下的腦袋,嘴角露出了冷笑。


    他早就知道,今天不會這麽簡單。


    前身便是在這大殿之上,對著文武百官一通狂噴,上至首輔,下至起居郎無所不罵。


    眼下的朝堂上,隻有他老師簡成能幫他說上兩句話,除此之外,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孤臣。


    不過,這些人竟然連裝都懶得裝一下,上來就要弄死他。


    也不知是真的蠢,還是先行試探試探。


    賈瓚心中暗罵:真是一群故名垂釣,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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